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东往事》第71/72页


局长不跟他说话了,快步跳出门外,喊道:“全体集合,全体集合,开会――。”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曾经的战俘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10-5 9:04:27 本章字数:2223

  济生真的被俘虏过。
  在近三年的抗美援朝战争中,中国人民志愿军共有两万多人不幸被俘,济生就是其中的一个。
  一九五零年十一月,济生所在的华东野战军第20军编为志愿军序列,开赴朝鲜前线,在冰天雪地的朝鲜土地上,参加了第二、第五次战役。在第二次战役中,他们团的特级战斗英雄杨根思壮烈牺牲。
  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济生身上多处负伤,因为天气寒冷,伤口的血都流不出来,马上就冻住了。第五次战役后期,美军组织兵力快速反击,意欲切断志愿军退路,1951年6月22日晚,志愿军二十军十师一七九团八连三排长程济生接到命令:
  “拿下鹭驼峰,固守一天。”
  程济生随即向团长表态:“拿不下鹭驼峰,决不回来见你。”
  团长说:“拿下鹭驼峰,向807高地防御,要一天一夜,你要象钉子一样钉在那里,保证上甘岭战役的胜利。”
  济生拍拍胸脯:“坚决完成任务。”
  由于敌众我寡,济生首先采用了游击战术,半夜两点时分,济生带领部队从隐蔽的山沟里出发,快到鹭驼峰时,天竟下起了大雨,倾盆大雨噼头盖脸浇下来,把山上的一切都覆盖了。真是天助我也。他们趁雨摸上山头,山头上一个敌人也没有,他们一枪没放就占领了山头。济生叫大家赶快加固工事,作好战斗准备。凌晨时分,美军一个小分队开始进行试探性攻击,随后就利用空中优势,对阵地进得了地毯式轰炸。炮击过后,美军约两个连的兵力,开始疯狂的进攻,直到午后,他们34名勇士顶住了美军13次疯狂的进攻。他们三排仅有一人受伤,在他们的阵地前沿,却留下了百具美军尸体。稍后,美军以营为单位再次集结,发起新的进攻。
  接连又打退敌人多次冲锋后,济生接到了连长的电话:坚守任务已经完成,赶快撤退。济生此时才得知,整个阵地已被美军全部包围,如不及时撤出,将被敌人全部消灭。但是,撤退必须有人掩护,大家才能安全突围。此时,排里已有一个叫廖九中的战士身受重伤,敌人追得紧,山路又崎岖,廖九中自知跟不上部队撤离,就坚决要求留下来掩护大家。但是济生觉得让他一人留下太残酷,况且也担心他掩护不了,万一有差错,全排战士就有被围歼的危险,就命副排长带领大家突围,他要和廖九中坚守在这里。副排长和战士们争来争去,济生急了,掏出手枪,逼着战士们离开。时间紧迫,副排长带着战士们冲上第三个山头。第三个山头打得也很厉害,从天黑一直打了三个多小时才拿下来。三排的战士们顺利突围。
  济生和廖九中把身边的机关枪和手榴弹准备好。打完了子弹,扔完了手榴弹,敌人又把密集的炮火倾泻过来,一颗炮弹在他们头顶冒起白烟,廖九中一下扑到济生身上……
  等济生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躺在了敌人的营地里。
