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心九计》第177/299页
第四章 征途踏尽戏裳红 第147卷 第六计:一箭三雕(2)
更新时间:2012-2-8 20:23:11 本章字数:7146
次日,西苑。
“二少奶奶,您的安胎药来了。”昕柳人还未近,清脆的嗓音已经如莺般缭绕于前了。
祝九正在房中,半倚着软榻打哈欠,这会见她进屋,便微微颔首,道:
“放着吧。”
昕柳命身后的丫鬟将药放到了榻旁木几上,而后福身道:
“大少奶奶特意吩咐的,说这药需趁热喝方才好。”
午后的阳光细细碎碎洒在房中,在灰绿色青石地面上折射出淡淡金灿。这些光芒映得房中暖融融,却依旧投不进祝九一片冰冷的灵魂深处。
她抬头扫了眼昕柳,而后微微作势起身,一旁的冬溏忙上前搀扶。
“可这药终究还是烫了些。”祝九摸了摸碗边,淡淡道。
昕柳面露难色,转头冲身后的丫鬟道:“还不快帮二少奶奶吹吹药?”
小丫鬟正要上前,却被祝九摆了摆手制止住,同时淡笑道:“不用了,万一把口水也吹进去,这药还怎么喝?”
话落,瞄了瞄东房,而后冲冬溏挑了挑眉毛。
冬溏顺势望去,只见东房正中摆放着一张黑檀木圆桌,上面放着一只空的瓷碗,她立刻会意,几步快走过去,拿了空碗回来,殷勤道:“二少奶奶,这粗活还是让奴婢来做吧。”
祝九心下冷笑一声,点了点头。
只见冬溏熟练的将盛有汤药的碗小心端起、将药缓缓倒入空碗中,而后复又倒了回来,如此反复几次,方才恭敬端上,道:
“二少奶奶请慢用。”
祝九点头,接过碗一仰头喝了下去。
昕柳长舒一口气,道:“请二少奶奶好好歇息,奴婢等先行告退了。”
她复又躺了回去,单手轻轻抚过小腹,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冬溏见她打了个哈欠,便说:“二少奶奶先睡一会吧,奴婢告退……”
“等等,”祝九打断了她,伸手指了指东屋一排书架,道,“随便挑本什么,念给我听罢。”
冬溏有些莫名其妙,平时,祝九是看都懒得看那些书籍的,况且也知道她识不全那些字,而现在……
“最近总是做恶梦,你在这里念些什么,我知道有人在这里,就不会太害怕。”祝九看出了她的疑惑,转而道。
冬溏点头,取了本《庄子》,自第一页开始念了起来。
断断续续的,句不成句,还时有念错的地方,不过即使她念的全对,祝九也不知书里说些什么。此刻她身上盖了条白色绒驼毯子,微闭双眼,心思早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在等。
而已。
“…….其于人也,乐物之通而保己?;故或不言而饮人以和,与人并立而使人化。父子之宜,?其乎归居,而一?其所施……”
不知过了多久,微倦迷蒙之时,祝九忽觉小腹一阵抽痛,虽这疼痛转瞬即逝,然还是让她一下子清醒起来。冬溏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念的依然断断续续。窗外起了风,院中几株海棠树,叶子哗啦啦的落着。
“冬溏……”她伸出手,轻声道。
“……二少奶奶?”冬溏停下,顺便清了清喉咙。
“我有些不舒服…….”说着,忽觉一阵更猛烈的疼痛袭来,伴随而至的,则是头晕恶心。
“您怎么了?”冬溏见她脸色苍白,忙放下书,几步行至她身前。
“难受的厉害……”
“那我去让人找大夫!”
说罢,几步跑了出去。
祝九直觉头晕目眩,冷汗一阵紧似一阵的浸出来,身体微微颤抖着,忽然,手脚也开始抽筋了。
好难过,没想到磨成粉末、涂抹在空碗上的老鼠药也能有这么大的效力?
可是,这样也是好的,如果就这么的死了,倒是解脱了吧?
“九儿?……”
“……萧峒?萧峒?……”
祝九将手伸向半空,徒劳的想要抓住他的手。眼前一片昏暗,唯有那张脸是微微泛着光泽的。可是,为什么竟然看不清他的五官轮廓?那眉眼,那嘴唇,那笑魇……都那么的模糊。
是在做梦吧?还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只有萧峒,才是真心待她的,哪怕是死,她也一定要将他深深地印在心中。
她的手垂落下去,暗色的房中一切都呈灰黑色的。窗外,最后一抹夕阳余晖也湮灭于夜色里,苍白的面孔上,两行清泪徐徐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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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九忽感不适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前院和书房,月上枝头时,不大的西苑正房已经坐满了人。
寝室外,岳云坐在上座,微微蹙着眉,沉默不语。闻讯赶来的巩氏则低眉顺眼,不时的向里面张望着。
她这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难道,又是苦肉计不成?
祝九啊祝九,自你嫁入岳家,屡屡相逼于我,是否真拿我当那病猫了?
她心中暗暗想着,用力揉搓着手中的帕子,面色却依旧平淡如水。
不会儿,大夫便从寝室中走了出来。
“大夫,她如何了?”岳云见大夫出来,忙上前问道。
大夫神色闪烁,道:“呃……并无大碍,乃是中了毒……”
“中毒?”巩氏听罢,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从脉象上看,应是误食了鼠药……”说着,连忙收拾药箱,道,“老夫这就回去给开些药给二少奶奶,老夫告退!”
不等岳云等人再发问,他便快步退了出去。
巩氏依然在回想着那句“中毒”,而岳云则望着大夫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少奶奶,您还能不清楚吗?”冬溏最先开口,拉长了声音,冷笑道,“二少奶奶这一天除了清早的那碗粥,就只喝了您送来的那碗安胎药……”
“你胡说什么?!”昕柳一听,立刻怒极,大声道。
“我可没有胡说,药是你们送来的,如果不是你们,难道是二少奶奶自己下毒不成?!况且那药你们端来以后,亲眼看着二少奶奶喝下的,就算我们想下毒,也根本没机会,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你……你血口喷人!”
“昕柳,住口。”巩氏轻声制止了她,同时望着岳云快速步入寝室的那个方向,眼中闪过一抹哀恸。
此刻,任何的辩解和举动,都会更加的置她们于不利之处。缄默,便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岳云根本顾不上冬溏的质问,几步行至寝室的床前,望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祝九,挨着她坐下,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道:“九儿,怎么这般不小心?觉得好些了吗?”
祝九看了看门的方向,隐隐听得外面传来几声争执,而后便陷入了一片寂静;她又看了看岳云,极轻声的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