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打碎了我的玻璃鞋》第52/63页


  一路上,幼陵话很少,高嘉铭也不知道怎么和这样羞怯的女生说话,好像自己的青涩年代过去了,可那种青涩的感觉却让自己此时手无举措起来。
  车子经过一家面馆旁,幼陵转头扫了一眼那里,心事重重。
  那天在那里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幼陵想起她和他一起度过的那个下午,心里暖暖的,仿佛那天下午的阳光已经被存储好了,和记忆一样,在脑海里,每次冥想起来,便是一阵温暖和幸福。
  车子开到了孙奶奶居住的花园区里,幼陵下了车。
  “高先生,谢谢你了。”幼陵对他微笑着,一脸的得体有礼貌。
  然而,高嘉铭的脸色却有些失望和神伤。
  “幼陵,我,我的名字叫高嘉铭,高兴,嘉奖,刻苦铭心。”他说道,眼睛痴痴地看着幼陵,最恨自己之前那挑三拣四的爱情条框,现在,他竟然喜欢的是一个没有杂质,青涩的女生,最原始的那种平淡味道。
  “哦。”幼陵简短地回答着,不知道该怎么叫他,“高嘉铭,高大哥可以吗?”幼陵的脸又红了,天啊,她在心里咒骂着自己那该死的羞涩。
  “随便,叫我嘉铭也行。”高嘉铭说道,眼睛一秒钟都没有离开过幼陵。
  幼陵像是被罩在了一层春雾弥漫的泥沼上,只感觉腿要软的陷下去,可最终她对他微微笑,转身走了进去,头都不再转过来,只留下了那个葱绿色的倩影,让高嘉铭呆呆地看着,看着。
  卓禺求已经吃完了喜酒,送了奶奶回屋休息,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发呆。
  院子里风肆无忌惮地吹着,到了这个月份,这个时节,花圃里的花算是全都凋败了。
  只见里面红的,绿色,黄的,白的,紫的菊花,个个都耷拉着脑袋,垂在花枝上,忧邑非常,不肯随西风舞动,只愿在飒飒西风中嘤唔着最后一丝呼吸,做出最后一道花的祭祀。
  卓禺求看得有些惆怅,竟觉得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也这般多愁善感起来,干脆起身朝屋里走去。
  幼陵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走了进去,她不知道卓禺求也在屋里,自己脱了鞋后,走进屋里瘫痪在沙发上,发起呆来。
  卓禺求此时就在客厅一角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两人共同呼吸,都彼此背对着背,幼陵眼睛看向窗外面的天空和荒草,第一次觉得这里像是一座温暖的坟茔,第一次觉得这里让她留恋,第一次觉得自己会面对不了奶奶的离开,第一次....
  她流泪了,不知道这纯净,咸涩的泪水竟包含着那么多的辛涩,那么多的情感和不舍,像宣纸上扩散开的浓墨,一滴下去,整个心都浸在上面,晕开了悲伤,留下了那抹灰黑的悲戚
  两个人不知这样过了多久,都没有留意着双方的存在。
  外面橘黄色的夕阳阴柔地照了进来,客厅里白色的瓷砖上亮起了一抹幽黄,沙发上被染上了一片秋末落日的残光,残光之下,幼陵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切静悄悄的,直到卓禺求听到有手机短信的响铃,他有些吃惊,起身朝客厅中心走去,只瞧幼陵睡在沙发上,而手机则被放在了茶几上面。
  卓禺求满脸的关切,他从楼上的房间里拿出一个毛毯过来,然后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幼陵睡得比较沉,长长的头发如海藻一样散开,还有几丝落在了她的鼻息上,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卓禺求看不下去,伸出手慢慢地将那几根头发抚开,然而,手却接触到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他的心突然一颤,立刻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
