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长公主之令》第133/169页


  她告诉他,大津朝的皇帝必须是陈家的血脉。
  她说,还他一个家人,问他可会开心?
  她亲眼看着男人被她逼得双眼通红,她的话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见他一头青丝瞬间发白,让她紧闭上眼睛,根本不敢看。
  那刹那间,她根本分不清是开膛破肚疼,还是触目惊心来得疼。
  一夜的梦。
  让陈媛不知前因,不明后果,却亲身体验了一番梦中她的遭遇,疼痛随身。
  她蜷缩在盼秋怀中,哽咽着说:
  “盼秋,我好疼……”
  盼秋顿时生了细细密密的心疼,恨不得替她受过。
  她生了怒,连声催促:
  “太医呢!”
  与此同时,官道上一匹马横冲直撞,行人恐慌躲开,马匹直接冲向皇宫,被禁军拔刀拦下:
  “皇宫重地,不得喧哗!”
  徐蚙一手持令牌,话中寒意逼人:“霍余在何处!”
  公主府的令牌,在长安城可以说是堪比圣旨。
  拦住他的禁军面面相觑,拱手道:
  “大人正在面圣,请容我等通报一声。”
  徐蚙一指甲深陷手心,但皇宫重地,也不容他放肆。
  御书房,陈儋正和大臣们商议有关北幽一事,霍余有些心不在焉的,陈儋觑了他一眼,刚欲说话,殿门就被推开,刘公公火急火燎地进来。
  陈儋脸一冷:“何事?”
  刘公公不敢耽搁:
  “回皇上,徐大人手持公主令牌,让霍大人立刻回公主府。”
  御书房内有人皱起眉,正在商议朝政大事,长公主忽然闹这么一出,有些不成体统。
  但无人敢乱说话。
  霍余直接站起身,陈儋知晓小妹并非无的放矢的人,遂问:
  “出什么事了?”
  “奴才不知,只听禁军说,徐大人脸色严肃,仿佛恨不得直接擅闯皇宫,公主府适才还有人来请了太医。”
  只听见太医二字,霍余就立即疾步离开,甚至连告退一词都未曾说。
  但陈儋根本顾及不了这些,他一颗心沉了又沉:
  “备驾,朕要出宫!”
  *********
  公主府中乱成一团,霍余赶回来时,就见婢女不断端着热水,来来往往,盼春来回走动,时不时朝外眺望。
  见到他们,像松了口气,又很快紧绷起来。
  徐蚙一三步做两步上前:“公主怎么样了?”
  盼春跺脚:“刚刚浑身冒虚汗地昏过去了!太医呢!太医没有跟着你一起回来吗?!”
  听见动静,盼秋立刻扬声:
  “霍大人,快来!”
  珠帘被倏然掀开,霍余进来就见公主昏迷不醒地倒在床上,他呼吸一滞,身子不稳地朝后栽了下,盼秋不断替公主擦着额头的冷汗,回头,忙说:
  “公主昏迷中一直在喊霍大人的名字!”
  一句话,将霍余砸醒,他快步上前,越走近,才将女子的情形看得清楚,她浑身不断冒着冷汗,似在忍着疼,浑身控制不住地蜷缩在一起。
  这一种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她口中不断呢喃:“霍、霍余……霍余……”
  霍余握住她的手,一颗心早就沉到谷底,不断低声应她:
  “我在,我在,公主,我在这里。”
  女子似乎听见他的声音,浑身颤抖有一瞬间的停顿,但很快,她又蜷缩起身子,恨不得将自己都抱在一起。
  盼秋在一旁看得,捂紧唇,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哭出来。
  陈儋终于带着太医赶到,待看清殿内情形,顿时怒不可遏:
  “你们怎么照顾的公主?!”
  殿内人唰得一下全部跪下,盼秋哭着说:“回皇上,公主今日一醒来,就疼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从醒来到昏迷,公主只说两句话。”
  “她让徐蚙一去找霍大人。”
  陈儋立刻问:“还说了什么?”
  盼秋忍不住哽咽:“公主说她好疼。”
  陈儋在皇宫中待久了,下意识就要这件事阴谋化:
  “公主的吃食和用物可有问题?!”
  “昨日公主从宫中回来,只用了晚膳,多饮了几杯酒水,除此之外,和平日中都没有区别。”
  霍余根本听不进其他人的话,他紧紧握住女子的手,听见盼秋说公主疼时,他就猜到了什么。
  离开洛劢城的前一日,公主也是如此,她梦见公主府禁军死伤过半,醒来后,仍带着梦中的痛彻心扉。
  可今日公主梦见什么了?
  才会疼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昨日公主醉后的那句话还在耳边,霍余忽然有点不敢想。
  他怕。
  那日情景于他而言,就是一场噩梦。
  他如何舍得公主也记起那一幕?
  失去至亲至信的人是她,受尽屈辱的人也是她,哪怕临死的最后一刻都要承受剧烈痛苦的亦是她。
  霍余还记得盼秋曾无意中说过的一句:“公主最怕疼了。”
  “公主怕疼”这一句话,前世折磨了他二十年。
  那么怕疼的公主,却替他怀了子嗣,公主查出有孕时,恰好是他出征后的一日。
  无人告诉他。
  所以,也无人知道霍余在看见城墙上女子挺着高高腹部的短短一刹那,就经历了人生中的大喜大悲。
  不可否认,在公主闭眼的最后一刻,他恨极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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