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荷尔蒙在飞》第15/33页


“操你大爷!你谁呀?”
“我是你二大爷,大锯!”挂完电话,我不禁心头一阵惊喜,是该回去看看这帮老哥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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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出奇的干净,所有的东西都被整齐的摆放一起,书桌上摞满了书本,还架起了小台灯,两把破吉他也被擦的干干净净挂在了墙上,墙上的原来破旧不堪的中国地图也被换成了一幅崭新的但是形状看上去有点怪,仔细上前一瞧:kao!原来是幅美国地图,怪不得如此这般肥头大耳,宿舍里莫名的焕然一新并且很有了些学习用功的味道,这很像是我们大一时候刚入学时的傻样子。
想想那时候,我们真是傻的可以,大家都刚从军营军训回来都还剃着土匪头,迷彩服还来不及脱就开始互相吹嘘各自所在连队的艰苦条件和所受的非人折磨。那段真刀真枪痛苦卓绝的军旅生活给我们这群从小就知道写作业的孩子留下了铁打般的烙印,回校的头几个月舍友们还都自发的坚持出早操跑步以保持和回味那种军营中的豪情与壮胆,执著的老大甚至还坚持了一个月的整理内务,每天都早起十分钟撅着屁股在床上叠被子。那时候不只是我目标雄伟,大家每个人都有一个大学四年里准备完成的远大抱负,有的想 读遍世界名著,有的要年年成绩第一,有的想学贯中西成精成佛,有的要练的胸肌鼓鼓全身会武……那时候大家对女人全都是一知半解,天天晚上准时的收听收音机里的午夜性谈,没完没了的开会讨论研究一些刚听到的名词和一些患者的问题,舍友们一半都还没看过毛片,茹梦第一次看见银幕里几个黑白鬼佬混战时,还惊异的冒了句:“怎么,原来是对着背面整啊!”
那时候大家从不逃课,天天阳光灿烂朝气蓬勃的去上课听讲抄笔记,不管那帮千篇一律愁眉苦脸混日子的窝囊废老师们瞎说些什么,都打消不了我们渴望知识渴望大学崭新生活的热情。
我真同情那时因为旷了几节课常常心中愧疚不已的自己,这帮混蛋大学老师们他们完全可以做的好一些,可他们没有。
我自己在屋里愣着神想了好半天宿舍里大一时的景象,不免心中落落伤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这个鬼样子,总是会为一些过去的东西伤感,也不知道是因为那时的人还是那时的物,或许也可能就是因为她们过去了……反正人生也好像就是这个鬼样子,你永不停止的失去刚才,可你也在无时无刻的得到现在,现在就失去了刚才,可失去了的刚才却死活不肯重来。对这该死的人生我真的无能为力,真希望那种冥冥中注定此生来过的强烈感觉多来几次,赶紧揭晓我这个混球一生的谜题。
宿舍里的唯一让人感觉别扭的是老大的东西一样也看不见了。我找出了一张相片把它塞进像框摆在了桌上,相片还是上次茹梦过生日时照的那张“肇事现场”,老K痛苦的躺在地上,茹梦坐在他的大腿上扮暴徒状呲牙咧嘴,大锯眯眯着眼睛在旁边装着陶醉的样子,老大和小不点则站在另一边互相搭着肩膀腼腆的微笑着。除了没有我外,相片上的大家看上去还是那样的真诚简单或多或少的流露着那种孩子般不谙世事的眼神和笑意。

