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打碎了我的玻璃鞋》第38/63页
几分钟后,幼陵把榨好的果汁端了出来,却见奶奶也在客厅里。
“再怎么说,禺求再忙,也能抽出时间和爸妈吃顿饭吧,可禺求为了这事就和我闹别扭,我也知道奶奶前阵子住院的事情,我当时没有首当其冲,可那时禺求也没告诉我呢!昨天我打他的国外手机,他也不接,想想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黛子说着,一副委屈的样子。
幼陵走过去,放下果汁,只听奶奶说道:“禺求那孩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其实并不是蛮不讲理的那种,只是这阵子他确实比较忙。再说了,夫妻之间应该体谅一些,你爸妈那边他是应该过去看看,可也不在于这一时半会,等国庆他回来的时候,不就有时间了嘛。”
黛子听奶奶这样一说,脸色有些难堪,本来过来是诉苦的,现在到弄得像她不懂事一样。
“是呢,我也会体谅他啊,可是,就吃顿饭而已,我爸妈那边我都给他们承诺了好几次,禺求自己也不打个电话过去,弄得好像是我逼着他去的!”黛子抱怨着,眼睛盯着桌子上放的芭乐汁也没有胃口喝了。
奶奶精明人一个,见黛子这样说,已经知道了她这次来的目的,便把心中积压已久的那个要求又说了一次,“所有的家庭都一样,需要一个第三者去调剂,去丰满和完美它,黛子,你和禺求是时候要一个孩子了!”奶奶说道,满眼的期待和乞求。
黛子没想到奶奶又把这个话题给扯出来了,一时半会哑口无言,只听她继续说着:“时间过得都很快呢,不要总想着自己的工作事业,我和禺求都希望你能要个孩子!”
“可是,可奶奶,我觉得我现在是最好的工作状态,我可能要过两年再要宝宝,我现在还没准备好!”黛子感觉自己今天冒失了,有点入虎穴的感觉。
“两年后,也太久了,我未必等得到那个时候,再说要个孩子而已,又不指望你来养,你可以不用工作的。”奶奶有些急了。
黛子听奶奶说不让她工作,就等于说不让她活着那般恐惧,激动地站起身说道:“怎么可能呢!奶奶,您怎么可能等不了那么久,再说了,我觉得女人有自己的事业对以后孩子的教育力度更有说服力,您不用担心那么多,不管怎样我还是会按照我自己的计划来,谁都不能干预!”
一旁的幼陵听到这里,为奶奶感到不公平,差点都想把真相说出来,然而黛子拎起包包却说道:“奶奶,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处理,要不您早点午休吧,等禺求回来了,我再和他一起过来看您!”
奶奶有些失望,但她对她这个孙媳妇又不能怎样,两人都是比较强势的性格,“好吧,你有事就走吧!”孙奶奶说着,脸上的疲倦之色让人看上去有几分担忧,然而黛子依然挎着包包,转头而去。
见她走后,幼陵有些不满了,“奶奶,你干脆告诉她那件事情好了,否则她可真要等两年后再打算要孩子了!”幼陵好心劝解道。
然而,奶奶眉峰一转,严肃地瞟了幼陵一眼,说道:“这个是绝对不行的!我不能告诉她,你更不能对他们提一个字!知道了吗?”
幼陵嘟着嘴,心里在呐喊抗议着“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见幼陵不说话,奶奶动气了,她走到幼陵跟前,抓住她的手吼道:“你说啊!说你不会告诉他们的!”幼陵见奶奶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那犀利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
“好,好,我答应过你不说的,我不会说的。”幼陵老老实实地,直到奶奶松开她的胳膊,幼陵这才感觉,奶奶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把客厅清理一下,下午没事就好好看书吧,晚上要考试!”孙奶奶平静地说着,转身要朝楼上去。
幼陵心里叫苦,只见奶奶突然又转头过来,“那被果汁如果她沒喝,你就喝掉吧,不要浪费了!”说完,转头朝楼上走去。
幼陵见奶奶上楼后,吐了吐舌头道:“谁稀罕她的芭乐汁,一个骄傲的孔雀!”
然而,她想着晚上的考试,头大了,怎么办啊,这次铁定又过不了了!她叹着气垂下了头...