  这个感觉,卓禺求愣住了,怎么能有这样的感觉,它,它不是一个专利吗,不是,不是只给予在黛子身上的唯一专利吗?不是只有她才是自己唯一的悸动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卓禺求站起身,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睛不再看向幼陵,他果断地转过头,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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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十二月份到了,说不上姗姗来迟,也谈不上白驹过隙,只是翻开日历,打开了窗户,蓦然间感觉到外面几度天气的寒冷,然后才感叹着原来这是一年的最后一个月,仿佛时间的脚都变成了轻盈的翅膀,抓不住,只能停留在原地叹息。
  商品店和超市里,为了庆祝圣诞,搞了一些商业噱头,早已经摆出了圣诞老人,放起了圣诞歌曲,只听那喜庆的圣诞歌曲音色悠扬,像是要和着那红色,青色,白色,金色的圣诞颜色在这空气里缠绵缱绻,要努力拼命似地擦出开心和欢喜的氛围。
  然而,拨开缭绕的喧嚣,路上依然有人形单影只。
  这个下午天气阴沉昏暗,寒风嗖嗖,幼陵一人走在街上,她穿着黑色的毛呢外套,里面套着奶奶上次给她的白色毛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的毛织围巾,一个人踽踽独行在马路边,她的眼睛像鹿一样,不时地瞟向街两边的商品店,放在口袋里面的手还紧握着几张捂出汗水的钞票,嘴巴因为干冷的天气,干燥地起了一层皮子,幼陵轻轻地舔了舔唇,走到了一家普通的商铺店。
  店里的东西比较纷杂和普通,都是平民们光顾的地方,只瞧里面摆着锅碗瓢盆,假花布帘,拖把水桶等,一些廉价的用品和装饰品,虽是包罗万象,可也不见得总共加起的价格有别家专卖店的一件高档外套多。
  幼陵转了一会儿,挑了几卷白色,酒红色以及灰色的羊毛线,然后又拿了几根毛衣针,走到了结账台结算。
  果然买了这些东西,还不到30元钱,幼陵心里虽嘲笑自己小气,可想着接下来的苦功夫可是要自己做的,便又自豪起来,“真诚都是带着汗水的。”幼陵想着奶奶和卓先生能戴上自己织成的围巾,恨不得长着三头六臂,立刻把围巾织好。
  回到家后,孙奶奶正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幼陵走了进来,便说道:“天冷了,嘴馋,我想喝点红枣银耳汤呢,你帮我做一些吧。”
  幼陵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奶奶,下周五是您的生日呢,您特别想吃什么呢?我好研究研究,把最美味的做出来给您。”
  “我?”孙奶奶笑道,“一把老骨头了,最近口味淡的很,那天就不要太过于铺张浪费了,不过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鲥鱼这三样是一定要做的!”
  幼陵知道这三样可是卓先生的最爱,心里不是滋味,可依然朝孙奶奶莞尔笑道:“我知道了,还有香酥鸡排呢。”说完,她戴上了围裙朝厨房走去,开始为孙奶奶做红枣银耳汤。
  高嘉铭一上午都在忙着和OLIVE那边商讨产品交期的问题,吴虬烨敲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个彩盒。
  “高总,OLIVE产品的彩盒样出来了,我对比了之前JACKY给的数码图像,色泽什么都很相似。您帮忙看看,没问题,我就转给业务部那边,让他们自己安排寄样。”
  吴虬烨说完,把彩盒递了过去,高嘉铭接过来,一眼却被彩盒上少女笑靥如花的图像吸引住了。
  那是幼陵上次帮忙拍的学生用品系列的图片,高嘉铭清晰地记得那天她穿着黑色的水手服,一脸的干净和纯洁,如白纸一般让人不禁怜惜,他还记得那天和她一起看的搞笑视频,给她讲的有趣笑话。
  高嘉铭不自觉地咧着嘴巴,开起了小差,吴虬烨对彩盒上的少女也有一面之缘,心想着这少女也许真的如他们所讲是卓先生的亲戚,应该是高不可攀呢。
  然而,此时他见高嘉铭一直在那里傻笑发呆,便开口叫了他两声:“高总,高总。”
  高嘉铭这才缓过神,抬头朝吴虬烨微笑道:“彩盒样先放我这里,我好好看看,没问题的话,我自己交给业务部,没事,你先出去忙吧!”
