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荷尔蒙在飞》第28/33页


“我们队明天就去上海打全国赛了。”一郎终于收住了笑声,眼神明亮的看着我。
“是吗?真不错!上海很漂亮啊!”
“对,听说是很漂亮!不过我们可能这次要在那儿呆一个多月哪!”
“是吗?没事儿,不会闷的。”
我飞快的扫了她一眼,“那儿到处都是卖衣服的!”
“对,是不会闷……不过我想,回来时可能就见不到你了,是吧?”
“不会的!”我勉强的笑了笑。
她一声不响的突然低下了头看起了地面,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睛好像不再想说话,大家就这样尴尬的沉默了好一会儿。
“教练说这次可能要让我上……打主力!”
“是吗?”我默默的看了看她,不再言语。
“行了!那我没什么事儿了,就是来跟你告个别……那我回了!”她抬起头朝我笑了笑,“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呐,小楼?”
“等你回来吧。”我也朝她笑了笑,“到时你也告诉我你的,好吗?”
“好吧!那,再见了?”
“再见了!”

(71) ...
(71)

毕业典礼开的还算热闹,见到了很多好一阵都没见到的同学,有些已经开始上班的,打扮的异常端庄体面,大家纷纷热情洋溢的互相问候一番,三三俩俩的找些花草树木合影留念之后,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眉飞色舞的交流起了彼此的工作着落和薪水待遇,很多同学的父母也来到学校,兴高采烈的帮孩子穿着学士服。
因为还有一门重修没考,我是那天毕业典礼上,全班唯一一个没有上台领证书的,那套学士服本来也没我的份,茹梦见状连忙去隔壁班帮我借了一套。
晚上班上会餐时,我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喝的大醉,醉眼朦胧的跟梦游似的走来走去,听不清任何声音只是不停的与一张张亲切熟悉的面孔干杯或是写留言,我醉的甚至都感觉自己灵魂出了壳,好像在跟俩个老同学同时亲热不停的说着离别的祝福话。
最后迷迷糊糊的被冻醒,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我们班的教室,教室里黑糊糊的好多人,却没开灯,地上插了好多的蜡烛,微弱的火光被风吹的闪来闪去,我天旋地转的去了趟洗手间吐了一阵又洗了把脸,大梦初醒一样的回到教室,才发现除了有几个同学在角落里醉醺醺的小声唱歌,其他人都已经三个五个的抱做了一团,围着那些蜡烛痛哭。
那些火苗一闪一闪就要燃尽的蜡烛在地上,被班里的同学摆成了两个字:“青春”。

清晨回到宿舍,茹梦不肯回屋睡觉,死活的把我拉上天台去看日出,最后,一嘴酒气的告诉我,他要骑自行车回老家。
“你行吗?”看着矮我一头瘦瘦小小的茹梦,我心中揪痛的说。
“行不行我都得试试!”
“干嘛呀你,受刺激了?”
“不是,我不是心血来潮,我考虑很久了,东西都准备好了!”
“干吗?你要学那个探险家啊?”
“不是,我就是想试试。小楼,你说……要是我们以后有孩子了,他要是问:‘爸爸,爸爸,你们在大学都干什么了?’小楼,你说到时我们回答他点什么好?”我无言回答,他也转过了身去,头也不回的自己看起了日出。

下午我们被一片嘈杂声吵醒,打开宿舍的门一看,原来是学校安排人来收邮件了,所有的同学都开始了收拾自己的东西,买来的大纸箱子堆的到处都是,走廊过道也堆满废书杂物一片狼籍,装满东西的大纸箱一个个的被搬到了楼下过磅,隔壁的一间宿舍里面已经被收拾的空空荡荡,只剩下几张光秃秃的床和桌子,看上去就跟四年前我们搬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是满头大汗的默默忙碌,没有人愿意多说一句话,偶尔有几个也是在小声的互相留取通讯地址和电话。
我帮着茹梦收拾好东西,又帮着大锯收拾好他在隔壁的东西,最后那间屋子里只剩下“小不点”的一些书本杂物,没有人来收拾,我也没有。

