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长公主之令》第33/169页


  倏然想起霍余等她回答时的神情,陈媛低垂眼睑,眸中的情绪晦涩不明。
  她想,权力会是让人上瘾的。
  不单指世俗间所谓的权力,如果一个人把掌控他喜怒哀乐的权力全然交予另一个人,这种权力亦会让人欲罢不能。
  陈媛现在的情况就如同于此。
  哪怕她一直说自己没有折辱旁人傲骨的乐趣,可霍余的所作所为,就似诱饵不断勾引她,让她蠢蠢欲动。
  但陈媛很清楚,这是骨子中的掌控欲作祟,她喜欢对一切事物了然于掌。
  却并非情爱。
  对于霍余,陈媛心软的同时,也觉得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就似乎他是一个顺着她的心意被□□好的人,他骨子中养成了本能要让她开心。
  哪怕有时候,会让他自己觉得不适。
  他对她有种说不出来的依赖,似乎只有在她身边才会觉得安心。
  陈媛一直觉得,喜欢一个人或一样东西,应该是会让自己觉得开心的。
  可陈媛并不觉得霍余开心。
  他身上有很浓重的压抑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陈媛眸中闪过若有所思,如果当真有这样一个人,那会是谁?
  陈媛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
  可这个答案,却让陈媛觉得匪夷所思。
  但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到谁会这么了解她?
  只会是她自己。
  陈媛很了解自己,如果她真的想让一个人变成她的所有物,她的确会做出这种事。
  当一个人眼中和心中只有她时,才不会背叛,也才会让陈媛对其付出信任。
  作者有话说:
  霍余:这波,这波我真的不理解


第20章
  长公主夜赴太尉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得到处都是。
  她行事皆大张旗鼓,根本不作遮掩,那夜虽然很晚,但依然被零星人看在眼里。
  陈儋在宫中也听见了风声,当时,他正在坤宁宫中用膳,闻言,不由得讪笑声:
  “小妹好忙。”
  白日陪陆含清去净明寺上香游玩,晚上和霍余用膳看戏。
  她这一整日恐怕都不得闲吧?
  皇后听见圣上不着调的话,轻嗔了他一眼,遂后有些担忧:“皇上您说,待下次阿媛进宫,臣妾是不是该劝劝阿媛,这城中传的到处都是风言风语,终究对女子家名声不好。”
  “欸!”陈儋摆手打断她:“不用,小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怕人念叨,你一说她,估计她这一年非必要都不会进宫了。”
  陈儋心知肚明,不论皇后如何说,小妹依旧会我行我素,不会改变行事作风。
  因为就这个问题,他和陈媛讨论过了很多次。
  若不然,他岂会任由霍余接近陈媛?
  他的确可以护住陈媛,让她随心所欲,但这世间人对女子总归要严苛些,人非草木,既不能无情,又不能堵住耳目,不听不见。
  所以,世人言终归会对陈媛产生影响。
  若霍余当真能打动陈媛,陈儋自然乐见其成。
  陈儋轻垂下眼睑,眸中闪过不明神色,至于淮南望族,非一朝一夕可以瓦解,陈儋并不希望陈媛因此耽误自己。
  稍顿,陈儋握住皇后的手,轻拍了拍:
  “朕知道你一片好心。”
  但陈儋不会忘记,他最初为何会选择登上皇位。
  先帝稳坐高位,冷眼旁观几位皇子对皇位明争暗斗,朝堂一贯是不见硝烟的战场,他有的皇兄被暗杀,有的皇兄病死,有的皇兄请命让亲妹公主和亲换得助力。
  在皇宫中待得越久,陈儋越觉得厌烦。
  这皇位鲜血淋淋,哪怕陈儋不欲争斗,也惨遭几次暗算,直到一次,陈媛替他挡下迎面而来的匕首,倒在他怀中命在旦夕。
  陈儋才恍然醒悟。
  当他生在皇宫时,享受了旁人羡慕不已的荣华富贵,他就早已脱身不得了。
  陈媛爱玩爱闹,却只能窝在一方宫中静养,夏日不能碰冰,冬日不能玩雪,有一次憋得狠了,她在宫殿中和母妃哭得厉害。
  陈儋就站在殿前,听陈媛哭着说:“母妃,我想出去。”
  楹窗被打开,伤在冬日,但她身娇体弱的,根本承受不住那么严重的伤,发炎感染,丁点凉意都受不得,她一句话刚落,就被冷风吹得一阵拼命咳嗽,伤口顿时溢出血。
  宫殿中兵荒马乱,陈儋连踏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陈儋和陈媛自幼就感情甚笃,两人一母同胞,是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不论他想做什么,陈媛都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这边。
  陈儋从不否认他很懦弱,不敢直面刀光剑影,才会想着从皇位争夺中脱身。
  陈媛受伤和另一位皇妹远赴和亲,才让陈儋明白,若不掌权,就只能为人鱼肉任人宰割。
  陈儋曾和陈媛有过一段谈话——
  “小妹,若你生为男子,可会想要那个位置?”
  “我身为女子,就不可以要了吗?”
  陈儋震惊,没有继续问下去,这一句话,就足够让他知道答案了。
  但陈儋知道不行。
  陈媛若想掌权,一要知晓天下事,每日递到御书房的奏折是最简单的途径,可父皇再宠爱陈媛,都不可能让她碰国家大事。
  二要前朝有权臣支持,但对于世间人言,女子只该蜗居在后院中,而且朝中权臣皆心怀鬼胎,根本不可能支持陈媛。
  两条路都被堵死,几乎就断绝了陈媛登上那个位置的可能。
  而且……女子登位,若传入世人耳中,岂是荒谬可言?
  后来陈儋要争皇位,朝中人惊于他的改变,但陈儋知晓,他最初要登上皇位的想法,不过是想护陈媛周全,不会让她远离长安和亲,不会再让她气若悬丝地躺在床上。
  只要他在皇位一日,陈媛就可以随心所欲一日!
  陈儋捏着眉心回神,招来近侍:“近日太医去给公主请脉,可有不妥?”
  “皇上放心,张太医说,公主的身子近两年已经并无大碍了,只是体凉,得少用些了冰。”
  说到最后,近侍脸上露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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