“我操,你还知道回来呀?”大锯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推了我一把:“上哪儿去了?这么多天!”
“他们人哪?”对于大锯热情洋溢的问候我只是报以微微一笑,我还没有从刚刚的伤感情绪中走出,其实我也根本不愿意走出来,伤不伤感都好,我现在只想静静的回忆一会儿过去而不想有人打扰。
“他们都在图书馆复习哪,我要不找到你,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明天要考试!”
“宿舍谁给收拾的这么干净?”
“老K的女朋友,就你说长的像科学家的那个。”
“她搬过来住了?”
“差不多吧,反正他俩是轮流去我屋蹭宿。”
“那你去哪屋蹭啊?”我笑着问他,看来想继续独自回味点什么是不可能了,只好跟他嘻笑一番。
“我有时候也用你屋,不过不多,一个星期一次吧!”
“我靠!怪不得搞这么干净,把我屋当‘炮儿房’用啊!”
“去你大爷的!”
“那你跟师妹怎么样了?”
“还是腰以上!”“你是不是不行啊?”
“滚蛋!人家说了,必须要等她到大学毕业!”
“那你不白受那么大罪了?又流血,又挨刀的。”
“行啦行啦,你别气我了,你知不知道明天考什么?”
“不知道!”我突然一阵心酸的想起了老大的笔记本,这学期再也不能去复印老大的笔记本了。
“我都给你复印好了,赶快照着背吧……”
“老大来信没有?”
“没有……行了,你别瞎操心了,赶紧背吧!”

监考老师是个刚刚毕业留校一年的师兄,原来跟我一起在校篮球队打球时关系还可以,不过现在他已经胖得跟猪一样,跟我们的关系也变得很一般,原因是这猪自从留校当了老师,总想拿我们毕业班开刀好干出点业绩,老大的事就是派出所最先通知的他,结果他不仅没给捂一捂,还他妈捡到宝儿似连夜向校领导做了汇报请功。班里一轮到他给开个会或监个考什么的,这猪孙子装的别提多庄重了,一番搔首弄姿故作姿态摆出刚正不可的臭样子好像他从小到大都纯洁无瑕的不得了,眼皮里忍不得一点沙子。
“你注意点!”我由于昨晚跟老K茹梦眉飞色舞的吹了半宿酒吧迪厅夜总会,根本没有背笔记,今天考试只好拿着缩印的笔记开抄。正抄的心切,这肥猪悄悄的走到跟前跟我吼了句,吓了我一大跳不说,吓得我把纸条也掉在了地上,连忙用脚踩住。待他走远,假装系鞋带时偷偷拿上来抓紧时间的继续恶抄。
“你这样有意思吗,逼我说你是吧!”
我按住纸条抬头看了他一眼,虽嘴上没说话但心里真想杀了这个狗日的装逼犯。
“你看什么呀?”他轻蔑的朝我打量。
我低下头没出声,手中死死的攥着纸条,规劝自己忍忍算了不跟他计较。
“告诉你们,别以为你们是毕业班就想怎么怎么样。从现在开始我要再发现谁作弊,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学校今年新下的规定你们也都知道,考试作弊一经发现当场开除,学校现在就有专车校门口等着随时送你们卷铺盖走人,所以说,你们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装你妈了个逼呀,你!”
“你说什么……”他诧异的回过头看我,“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装你妈了个逼!你以为谁怕你开除是吧?你个傻逼!”我霍地站起了身死死的瞪他。
我知道他不敢跟我打架因为他在篮球队时就经常被教练和队友骂的不敢出一声,可他还是装的一副要打架的架势朝我冲过来,但还没到就被大锯他们给拦住了,于是一边假惺惺的挣扎往前一边破口大骂说他要是不开除我他誓不为人。
我立刻恢复了平静,霎时没有了一点刚才的愤怒和激动反而觉得十分无聊,于是收拾东西交卷走人,路过他时甚至还把手里纸条朝他扔了过去。

(38)