晚上,我问茹梦想吃点什么,要不要出去喝点酒?他说他只想让我陪着他去五食堂吃最后一次学校里的饭。“看看还不行,还非得伸鼻子闻闻!”五食堂卖菜的大胖师傅一句怒喝把我俩乐得死去活来。我俩都近视的比较利害,十米开外人畜不分,所以要是没戴眼镜去买菜,那样子就像是在“伸鼻子闻闻”。
饭菜买好,我又去拎了两瓶啤酒,乱七八糟的摆了一小桌,俩人好像突然都没了胃口也没了话,零星的夹了几口饭菜,就开始各自闷头的喝着自己的酒。食堂里熙熙攘攘来吃饭的学生们越来越多,都在东张西望的寻找熟人或是空位子,坐在我们对面吃饭的是几个土头土脸的民工,围着可怜的两盘菜肴狼吞虎咽的耙饭,其中有一个年龄很小,蓬头垢面的也就是十七八的样子,瘦瘦小小的个子不高,但一双手出奇的大,握着饭盆也好像胃口不佳的发呆,茫然无助的眼神仰望着身边的这些来来往往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女学生。
我们的新校长又开始翻新我们的老学校了。

(72)

“喂,傻逼呀,是我,小楼!”
“怎么啦,你又撞头啦?”
“没有,我问你,你上次说要给我那跟电棍还在不在了?”
“早让我给人了,你不是不要吗!”
“那你那儿还有什么家伙事儿啊?”
“干嘛呀你,打谁呀?”
“不打谁,我那傻逼同房要骑自行车回老家,他妈好几千公里哪!”
“我操!我是服了你们这群大学生了,个个都是好日子不过,一心想拙死!这样吧,你等着,我给你送把刀去,刚缴获的正宗新疆弯刀!”
“行!你快点吧!我发现关键时候,还得是我们人民警察!”
“去你大爷的!你给我滚远点!在校门口等我!”
“行!用不用带仪仗队和礼仪小姐啊?”
“不用了。还是我给你带个礼仪小姐吧!”

小警察瘦削精神了不少,一身警服英姿凛凛朝我走来,身边还挎着个身条婀娜的高跟鞋女郎。
“梆!贱姆斯梆!”小警察疵牙咧嘴的跟我装007,大家一顿开心大乐后他给我介绍了他的新女朋友,一个刚刚毕业的学舞蹈的女孩,“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那个为爱情喋血上海滩的哥们!”。
“你现在怎么样啊?还跟杨红耗哪?”吃过饭,临走时他又摸着肚子满面春风的挤兑我:“不行就算了,别自己干耗了,中华儿女千千万,不行咱就换一换!年轻就是一切啊!小楼!”“对!年轻就是一切!”我笑着挥手,目送他们扬长而去。

(73) ...
(73)

早上天没亮我就已经醒来,静静的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茹梦的鼾声。
其实茹梦早上不爱起床也不能愿他,这是有原因的,他患有轻度的梦游症,这是大二那会儿大家通宵打麻将时才惊奇发现的,他睡觉时总是闭着眼睛不停的穿梭于厕所与寝室之间,有一次大家跟着他才发现他并不是去上厕所,而是去搓摆在水台下面水桶里的衣服,而且不管是谁的他都搓,后来损友们知道信儿后,丧尽天良的天天都把衣服用洗衣粉泡好摆在水台下等他搓,死大锯甚至都把床单都泡在了桶里,这就是为什么茹梦起床时经常感觉浑身乏力累得不行。到了大三的时候,他终于相信了我们的话,去医院看了看,没想到药到病除一下就好的干干净净,后悔不已的损友们也不得不哀怨连天的一起凑钱买了部洗衣机,并且良心未泯的免了茹梦的份儿钱。
起床后我大致的检查了一下他的行头,手电筒、头灯、地图、帐篷、雨衣、指南针手表、止血贴还有一些衣服食物和余纯顺的那本书,另一个袋子里装了些修自行车的工具和那把弯刀,还有一个过生日时我们送给他的铁榔头闹钟。
我不知怎的,立刻就决定要骑车送茹梦出城,可他坚决不肯说太多儿女情长会动摇他的意志,最后我们各自妥协做出决定,一个还颇为浪漫的决定:我送他到第十个红绿灯!
“不行你就赶紧放弃啊!别TMD硬挺再出点什么事,听到没有?”出宿舍时我假装严肃的训他。
“我茹梦大侠死则死耳!岂能让天下英雄笑话?”他朝我做了一个英雄武侠造型,狼哭鬼叫的回答。

往校门走时我们都没上车,慢慢的推着车子看着早晨的校园,拎着暖壶去吃早餐的、坐在树林里背英语的、光着膀子跑步的还有几个东倒西歪喝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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