第二天中午,幼陵准备好了午饭,浑浑噩噩地等待着奶奶下来吃饭,“哎,也不知道过了没有,昨天晚上的试题貌似没有一道和第一次重复。”幼陵想着,一阵揪心,见奶奶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张试卷,幼陵一紧张,知道那张决定自己是否能留在这里的生死呈堂证供已经摆在了她的眼前。
“啪”的一声,幼陵不小心一个颤抖将筷子大落在地上,“奶奶,过来吃饭吧。”她说道,赶紧把筷子拾起,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张卷子。
“试卷成绩出来了。”孙奶奶平静地说道,然后走上前来,把试卷塞到了她的手里,“丫头,继续努力吧!”
幼陵心一沉,打开试卷一看,54分,心都要流出泪来。
“怎么还是不及格啊!”幼陵欲哭无泪,此时奶奶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拿起筷子开吃起来。
“奶奶,第三次考试要什么时候呢?”幼陵怯怯问道,握着试卷的手都在发抖。
“和以前一样,都是周日啊。”奶奶说道,夹了一块花生红豆饼吃了起来,看起来胃口超好。
“这么快啊!可不可以延迟一个星期的样子,国际贸易我都没有底子,从零学又没人教,我觉得....”
“那你就不用考了,卷铺盖滚蛋啊!”孙奶奶依然嘴上不饶人,寸步不让的样子。
幼陵做出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此时也无济于事,“唉。”她无奈,叹了口气,拿着试卷朝楼上走去。
三天后便是国庆节,幼陵懒得出去,至于诗嘉那边,自从她们互存了电话后,幼陵到发了几条短信,而诗嘉则是爱理不理的样子,索性幼陵也懒得理她了,只想着如何赶紧通过接下来的考试。
下午的时候,幼陵做完事情,她像平常一样,拿着课本学习着,“幼陵,电视机遥控器电池没电了,去买两个电池回来吧。”孙奶奶在二楼朝下喊着。
“好,我现在就去。”幼陵应声着,心里觉得这几天学习学的太累了,简直可以用三月不知肉味来形容,人都瘦了几斤,幼陵想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肢,果然那里纤细了不少。
“唉,如果再过不了怎么办呢?”一路上幼陵都在想这件事情,确切来说自从上次成绩出来后,她都为这个苦恼着。
买了电池和几瓶牛奶后,幼陵无精打采地走进了小区里,她不愿意立刻回去,就想在小区里走走,都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两个多月,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为这周边的美景驻足欣赏过。
前面湖边有一个凉亭,拟古造型的撮角亭子,只瞧朱红色的鸳鸯瓦顶翕合而下,瓦顶中间耸立着一个圆形如宝珠的琉璃珠子,珠子如孩童手般大小,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斑驳的光,像是要吸收太阳的精华,又如金蟾口里喷涌而出的水晶仙珠。
亭子沿边翘起来六个角,亭角飘逸有型,玲珑有致,如六龙回日一般浩荡。虽是静态,但光照之下,亭子神态栩栩如生,宛如镇湖宝刹,赫然牵掣着湖水的躁动,只见微风之下,满湖荡起一层縠皱,隐隐约约,像是要掩盖住湖底下面的别有洞天。
远处青山迢遥,树林青黄交映,绕着半圈湖水,像是吊在湖水颈上的半弯碧玉流苏珠子。
幼陵看得心旷神怡,心里的烦恼此时也消退不少,她漫步走到亭子边,坐了一会儿,便又走到石阶下坐了下来。
石阶旁边的绿化带中,小叶女贞一棵棵紧紧挨凑着,像是排队整齐的队伍,个个精神饱满,神气昂扬,围着的中间栽种的是结满颗颗粒粒的冬珊瑚,只瞧小树上探出头的小豆豆正处于青橙色的阶段,一个个的圆脑袋,在绿叶之间戏谑嘲笑着路边落下的苍黄梧桐叶。
幼陵眼睛直盯着那些豆豆看着,看出神了。
一个身影从她背后走过,然后来到她旁边坐了下来,幼陵转头一看,惊住了。
“是你,卓先生!”她叫着,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卓禺求微笑着,然后开玩笑道:“是啊,我大老远停车的时候就见到你在这边游荡了,心想你肯定是要偷懒,所以就过来看看。”
幼陵一个尴尬,脸一红,不知所措,卓禺求赶忙说道:“好了,开玩笑的呢。刚刚停车的时候,见你在这里,我就过来看看。怎么这里风景不错吧?”