  济生和许多被俘的志愿军战士一样,整日沉浸在痛苦、迷惘和悲观的情绪中,他觉得羞耻,愤懑。也想到过自杀、逃跑、甚至去跟敌人拚命。但当时手无寸铁,又带有伤病,难以如愿。他们被押进设在韩国釜山和巨济岛的战俘集中营,面对层层带着尖刺的铁丝网,面对铁丝网外密集的巡逻兵和四周岗楼上那闪着寒光的机枪,他们清醒地认识到,他们失去的不只是人身自由,他们还失去了祖国的呵护,成了丧失母亲的孤儿。那种无依无靠的失落感,让他们欲哭无泪。
  幸好,被俘后不久,朝鲜停战谈判开始了,这在他们心中燃起了回国的希望。然而美方却变了卦,他们竟然违反日内瓦战俘公约有关停战后必须无条件全部遣返双方战俘的规定,在谈判桌上提出了 “停战后战俘自愿遣返原则”。与此同时,美军管理当局开始在战俘营内采取种种手段,强迫战俘们背判祖国,而主动“要求去台湾”。目的是要利用战俘遣返问题在政治上打击新生的人民共和国。并拿战俘的命运当谈判桌上讨价还价的筹码。
  为了让尽可能多的战俘“自愿投奔自由世界”,美方开始派一些神父、牧师来“传教”,动员战俘们皈依“天主、上帝”,远离红色中国。后来,他们又派遣出400多名国民觉特务混进战俘营,实行白色恐怖统治,对不屈服的战俘实施罚爬、罚跪、吊打、刺字、往肛门里灌辣椒水,甚至**塞进装了碎玻璃的汽油桶里在地上乱滚等残酷刑罚。
  为了维护自己的人格尊严与回国的权利,战俘们开始自发、分散、秘密地成立了地下党支部,还有“回国小组”、“爱国主义小组”、“抗美援朝同盟”等组织,他们在斗争中不断联合起来,壮大队伍。
  1951年11月7日,在第72战俘营军官大队里,不愿忍受白色恐怖统治的140余名志愿军排以上干部,在军官大队ZG地下党支部书记、二十军教导员孙振冠领导下,通过艰苦斗争,迫使敌人将他们调到第71战俘集中营,共同成立了岛上第一个“坚持回国的中国战俘营”。济生就是这个战俘营中的一员。在统一的地下党领导下,他们开展了一系列揭露敌人阴谋、号召难友们奋起反抗的斗争。第71战俘营成了战俘管理当局的眼中钉,肉中刺。同时,他们也成为难友们心目中的“巨济岛上的小延安”。
  1952年4月8日,美方对岛上的中国战俘强制实施“遣返自愿甄别”,强行将志愿军战俘划分为“愿回大陆”和“要去台湾”两部分分别关押。在“自愿甄别”前夕,中国战俘营的特务和叛徒采用一切手段阻止被俘人员回国,这激起了战俘们极大的愤慨,他们当即进行了激烈的反抗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狱中的斗争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10-5 9:04:27 本章字数:5489

从四川大学参军的共青团员林学甫勇敢地站出来号召难友们回国,竟被叛徒剖腹挖心,壮烈牺牲。黄埔军校第22期起义士官生阳文华,因坚决拒绝去台湾,遭毒打致死。为激励难友们回国的斗志,71战俘营升起了岛上第一面五星红旗,遭到美军开枪镇压,三名难友受重伤。随后,在韩国釜山的志愿军战俘们,以绝食和升起五星红旗来抗拒美方的非法甄别,竟遭到美方的断药、断粮和断水的惩罚,战俘们宁死不屈,最后,美军士兵竟用坦克冲进营场,开枪屠杀。
最终,在那场血腥的甄别中,志愿军被俘人员有14000人未能表达回国的愿望,他们在特务叛徒们的匕首胁迫下被裹胁进“自愿进台湾”的营场中。
