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长公主之令》第93/169页


  否则,容贵妃以为霍余是如何接近的陈媛?
  皇后觑向根本不曾察觉陈媛话中提醒的容贵妃,心中漫不经心地道了句,蠢货。
  容贵妃见陈媛主动注意到了容子枫,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了些:
  “是我许久未见他,才叫他来陪我说会儿话,适才子枫还在担忧公主的伤如何了,这不,公主就来了。”
  容子枫在容贵妃说话的时候,抬眸看了她一眼,遂顿,他抿紧了唇瓣。
  他的确问了公主伤势,可和容贵妃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刚准备好要参加午后的狩猎,容贵妃就派人寻了他,话里话外皆是要他把握好机会,她将长公主当成登云梯,非要让他爬上去。
  他辛辛苦苦准备了多日的狩猎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从眼前消失。
  他没忍住,问了句,公主不是昨日受伤了吗?
  受伤了,要养病,他留在营中又如何?
  可现在,容贵妃明显歪解了他意思,偏生,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不能说,他不能打容贵妃的脸,不能让家族的期望落空。
  容子枫依旧一身青衫,只他堪比松柏挺拔的腰杆今日似有些弯,他比往日越发沉默了。
  陈媛觑了眼容子枫,笑容很轻地道了句:
  “让沈公子担忧了。”
  这是客套的一句话,容子枫和她都心知肚明,尤其那记眼神,让容子枫有片刻失神。
  当初得知长姐让他来长安,他一心拳拳抱负,可刚到长安,就在某一日被长姐叫进皇宫了,见到了名声如雷贯耳的当朝长公主。
  容子枫不可否认,长公主生得很美,似生来就该傲于世间的寒梅,任何人折了她,都是玷污。
  长姐和家族的心思几乎昭昭,他的命运就似当初被送进宫中的长姐,他们没有幸福可言,受家族恩,就该反哺家族!
  容子枫知晓这个道理,就如那时得知要入宫后而失神了刹那的长姐一般,他那时不懂,荣华富贵尽在眼前,长姐为何失神沉默?
  可只有身临其境时,才知晓这充斥全身的无力感。
  明知晓有别的出路,可沉甸甸的家族期望压在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你,足够让你敛言不语,沉默地低下头屈服。
  可,明知这一切,容子枫依旧在陈媛那记寡淡的眼神中失神了。
  他明明可以堂堂正正地立在朝堂上。
  容子枫一点点地攥紧了手心。
  陈媛看出了容子枫的沉默,可世人皆有难言之隐,想要挣脱,还需靠自己。她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容贵妃的话,视线则早就放在了密林处。
  容子枫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插曲,她可没忘记,她和陆含清可还有赌约在身呢。
  她有点心不在焉,这次狩猎的结果究竟谁会赢呢?
  一阵鼓哨声响,陈媛倏然抬眸——狩猎结束了!
  盼秋适时地送上一杯茶水,陈媛接过,堵住了想要继续说话的容贵妃。
  陈媛内心悄悄松了口气。
  一批批狩猎的人回来,陈媛在其中看见了霍余和陆含清,两个人的猎物都很多,只凭肉眼看去,陈媛一时竟分不出谁更高一筹。
  倏然,陈媛怔住,眼眸稍稍睁大。
  几名禁军抬出一头猛虎,摆在了霍余身后,这就代表,这猛虎是霍余所猎。
  众人一阵哗然。
  隔着人潮,陆含清和霍余的视线在半空中撞在一起,霍余脸上淡漠得近乎没有情绪,近乎赤裸裸地说明,他就是在故意打乱他和长公主的赌约。
  陆含清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他这两日穿的劲装,靴子紧贴腿根,那条珠串硌得脚踝似有些疼。
  霍余才懒得去管陆含清在想什么,他似完成任务一样,下意识地想要人夸赞,抬头朝高台上看去。
  陈媛一直在看着他,二人视线对上时,陈媛不由得一点点勾起唇角。
  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份骄傲凭空升起,来得猛然又强烈。
  陈媛怔然,她何时竟将霍余当成自己人了?
  狩猎的魁首自然是霍余,第二名则就是陆含清,今年狩猎因这二人在,压得其余人近乎无法出头,尤其那些武试结束的人,皆有些羞愧。
  陈媛忽然扭头,勾了勾手指。
  徐蚙一不明所以,却依言弯了身凑近,陈媛有点好奇:“若是你上场,可有能耐压过他二人?”
  徐蚙一稍顿,才面无表情地回答:
  “公主想让我赢,我就会赢。”
  陈媛挑了挑眉,一时竟有些听不出他话中何意,她眯眸回头看向徐蚙一,谁知晓徐蚙一低着头,根本不看她,让陈媛一阵没好气。
  狩猎结束,傍晚举行宴会。
  陈媛没有坐在高台上,她带着盼秋和徐蚙一等人围了一圈,将兔腿、鱼肉串上架在篝火上,阵阵肉香很快飘来。
  霍余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混入了其中,落座在陈媛身边。
  陈媛觑了他一眼,许是气氛很好,她自然而然地凑近霍余耳旁,轻声地问:
  “你今日可有舞弊?”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根处,让霍余一时不知究竟是耳根热还是眼前的篝火的更热,他轻轻抿了抿唇瓣,才压抑住喉结的滚动,耳根子飘红地说:“没有。”
  怕陈媛不信,他认真地添了句:
  “堂堂正正,我就可以赢他。”
  两人离得太近,让霍余稍稍偏头,就可以将女子脸庞尽收眼底,被篝火烤得嫣红绯然,轻巧的余媚刻在眼稍,自骨中散出的慵情,叫人忍不住沦陷。
  女子呵笑了声:“别紧张,我信你。”
  霍余心尖都跟着这声笑颤了下。
  他不由得失神,陈媛总道旁人好看,可何人在她跟前会不显得黯然失色呢?
  远处,陆含清带着庆安走近,他换了身湖蓝色的长衫,越发衬得他温润如玉,他的目的地直奔陈媛,陈媛扭过头看他。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霍余板平唇角,在心中唾了句晦气。
  陆含清早就学会了无视霍余,陈媛如常地邀请他入座,有点遗憾地说:
  “今日未见含清得魁首,当真可惜。”
  霍余垂眸,将烤鱼翻了个身,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
  陆含清刚输给他,陈媛就说了这话,尤其先前陆含清还一而再地在陈媛面前说过会拿魁首,真够让人臊得慌的。
  果不其然,陆含清顿了下,才摇了摇头:
  “是陆某先前自大,忽略了长安城地灵人杰,倒叫公主看笑话了。”
  一番话说得坦坦荡荡,任何人都无法再挤兑他,反而恨不得安慰他无碍。
  霍余将手中烤好的鱼递给陈媛,无视陆含清,认真地叮嘱:
  “小心刺。”
  旁若无人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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