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思》第324/375页


  冷华枫胸口微微起伏,过了会儿,却又一笑:“铖御,好好的,何必为些过去的事儿乱了心神?我知道你向来不易,疑神疑鬼也是有的。不过,我到底是你的母亲,你不该疑心到我身上来。”
  李绝本是不想再说下去了。听她如此,便又转过头来:“好啊。只要母妃跟我起一个誓,我再也不问这些。”
  “起誓?什么誓?”
  “我从小到大被人刺杀,这件事跟母妃无关,母妃也不是故意要我去玉城送死,”李绝盯着冷华枫:“就以李重泰的性命起誓。”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落在了李绝的脸上。
  他给打的微微歪头。
  冷华枫盯着他:“出息了你,如今是名扬天下的成王殿下了,所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我知道人一旦起疑,便如附骨之疽,你若真疑心我,大可以杀了我,一了百了,也不必说这些话来侮辱我。”
  李绝呼了一口气出来,望着冷王妃义正词严的脸,他突然觉着可笑:“你不敢,对不对?”
  “啪!”又是一巴掌。
  冷华枫的眼里透出几分难以遏制的恨意。
  李绝的头更抬了抬,嘴角已经有些血腥气,他在战场上闻到过太多血腥气,却没有一次如此刻一般叫人窒息。
  “稚子何辜,”他笑了起来,寒心彻骨:“我为何要问你呢,你若真懂这个,李益都就不用在临死之前还要叮嘱你了。”
  说完这句后,李绝大笑两声,迈步往殿外冲去。
  青叶观。
  庾凤臣看着陆机手中的那柄拂尘:“这个,有些眼熟啊。新换的?”
  陆机清了清嗓子,搪塞地:“唔。你今日有空?”
  庾约没有追问,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色,细碎的雪花,散散地飘落,远处苍山负雪,古老的道观更透出几分庄严肃穆。
  “我今日兴致高,想来找你一同游山赏雪。”
  陆机一笑:“你不是向来不爱在这种天气里乱走乱撞的?跟我去后山的暖阁里坐一坐就罢了。”
  两个人一路往后,早有小道士过去放置暖炉,茶壶茶盏,垫子,熏香等物。
  等两人到了之后,暖阁内东西一应具全了。
  庾约望着青釉香炉里冒出来的袅袅的烟气,又看看旁边花架上梅瓶内的一株腊梅,笑道:“这熏香是多此一举了,有这腊梅,已然足够。”
  说着走到窗户边上,将一扇窗推开,外间清飒的寒气冲入,跟阁子内的暖香交撞,庾约微微扬首,闭起双眼深深呼吸,又长长地吁了口气出来。
  “你这道士倒是受用,我竟也起了要出家修行之意了。”他喃喃地。
  陆机正在弄茶,闻言看向他:“你是玩笑还是当真?”
  庾凤臣回头,嗤地一笑:“你说呢。”
  陆机道:“我看你也舍不得那红尘俗世的热闹。”
  庾约回到座上,看着被放在面前的一杯清茶:“前两天你派人去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陆机刚张了张口,又闭上:“没什么,只是我听说,小绝将要回来了,你可知道吧?”
  “哦,别这么没轻没重的了,人家是‘成王殿下’。”庾约捧了茶,慢慢地吃。
  “是啊,”陆机唉声,接口道:“盛州的事儿总算平了,燕王这里也算是妥当,我看皇上的意思,只怕……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庾凤臣的眼底像是染了雪色,有些清清冷冷:“峘州之功,再加上盛州之战,你的那位徒弟,只怕是稳了。”
  “你……不太喜欢。”陆机瞅着他。
  庾约淡声道:“你的夫人若在青天白日里给他抢走,你会喜欢吗?”
  陆机扬了扬眉,苦笑:“不会……”
  庾约定睛看他,有点奇怪的:“不会是什么意思?你有夫人吗,就说不会?”
  陆机心头一虚:“我、就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所以不可能嘛。”
  庾约轻哼了声,又吃了一口茶,那点微微涩意在舌尖散开:“等着看吧,皇上把他当成宝一样,以为这位成王殿下真就比燕王要高明呢,他确实是高明,所以闯祸的手段更加别具一格,等他真的闹了出来,只怕就不会像是燕王峘州的事那样遮掩过去了。”
  “你、在说什么?”陆机迟疑地问。
  庾约不答。
  陆机思忖半晌:“你觉着小绝会闯祸?”
  庾约瞥他:“这需要我觉着吗?”
  陆机咽了口唾沫,目光游离了片刻:“凤臣,你最近……跟你的夫人,怎么样?”
  庾约道:“问这个做什么?”
  陆机道:“呃,我最近看你的命盘,你今年的大限宫命犯红鸾,夫妻宫的星曜也不佳……只怕会跟夫人、有变。”
  庾凤臣的眉头皱起:“你闲着没事儿,看我的命盘做什么?”
  陆机以为他会关心自己的那句话,没想到他竟然一问就问到七寸。
  “我是一时心血来潮,不成吗?”他还算镇定,随机应变。
  庾凤臣道:“那你给你自个儿看过命盘了?你又如何?”
  陆机闭了嘴:“我是好意,你怎么句句质问,你若不信我的话,就算了。”
  庾约笑着把杯子向他一晃:“凡人请陆观主批命还不能呢,我不用花钱就得了你的真言,多谢。”
  陆机无奈,又给他斟了茶:“凤臣,说真的,你跟容姑娘如何?我前些日子看到了她,觉着她的面相也不甚好啊,眉端透着一股郁郁之气,最近又听说她总住在香叶寺那边的庵堂里,你们两个可别……不成佳偶成怨偶。”
  “什么佳偶怨偶,如此严重,”庾凤臣淡淡道:“是只她一时别扭而已。”
  “什么别扭?”陆机疑惑。
  庾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闺房之乐,我没有必要跟你细说吧。或者你想学?”
  陆机一愣,突然没来由地红了脸:“谁……谁想学了?”
  庾约意味深长地:“哦是了,你不必跟人学,你们不是也有什么双修的秘本之类么?”
  陆机本是要劝他的,反而给他一顿抢白,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少说这些不正经的。”
  “你先提的。”庾约淡淡然。
  陆机道:“谁提这些了?我是劝你……”
  庾约道:“劝我怎么样?我用得着人劝吗?难道我不知我在做什么?”
  陆机眉头紧锁:“你当然是个最聪明的人,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而且我想,对于女子,你的那些心思算计之类,未必能奏效吧?”
  “哟,你倒是精通的很啊,我是不是要跟你学啊?”庾凤臣微睁双眼,晃晃地看着陆机。
  陆机喉头一动,仿佛怕给他看穿似的后退了一步:“我是在好言好语,你何必夹枪带棒,连嘲带讽的?”
  “我有吗?”
  陆机哼声,豁出去似的:“总之我是好意。有些事情是勉强不得的,凤臣,别跟自己赌气。”
  庾约却盯着他:“谁让你来说这些的。”
  香叶寺的庵堂。
  天色已暗,佑儿把白天庾清梦教的字临了两张纸,搓着小手依偎在星河怀中撒娇。
  “娘亲,咱们什么时候回府呀。”佑儿撅着小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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