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思》第362/375页
李栎叶本来不敢说别的,听冷华枫的语气淡淡地,便说:“母妃,我感觉铖御好像比先前变了不少……先前他提起您,怎么连声‘母妃’都没叫了呢。”
郡主感觉,李绝先前虽然对人也很冷淡,但那冷淡中是带些赌气的意思的,是那种从小被抛弃的孩子对于家中的怨念,但怨归怨,心里还是记挂着。
可是现在,那种冷淡却是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仿佛已经隔断了亲情似的冷绝。
“既然改口了,就没有什么铖御,”信王太妃却不以为然:“你也说了他是皇上,能当皇帝的,哪个不是绝情绝意的。”
李栎叶心头一动:“对了,我才来的时候看见了小皇子,眉眼果真跟……皇帝像是一模一样的,那个容星河……”她有点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只是看着冷华枫。
提到星河,太妃的脸上露出一种极复杂的表情:“那个女孩子,倒是个‘能屈能伸’的,跟了庾凤臣那么多年,最后居然还能登上凤位,呵,这个颠倒的世道……”
李栎叶似懂非懂:“对啊,我也实在想不通,按理说,庾凤臣不该是上谕里所提那样,单单是为庇护他们母子才娶了容星河的……按照铖御那一贯的性子,他怎么居然一点儿都不在乎?他年少胡闹、或者被美色所迷也就罢了,太上皇怎么也纵着他?”
太妃的眼中掠过憎恶之色:“他当然会纵着李铖御,因为他想……”
李栎叶正在等她说下去,太妃却又戛然止住,她扫了眼李栎叶:“总之,这次你来的正好。”
寝宫这边儿,星河也知道了郡主进宫的消息,按照礼数来说,她是该见见的。
不过李绝特意交代过,叫她不用在意李栎叶,星河颇觉尴尬。
又听说容霄也回来了,星河又惦记挂念,很想回府看看容霄。
李绝得知,便叫内侍去传口谕,把容霄宣进宫来。
这日,偏生庾清梦也进宫来看望星河,两人一看到容霄,都吃了一惊——原本粉白面嫩的纨绔子,竟变得黑瘦高挑起来。
庾清梦先笑了:“若不是事先知道,我还以为哪里来了个赳赳武夫呢。”
容霄忙着行礼,星河已经站起身来:“霄哥哥……”
话未说完,她手边儿的玄佑早撒欢地跑了过去:“舅舅!”
容霄赶忙把玄佑抱了起来,如今他的力气都比先前大了好些,轻易地将玄佑举起:“佑哥儿想不想我?”
玄佑喜欢地惊笑,平儿在旁边忙着道:“二爷快把小殿下放下来。”
容霄想起玄佑的身份已然不同,这才忙将玄佑放下,佑哥儿高兴地想再来一次,又抱着容霄的手道:“佑儿想舅舅,每天都想。”
这些日子,玄佑有点不对劲的,竟比先前更顽皮百倍,这几天更是死缠着星河,晚上也要一起睡。
星河看出他仿佛反常,知道是因为住在宫内,又不能见到国公府众人的缘故,少不得跟李绝交代了,晚间便陪着佑儿。
可是李绝习惯了抱着她,哪里肯答应让小孩子把她抢走,便同她商议,让她将佑儿哄睡了后,就再回来。
一到晚间,两个殿内的人就鬼鬼祟祟的,甚为奇特。
先前容霄没离京的时候,跟佑哥儿最好,如今总算有个熟悉的人回来了。
当下落了座,星河便问起别后的种种,容霄把先前跟着去峘州,又去了盛州的一些有趣的事儿都说了,只是不敢提自己受伤遇险的情形。
说了半晌,佑儿已经耐不住,拉着容霄,要他陪着玩儿。
星河笑道:“佑哥儿整天的问我,霄哥哥什么时候回来,这总算是回来了,多陪陪他也成。”
容霄便起身,先同佑儿去玩耍。
这边庾清梦对星河道:“这人的气质果然会随着历练的不同而变化,霄二爷先前是多粉妆玉裹的一个人,如今……”
星河问:“那你觉着哪样儿好呢?”