卓禺求说道,眼睛瞟了一下幼陵手里提着袋子。
幼陵赶紧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牛奶递了过去,“喝牛奶吧!我刚在超市买的。”
卓禺求一愣,摆摆手道:“我不喝呢。”片刻,他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
“卓先生,有什么事情那么好笑?”幼陵大胆地问道。
卓禺求看着她,仍旧肆无忌惮地笑着,直到幼陵脸红的像落日时的夕阳,卓禺求才适可而止,解释道:“还从来没有人问我喝不喝牛奶的,你啊,招待人的方式还挺特别的。”
幼陵觉得委屈,不满道:“牛奶又怎么样,再说了,我只买了牛奶。而且,喝牛奶有什么不好,又解渴,又补钙...”
“呀,别动!”卓禺求叫道,幼陵莫名其妙,只瞧卓禺求抓住了幼陵一边的胳膊,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然后朝幼陵胳膊上抓去。
“毛毛虫呢!”卓禺求说道,满以为幼陵会大跳大叫。
然而幼陵却平静地说道:“毛毛虫啊,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怎么?不怕啊?”卓禺求问道。
“为什么怕呢?虫子而已啊,再说了,我小时候还抓过知了吃呢。”幼陵神气地说道,眼神朝湖面瞥去。
“呵呵,味道怎么样呢?”卓禺求问道,眼睛也往湖面看去,只瞧粼粼波光之上,偶尔荡起一层水波纹,应该是鱼尾巴笔下挑动起来的画符。
“怎么说呢?我忘了那种口味,但如果再给我吃一次,我一定记得。”幼陵说着,耳畔的发丝任微风吹动。
“那就是美味哦。”卓禺求说着,手里还握着刚刚用掉的纸巾。
“算什么美味啊!小时候家里面穷,平日饭也吃不饱,村里面的小孩子又没有零食吃,大家闲的时候就会去抓天上飞的知了,地下跑的野兔,还有水里的龙虾,鱼和黄鳝那些,久而久之,这些就成了我们那个时候美好的回忆。现在想想小时候要求的真简单,能吃饱,有零食吃就认为是幸福的,而现在呢,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什么事情能让自己满足开心了。”幼陵怅然所失,眼睛里明亮闪动的流波像是清晨叶子上沉淀下来最闪亮的一颗露珠。
卓禺求转头看着幼陵,满脸爱护之情,幼陵知道他在看她,有些羞赧,便赶忙问道:“你小时候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去捉过鱼知了那些?”
卓禺求笑笑,温和说道:“我小时候在经济上是要比你们幸运很多,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很好的,甚至从国外进口的。不过,我也没觉得那个时候有多幸福,我爸妈很忙,我就和爷爷奶奶待在一起,一家人能两个星期吃一顿团圆饭就算不错了的。所以,我从小时候到现在的愿望就是一家人能吃个团圆饭!”说完,卓禺求不再微笑了,他目光深沉地看向了远方。
“那有什么,我觉得你算是幸运了,纵然你爸妈很忙,可他们毕竟在你身边啊,我十二岁的时候爸爸就不在了,从那时候起,我们家就没有了团圆饭。” 幼陵努力做出旁观者陈述的表情,可她眼神里掩藏不住的凄冷和惆怅让人心疼。
“是啊,那又怎么,现在都不在了,结果不还是一样吗。”卓禺求叹着气,他想起了三年多以前的那场车祸,心又不自觉的难过起来。
幼陵听他这样说,兀然想到他现在身边也只剩下了孙奶奶一个亲人,便觉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妥,赶忙又向他道歉,说道:“对不起,卓先生!我..我刚刚说错了话,我不应该那样说的,亲人不管陪伴自己多久时间,现在不在了,终究是一样的伤痛的。对不起啊,我口无遮拦,您别在意。”
“没事,你没说错呢,不需要道歉。再说了,本来都已经过去了,何必总为他们神伤呢!”卓禺求口不随心的说道。
幼陵没有说话,她现在想起了孙奶奶肝癌的那件事情,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呢,正当两人各有所思之时,幼陵的手机响了。
她掏出手机一看,是孙奶奶打过来的。
“喂,哦,我现在就回去了。”幼陵说道,眼睛和卓禺求对视着,片刻又感觉害羞,又挪到别处。
挂完电话后,幼陵提起袋子,起身拍了拍衣服,说道:“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