学校第二天就给了我一个扰乱考场秩序的通报批评,并判我考试零分下学期重修,但让我颇为感动的是我的同班同学们,尽管那个肥猪无赖百般要挟,他们中没有一个肯出去作证说我考试作弊并且都集体签名写了信为我向教务处说好话,大锯还醒目的藏起了我扔的纸条死活不肯交出。
其实我在班里的人缘很一般,甚至还有几个对我嗤之以鼻不愿跟我讲话的,这是因为我经常喜欢拿别人开玩笑,他们这次的表现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可以说好像给了已经穷途末路的我一点点安慰,或许他们这也是在为那个曾经整日端坐于课堂老实巴交的老大鸣不平,谁知道哪?
最后一个期末式刚考完就下起了雪,大雪纷飞中送走了众多老狗后我却没有离开宿舍,可能是想独自留在宿舍待几天好好的静一静,也可能是害怕回家过那种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感觉的日子。
那天晚上我又一次梦到自己躺在一个冲着太阳的草坡上,高兴的吃着东西,高兴的看着一朵朵的云彩。
“是不是杨红回来了?”醒来时我冷不丁的问了自己一句。
“喂,是我,小楼,请问你姐回来了吗?”
“没有啊,你找她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你姐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
挂了电话,我突然感觉杨红肯定已经回来了,要不她那个疯妹妹不会跟她姐一样的问我,真不知道为什么都几个月了她还不肯跟我说话,或许她确实想跟那个傻逼好了,也可能她都把那个傻逼带回家了……天啊,我真是可笑。
那个傻逼其实一点也不傻,在上海那晚打架被我打跑后回头就叫了一大群人来,那个小破学校长了鸡巴毛的可能都被他叫来了,要不是杨红挡在身前把我护出校门,我那晚肯定要吃大亏,那晚杨红的同屋送我出校后,在一家通宵营业的小店,还告诉了我他的“动人事迹”:在云南写生时,他为了给生病的杨红采个什么鬼花草药,在大深山里迷了俩天的路,虽说是空着手回来,但衣衫褴褛的惨样子还是把包括杨红在内的很多女生都成功感动了。
对于这种一听就他妈特假兮兮让人肉麻的事迹,我无法相信他不是装的,装不装的都好,反正人家是把杨红成功感动了,而我却落落寞寞地守着这人去楼空的宿舍楼傻逼似的苦苦猜度。

傍晚的窗外正下着大雪,校园里的学生们大多都已回家了,雪厚厚的铺在路上脚印都没有几个,往日熙熙攘攘你争我抢的楼下修自行车的铺子冷冷清清的亮着昏黄的小灯,门口就一个女孩冻的直跺脚的在给车子打气,校里的几个食堂也都黑着灯,贴窗户一看,用餐的椅子统统的摞在了餐桌上屋里黑压压的一片。
学校里静的令人发慌连往日甚为讨厌的广播喇叭也不出一声,在小杂货店买了个面包和一袋冰冷的牛奶我跑到大池塘的边上,夏天的时候经常都会和杨红跑到这儿来吃西瓜,两人经常傻乎乎的一人捧着半个西瓜绕着池塘一圈又一圈的找位子。池塘边现在到处都是铺满雪的空位子,除了我一个人也没有,啃完那块冰冷的面包我实在喝不下那袋冰奶了,把它使劲的扔到了池塘里后借着吃饱的劲儿我自己又玩了会儿雪,可折腾了半天还是觉得闷的心慌,于是抬腿走人。
走到那棵大槐树时,我突然很想看看和杨红埋在那儿的信和日记,用手试着抠了两下早被冻得僵硬的土,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儿以卵击石,遂罢手起身呆站了一会儿。校图书馆好像还亮着几盏灯,刚进去了几步看管的老大爷就把我赶了出来,说早就已经封馆不接待学生了,教学楼中也是死气沉沉,零星的几个在为考研冲刺的眼镜在唯一亮着灯的屋里看书,不苟言笑得一副上大学没谈上恋爱心又不甘的样子,哎!不谈也好,不用像我这般受苦受难。
篮球场上也因为下了雪人影也见不着一个,我发神经的脱掉大衣使劲的蹦了几下,原本能双手抓住的篮筐现在单手也碰不着边儿,这真让人沮丧。
回宿舍时一路都是黑的,原本定时定点的路灯现在也跟着学生一起放假了,宿舍楼里也是漆黑一片,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只剩下冰冷冰冷的寒意。进了宿舍我直接就摸着黑儿坐在了床上,傻子似的呆坐着,就像儿时在家里苦等着爸妈的下班。说想点别的说想点别的,可还是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过去那些栩栩如生的日子,那时老大半夜起床撒夜尿还经常到水房装神弄鬼的吓我和小不点,那时小不点还经常夸我的杨红长的漂亮,这么熟悉亲切的朋友爱人,怎么一觉醒来他们都不见了哪?
天哪!雪后的我怎么啦,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为自己难过,真是个多愁善感无可就药的年轻人!
起床后我找了一个早上也没找到那首歌,那里面好像有句歌词是:“我要是为你死了又有什么,因为我本来就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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