庾清梦道:“这也不好说,各自有各自的好处吧,当个人间富贵花,虽然混沌无知,但却也安泰一世,去建功立业,虽生死一刻,但只要他心之所向,也没什么不可。”
星河笑道:“不愧是四姐姐的答案。”
庾清梦抬头看了看殿外,又回头看看身后的丫鬟等,平儿正在旁边,见状立刻会意,笑说:“我去看看霄二爷,真是不放心,一个大孩子,带着一个小孩子。”
说着便示意旁边的宫女太监,也都退了。
星河便问清梦:“怎么了?有事?”
庾清梦见平儿如此知机,微微一笑:“我听说你过一阵子要给这丫头办喜事,以后若没了她身边,你可是缺了一大臂膀。”
星河叹气:“谁说不是,何况我真真舍不得,但正如你说的,总不能耽搁平儿一辈子。”
清梦道:“先前我问你,信王府郡主的事,你不是说……皇上对待郡主跟王太妃都冷冷淡淡、很不寻常吗?”
星河愣住,疑惑地问:“怎么,难道你知道缘故?”
庾清梦叹了声,犹豫着:“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本来,这该是皇上亲口跟你说才对。”
星河握住她的手,凝眉:“四姐姐,到底如何?你快跟我说。不然我心里终究有些疙疙瘩瘩的。”
清梦沉吟片刻:“我本来也不晓得,是……”她顿了顿:“是风来告诉我的,其实皇上他……”
这日,容霄跟庾清梦出宫去了,晚间,星河照例去哄佑哥儿,玄佑因为今日跟容霄玩的尽兴,便问星河:“小舅舅为什么不住在宫内?”又问“明儿小舅舅还会来陪佑儿玩吗?”
星河耐心地一一回答,佑哥儿到底累了,睡眼惺忪,却不知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就睡过去,有时候明明困倦的闭了眼,却又猛地睁开,好像怕星河不见了一样。
星河只好拢着他,哼着从杨老太太那里学来的民谣曲子:“豆子山,打瓦鼓,杨平山,撒白雨,下白雨,娶龙女……”
唱着唱着,佑儿果然睡着了,而星河也困倦地跟他挨在一起,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星河觉着有人在搬动她的胳膊,她以为佑哥儿醒了,一惊醒来,却见竟是李绝,向着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李绝小心翼翼地把星河的手从佑哥儿脸颊边移开,同时将她轻轻抱起。
星河的唇动了动,突然想起白天庾清梦跟自己说的话,当下反而绕住他的脖颈:“几时了?才忙完?”
李绝见她神色关切,口吻温柔,悄声笑道:“才近子时,趁着这小子睡着,我抱你回去。”
星河一笑,靠在他怀中,却嗅到一股清新润泽的气息:“你洗过澡了?”
李绝应了声:“不洗干净,总觉着不好抱姐姐。”
星河看着他笑吟吟地,忍不住探头,竟在他脸颊上轻轻地亲了口。
李绝一愣,脚步戛然止住:“怎么……”
“小绝,”星河目光闪了闪,终于道:“我、以后我会好生疼惜你的。”
李绝凤眼微睁,像是不信,又像是给她这句突如其来的滚烫的话弄懵了。
星河却怕他追问,忍着羞道:“呆站着做什么,快回去吧,待会儿佑儿醒了来,就……不成了。”
李绝喉结一滚,哪里按捺得住,竟抱着星河往旁边的帐后一闪,将她推挤在帘帐跟壁角之间,俯身低头,急切地吻了过去。
第178章 .二更君君王不早朝
佑儿不见了。
最先发现不妥的是平儿。先前李绝抱着星河离开后,平儿便特意进来守着。
不多会儿,伺候佑儿的奶嬷嬷走了来,让平儿去歇着,自己替了她。
先前星河离开或者不在这儿的时候,也多是奶母跟宫女们守夜。
平儿见时候不早,寅时的时候还得起来伺候上朝,这会儿就算睡,也不过是一个时辰而已,于是就也先去歇会儿。
不料,寅时不到,平儿起身过来先探望,却发现那奶母正打瞌睡。
而榻上,一床被子合着,仿佛是一个有人的样子,但是看着很怪异,平儿上前试着摸了摸,那被子随之塌陷下去。
平儿心凉,掀开被褥,才发现果然佑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