从各战俘营拚死冲出来的六千多名志愿军被俘人员被集中在巨济岛第602号战俘营。战俘们将它取名为“志愿军被俘人员回国支队”。战俘们重新按照部队建制组织了这个回国支队。教导员孙振冠被推选为支队长。战俘支队还秘密成立了取名为“**团结会”的ZG地下党组织。从此,这些被美方称之为“死硬**分子”的六千名中华儿女,重新形成了一支坚强的战斗队伍,在“共团会”的领导下,在朝鲜人民军战友的配合下,开展了声势浩大的示威yx,绝食斗争,坚决要求对那14000余名难友重新在没有任何威胁的条件下进行甄别。美军方对此不予理睬。为了加强战俘营内的统一斗争,朝鲜劳动党战俘营地下党和中国**战俘营地下党通过岛上的战俘医院渠道,建立起“巨济岛地下行动总指导委员会”。在“总委会”领导下,岛上朝中坚持回国的近十万战俘,开展了大规模揭露美国违反日内瓦战俘公约罪行的斗争。迫使美国战俘营总管杜德以书面形式公开承认了对战俘进行血腥甄别的真相。恼羞成怒的美国当权者对战俘们进行了残酷的报复,他们血洗了76战俘营,并将全体战俘代表判为战犯,投入岛上的最高监狱。
“杜德事件”之后,美方将中国战俘发配到遥远的济州岛上。孙振冠则被关进巨济岛上的“战犯集中营”,长期隔离监禁。
六千多名志愿军被俘人员到了济州岛后,美方更加变本加厉地采取各种手段,来瓦解、摧毁战俘的意志,继续阻挠战俘回国。他们首先将战俘们分别关押在十个拘留营里,又不断派一些变节者前来指认“**团结会”的领导人,将其隔离关押进离营地很远的小监狱里,还不断用高音喇叭向战俘喊话:
“你们何必跟着那些**头头走?你们回国后再也不会得到**的信任,只会被当成叛徒,挨整,挨斗,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更严重的是美方新任战俘营总管、刽子手波特纳,常在战俘们外出服劳役时,指使其看管士兵无理挑衅,一旦有所反抗,便立即予以惩罚,甚至开枪。最令战俘们气愤的是,美方的停战谈判代表继续在板门店造谣,说大多数中国战俘不愿回国。六千多名难友决心开展一次大规模的斗争,表达誓死回国的决心。
1952年10月1日,新中国三周年国庆节来到了。六千多名志愿军被俘指战员怀着对祖国的无限思念和对敌人的极大义愤,升起了10面五星红旗!鲜艳的五星红旗迎着太平洋上的狂风,傲然飘扬在铁丝网上空,向世人述说着志愿军战俘对自己祖国的向往和忠城。敌人惶恐了,开来了11辆坦克和两个营的士兵。当荷枪实弹、带着火焰喷射器的美军士兵强行进入首先升旗的7号营场去夺取国旗时,遇到了护旗敢死队员们的顽强抵抗。赤手空拳的难友们和敌兵展开了肉搏,敌兵悍然开枪,敢死队员们肩并肩围着旗杆,以血肉之躯,阻挡着夺旗的敌人。一批又一批队员倒在血泊里,最后一名敢死队员降下红旗,裹在身上,点燃,与国旗同归於尽。在那场气壮山河的升旗、护旗斗争中,65位烈士和109名重伤战友,以他们的生命和鲜血实现了他们在战场上没有来得及完成的誓言。
参与了护旗的程济生腹部受了重伤,他与六千多名战俘一起回国后,被统一安置在辽宁昌图的归国战俘管理处。伤是慢慢治好了,身体也在恢复之中,然而当时的政治空气,令人压抑和无奈。诚然,与敌人打仗,战死是最光荣的,尽管成了烈士,但牺牲我一人,幸福千万家,值得,也受人尊敬;被敌人抓住当了俘虏,居然还要活着回来,那就是最可耻的事。在那些管理处的管理人员看来,被俘无异于变节投降。
在问询的时候,战俘们都被要求以“狼牙山五壮士”的标准对照自己,交待错误。为什么不去死,不与敌人同归于尽。180师宣教干事张城垣的处理意见上写着,“受敌严刑拷打较多,是否有失节行为,要在今后的长期工作中考察”。他当然不服,跑去找归管处的领导,领导严厉地说:
“被俘回来就是人民的罪人,你还有功啦?”
