《迟慕》第112/140页


  包厢里气氛很热闹,邱言点了首很嗨的快歌,开始扯着嗓子鬼哭狼嚎,破音了无数次,周围人都忍无可忍,让周瀚辰没收他的话筒。
  大家笑着闹着,空的啤酒瓶越堆越多。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毕业快乐,我终于自由了!”
  于是其他人也跟着喊:“希望我能考进第一志愿!”
  “希望我能在大学里找到男朋友!”
  “希望以后我能挣大钱!”
  ……
  高高低低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像汹涌来袭的海浪,一阵又一阵拍上了岸,溅起层层水花。
  许慕迟贴着她的耳朵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包厢里实在是太嘈杂纷乱,颜晞听了两遍才听清他在说什么,而后摇摇头:“有你在,我没有其他的愿望了。”
  说完又反问:“那你呢?”
  “我?”许慕迟想了想,忽然笑了,“我希望你快点十八岁,算吗?”
  颜晞脸一红,掐了掐他的胳膊,不说话了。


第71章 新一页(01) 新生报道
  高考出分的那天, 颜晞并没有感觉到多紧张,甚至特意错开查分高峰期,等到当天下午才登陆官网查询。
  总分和她所预估的相差无几, 虽然录不了北航的王牌专业,但是进北交是绰绰有余。
  而许慕迟,总分甚至比她还要高出十分, 比他之前任何一次模拟考试发挥得都要好。
  一时间,他在银桦成了名人,各个班的老师都争先恐后拿他来当典型事例,鼓励学生说, 就算高中前两年连一节课都没听过,但只要想学,最后一年奋起直追也是来得及的。你看人家许慕迟,只要想学, 随随便便就能学好。
  连州市今年的高考理科状元是赵小楼, 她以专业第一名的分数考入了复旦大学物理系, 据说还有好几个记者去她家采访,热闹地不得了。
  她们两个人出来聚过好几次, 颜晞有一次特意叫上了邱言,借着邱言录的也是上海的学校为由, 让他跟赵小楼以后在同一座城市互相照应。
  赵小楼依旧是那副不解风情的样子,不管聊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在她眼里, 复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大概还没有谢意一条祝福短信来得珍贵。
  可是邱言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尽管如此,也成功把她逗笑了好几次。
  相比较而言, 周瀚辰跟林语夏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周瀚辰平时成绩一直都很一般,没想到高考的时候超常发挥,竟然勉勉强强地够到了一本线。
  他原本报的四川的二本院校立刻就显得不够看,在种种考虑和权衡利弊之下,最终选择去北京更好的学校就读。
  于是跟林语夏之间的直线距离变得更加遥远。
  假期里,林语夏跟颜晞打电话的时候,偶尔也会感到苦恼。虽然她知道周瀚辰做出的是正确的决定,可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们接下来的至少四年都要异地恋。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情绪找个发泄口,林语夏迷上了各种情感和星座博主,在不眠不休地去看那些完全不靠谱的分析视频之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异地恋是没有好下场的。
  颜晞只好安慰她,说异地恋也好,省去了很多日常生活中的争吵,而且正因为见面的机会很难得,才会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但是她心里,其实对异地恋也没什么信心。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跟许慕迟隔好几个月才能见一面,⑨时光整理她大概也会极度缺乏安全感,每天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所以她很能理解林语夏。
  七月底,许慕迟拿到了驾照,并且所有科目考试都是一次过。
  颜晞怀疑他之前肯定“无证驾驶”过不少次。
  两个月的时间一闪而逝,转眼就到了八月底,该去学校报道的日子。
  颜晞原本是打算跟许慕迟一起去,但是周晶蝉和颜弘早早就买好了火车票,特意把时间空出来送她,于是她只得作罢。
  他们出发的时间比较早,虽然火车上依旧人满为患,但是不至于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周晶蝉不舍得买卧铺,都是坐票,十个小时的长途火车坐下来,颜晞觉得自己的腰都差点散架。
  她突然开始理解自己的父母了。
  因为她只是坐了一趟长途火车而已,就觉得这么难受。而她的父母,一年里的大半时间都往返在各个城市之间,受尽白眼不说,辛辛苦苦在工地里干活好几个月,为的就只是赚取那些微薄的薪水,勉强维持生存。
  她没有资格去责怪他们什么,因为他们已经拼尽全力地在生活。即便忽略了她。
  颠簸而又密闭的绿皮火车上,颜晞闭上眼睛假寐,忍受着车厢里各种食物与汗臭味混合在一起的难闻味道,眼眶慢慢红了。
  **
  临行之前,许慕迟最后一次去拜访许思行。
  自从他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出国读书之后,爷孙俩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僵,向来最疼他宠他的许思行勃然大怒,摔碎了家里好多价值连城的摆件不说,甚至不愿意再见他。
  这些都在许慕迟的意料之中,他也并没有多难过,只是爷爷年纪大了,总是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他有些不放心。
  明天一早他就要出发去北京,这是他呆在连州市的最后一晚。
  许慕迟安安静静地站在别墅门口,影子被头顶的路灯拉得很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突然被打开。
  他一愣,随即快步走进去。
  几乎没有犹豫,他一路穿过庭院,直接上了三楼。
  脚下的羊绒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走到三楼走廊尽头处的书房,许慕迟停下来,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
  门内传来许思行有些模糊的声音,他慢慢推开门。
  偌大的书房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穿过前面几面内嵌式的藏书墙柜,许慕迟看到真皮座椅上,许思行一张布满沧桑难掩倦容的脸。
  “爷爷。”
  许思行抬头看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明天就走了?”
  “嗯。”他点头,隔了几秒又说,“以后我也会常来看您的。”
  许思行冷哼一声,“到了北京,你还能想起来我这个老头子?”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么回答太落下风,于是长长叹出一口气,“吃吃,你是不是觉得爷爷真的拿你没办法?”
  “不是。”
  许慕迟很干脆地摇头,“爷爷如果真要教训我,有的是办法。”
  书房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一片暗色轮廓中,他看不清楚许思行的神情,只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伤感笼罩上来。
  “是。爷爷有的是办法,可是爷爷不忍心。”
  良久,耳旁响起许思行略显疲惫的低语,“你九岁那年母亲就过世了,许广深又只顾自己快活,这些年来也没有给过你什么家庭的温暖……我们许家对不住你妈妈,也对不住你。”
  许慕迟忽然想起母亲的葬礼。
  当外公死死扒着棺木,任凭指甲渗出血痕,怎么都不肯撒手的时候,许思行就直直站在人群外围,羞愧难当,泪流满面。
  也就是在葬礼过后,他便第一时间对外界宣布,与许广深断绝父子关系。
  他张了张嘴,想说“都过去了”,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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