  吴虬烨见高嘉铭这样说,应声答应后,便走了出去。
  卓禺求正和财务部开会,到了年底公司要进行一次大盘点,所以任务繁重,他交代了几句,便有人打电话进来,手机拿出一看,竟是黛子打进来的。
  卓禺求按掉了电话,直到会议结束后,他又回拨了过去。
  “有什么事吗?”卓禺求突然觉得自己对黛子的口气愈发冷淡了,想必已经认定权利和名誉此时在黛子心中居于首位的原因。
  “当然有事啊。下周五是奶奶的生日,我看了我的schedule,这周到下周都排的比较满,到时候你有空就过来接我吧,还有至于礼物,我们俩就算一起吧,你帮忙挑挑,看看送什么给奶奶比较好。我最近也没有时间到国外,淘不到好货,礼品都拿不出手来呢。”黛子那边带着谈判的语气说道。
  卓禺求感到几丝厌烦,冷冷地回了一句:“你记住就好,你能过来参加生日,奶奶已经乐不可支。至于礼物,我这边会买双份,你不用担心了。”
  “那好,那么,就谢谢了。”黛子心高气傲,见卓禺求这样对她生分,语气自然比他还要客气和生冷。
  “不用,还有事吗?我年底比较忙,没事我就挂电话了。”卓禺求说着,见高嘉铭拿着几个彩盒走了过来。
  “我,其实...”黛子刚要问卓禺求晚上是否有空,两人好久都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然而却听到电话那边卓禺求和高嘉铭的对话,“嘉铭,拿的是什么呢?我看看吧。”
  高嘉铭把手里的彩盒递了过去,卓禺求对电话那边说了一声:“那么,我先忙了,byebye。”
  说着,他便挂上了电话,然后接过彩盒,只瞧上面印着幼陵的照片,卓禺求心里顿时生出满满的暖意和舒畅。
  “拍的不错嘛!”他说道,眼睛留恋不舍地看着彩盒的幼陵。
  “是啊,挺好看的。对了卓总,我想问问你觉得幼陵这个女孩儿怎么样?”高嘉铭说着,脸上带着几分欣喜和不经意的羞涩。
  卓禺求立刻想起了那天中午高嘉铭和幼陵做出那番亲昵的动作,心酸溜溜的。
  可片刻理智又告诉他,人家嘉铭没有结婚,当然有权去追求任何人,而自己呢,是个有妇之夫,想到这里,他只得隐藏心里的情愫,表面装作漫不经心,不动声色道:“还好啊,她纯洁善良,性格温柔,只是因为以前不怎么幸福的生活环境,所以,内心有些过于敏感和脆弱,如果,如果有人喜欢她,就要好好珍惜她,她可不是现在社会上的那些小资女和白骨精,感情不是随便施舍和付出的,懂得吗,就是...”卓禺求发自肺腑,眼睛看向了高嘉铭,只瞧他已经开始微蹙眉头了,“她就是那个忠贞专一的人,像我们传统的中国姑娘一样,认定一个人,也许就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如果某人喜欢她,就得认真考虑,不要只是图自己的一时之娱而祸害了人家。”
  高嘉铭点点头,表示赞同,抬头眼睛锐利地看向卓禺求,说道:“卓总,她好像是第二个值得你这么评价和观察入微的人,你对她?”
  “我对她有什么呢?嘉铭,难不成你对她有好感?”卓禺求故意转移话题,眼睛撇过去朝前面的走廊尽头看去。
  “是,我对她有好感,只是,只是我怕她看不透我,我貌似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唉,所以,想找一个人多了解了解她。”高嘉铭神伤地说道,片刻嘴角一扬,转头看着卓禺求说道:“没想到,卓总观人入微啊!”
  “神经!赶紧去做你的事情吧,我可没时间在这里教你如何把妹呢!”卓禺求说着,把手里的彩盒还回去给高嘉铭,然后转身走开。
  卓禺求心里有些低落和沉郁,可他不知道是不是全都因为她呢,唉,难道真的是因为黛子和自己的渐行渐远,然后心便空出了位置,让她走了进来?想想,真的好可怕啊!
  高嘉铭自从听了卓禺求对幼陵的这番评价后,心里亦悲亦喜,喜的是幼陵是这样单纯美好的女孩儿在这样的社会亦如凤毛麟角,悲的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暖化她,或者她能自信地把橄榄枝抛向自己。
  经过几番斗争过后,高嘉铭第一次认真决定和幼陵好好相处一番,她是一块宝贵的璞玉,需要琢磨,自己绝不会糟蹋了这块美玉。
  然而,幼陵这边却不知道自己身边竟有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在关注和喜欢她,此时她正坐在客厅里,手不停地织着围巾,那是一条酒红色的围巾,是幼陵准备把它当做孙奶奶周五生日的礼物。这两天,为了完成这个礼物,幼陵像是打游击战一样,不能当着奶奶的面弄这个,要不然一点惊喜感都没有,所以,趁着孙奶奶午休和睡觉的时间,她都煎熬着,一针一线地在那里织着,连大拇指都磨出了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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