六千余名志愿军战俘在复员转业后,档案袋里都加上了“特嫌”、“控制使用”等字样,而济生的档案里,不但写有“特嫌”,竟然还写有:参加过gmd,身上有反动刺字,身份不明,建议控制使用。
于是,一个战俘身份,竟然成了六千多名志愿军战士几十年挥之不去的梦魇,他们如生活在地狱里,没有光明,没有希望,有的只是毒蛇噬咬般的漫漫黑夜
第一百零三章 凤凰涅磐 [本章字数:3251 最新更新时间:2014-08-07 21:54:03.0]
济生又一次遭受到了大规模的批斗,游街,头上的高帽子写上了大大的“判徒”、“特务”字样。红卫兵们一拨一拨的把他提出来,扒开他的上衣,让他背上的“杀绝**”几个字露出来。更多的红卫兵小将们就激动地冲上前去,对他拳打脚踢,呼声叫声响彻云霄。让他低头、弯腰,向人民老实交待。他不再反抗,不在义愤,他顺从地把腰弯下去,弯下去。他不知交待了多少次,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挨了多少打。曾经有两次,他几乎要栽进路边的井里,都是因为一瞬间看到了一双温情的眼睛,这双眼睛阻止了他,他才熬了过来。
批斗的高潮终于过去,济生被判无期徒刑,被发配到甘肃劳动改造,单位的喧嚣才渐渐地告一段落。
程家没落了,他们和大多数中国农村家庭一样,成了公社社员,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缓慢而有节奏。农村不比城里,运动的高潮过去,便恢复了平静。农村人深知一点,再大的运动也当不了饭吃,人是铁,饭是钢。春不种,秋不收,革命搞得再红火,全队的老少爷们依然会饿肚皮。所以,尽管济生是**分子,是判徒,是特务,但是他的黑四类老婆徐汐蓝却安然渡过了难关。尽管有时也开一两次批斗会,那也只是走走形势而已,没有人揪他,没有人骂她,也没有人上台让她低头、弯腰。除了她家的门框一边贴有“守法公约”之外,一切如常。汐蓝手巧,家有缝纫机,全村所有家庭孩子的衣服几乎都拿来让她修补过。全村所有女孩子想穿的花衣服,都拿来让她修改过。她从不取分文报酬。村子里没有人说她个“不”字,她获得了全村人的信任和好评。
在济生被劳教的半年多以后,汐蓝又为程家生下了一个儿子。济生写信回来,取名“国平”。国平和大伯家的三儿子国华一样大,弟兄几个一起上学,一起玩耍,最终,上到了高中毕业。
程家虽说没落,下一代却人丁兴旺,儿女都有。贵生家三男两女,济生也生了一儿一女,比起当年他们的爹爹程立春那独根独苗苗,也算得上枝繁叶茂,后继有人了。
济生被发配到远方,把诺大的一个院子,扔给了汐蓝。作为生产队的一员,汐蓝挣着工分,但是作为女人,她挣的工分比男人低,一年到头,分不了几个钱,勉强糊口而已。孩子们要买笔买本买衣服,哪有钱呢。当时又不让搞副业,汐蓝只得起早贪黑,喂猪,喂鸡,割猪草,拉土积肥,拾柴禾,病了也不敢歇一天。长年累月下来,孩子们大了,汐蓝却老了,病了,头发出现了白丝,红润的脸庞变成了腊黄,再也没有了当年的光彩。然而两个孩子却是她心头的骄傲。两个孩子学习都很好,是班里的尖子生,老师学生都很看重。她家的墙壁上,两边都贴满了学习奖状。这成了汐蓝唯一欣喜的理由。可是考高中的时候,女儿明秀明明名列前茅,看成绩的时候,却没有她的名字。明秀哭得泪人一样。汐蓝满腔怨气地去找学校校长,校长两手一摊,说:
“你们是**家庭,还是‘黑四类’分子家庭,是受控制对象,不能升学的。政策是这样,我也做不了主啊。”校长一句话,把汐蓝噎了个半死。
尽管对日常生活中的这种排挤已经看得很开,但汐蓝和女儿还是感到这一次是真的受伤了。明秀哭得很伤心,任由眼泪往下流,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两年以后,国平也在初中毕业后学业“戛然而止”,原因还是因为家庭是“**”,是“黑四类”,他眼睁睁看着国华和国庆兄弟俩都走进了高中,再一次任由眼泪流了下来。
济生因为当过俘虏,成了**,他的家庭也成了**家庭。但是贵生的家庭却依旧是农民,他没有受到牵连,他的四个孩子也都考上了高中。他的大儿子程国红串联回来,穿着绿军装,举着红宝书,意气扬扬地走进学校。校长满面笑容地把他们请进办公室,让他们讲述见到毛主席的情景,末了还不忘振臂高呼:
“毛主席万岁!――”
程家的三个弟兄里如今就只剩下贵生了,余惠兰心里纠结,她还时常惦记着她的老二程民生。民生被抓丁抓走了,如今生死不明。他叫贵生去过两次,那边还是音讯皆无,只剩下老两口整天少油没盐的打发着日子。
有时余惠敏会来住一两天,带着她的儿子和平。惠敏虽说在县城教书,没有受到成份的牵连,但是也受尽了苦楚。他这个儿子的身份不知让哪个好事者泄露了出来,所以和平从小就受尽了污辱。在学校被人追着骂“日本狗崽子”、“小日本”,有时还莫明其妙地被按在地上,招一顿打。等惠敏跑过去,人已经没影了。在学校里受人欺负,回到家也照样受人欺负,家里的孩子们也这样骂他,没人跟他玩。虽说有惠敏护着,但孩子们无孔不入,哪能照顾得到。因此,和平性格内向,寡言,不敢说话,不敢看人,学习也总是上不去。磕磕拌拌中,和平长大了。他没有参加高中考试,他知道,即使他考上了高中,学校也不会收他,即使学校收了他,他受到的屈辱也只会更多。
惠敏也老了。她虽然没受到成份的影响,但是他的儿子影响了他,人们总是拿异样的眼光看她,有的男老师说话也阴阳怪气的,女同事虽然当面不说,背后也指指画画。弄得惠敏有气撒不出。她是个要强的人,经过了这些世面,她慢慢成熟,改变了,不再关心别人的眼光。由于儿子身份特殊,老大了还娶不上媳妇,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一个日本鬼子的后代。所以,三十大几后,才娶了一个腿有残疾的姑娘为妻。余惠敏总算放下了一头心事,然后就把精力放在教学上,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人民教师。由于年龄的关系,再加上学校又进了新教师,她从教主课变成了教附课,教音乐。她这才不那么忙了,也算校长对她的照顾。惠敏有音乐细胞,她自己学会了识简谱,能看着简谱开歌。她能让全班学生的合唱唱得整齐划一,步调一致,在学校开展的运动会上,她指挥的班级,能把歌声唱得响彻去霄。
寒来署往,冬去春来。1976年,“***”被粉碎了,文化大革命宣告结束。不久,开始有消息传出来,上面要为右派平反了。这消息如同春雷,在人们心中激起波澜,人们在心中暗暗的盼望着,祈祷着。这一天终于来了。1980年5月,大队党支部书记派人来到汐蓝家,告诉她到大队开会。汐蓝跟着人群忐忑地来到队部,看到会场气氛十分热烈,有人高兴地向她转告:
“你要平反啦。”
大队的“黑四类”并不是她自己,他们都会心地对视一下,静静地坐在会场一角。当党支部书记程四孩拿出一张红纸,郑重地贴在墙上,手指上面,一字一句的念着:“从即日起,摘掉徐汐蓝黑四类分子帽子,改为群众”时,徐汐蓝泪流满面。十年的屈辱到了尽头,所受的苦,受的罪,终于有了结果,上天已经告诉她,她,是受了委曲了。同时,她心底又腾地升起一个巨大的希望,她突然意识到,有了她的平反,她的丈夫程济生离平反也不远了,这怎不让她心潮澎湃,百感交集。
汐蓝哭了,余惠兰也哭了,红菱和女儿金秀也哭了。她们手拉手,抱在一团,哭成一团。贵生没有哭,散会后,他拿上烟袋,默默地来到地里,蹲在地头,抽了一袋烟。然后,又回去,对母亲说:
“济生,该回来了。”
汐蓝的身体亢奋起来。她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变得有力量,手脚也更快、更麻利。她和两个孩子先把屋子从里到外都打扫了一遍,又把院子里的残墙补上,不平的地平好,不整齐的柴禾重又码好。下地干活时也春风满面。人们都惊奇她的变化,说汐蓝年青了,又漂亮了,好象回到了当初结婚时的样子。她的两个孩子也在憧憬之中。因为家庭的原因,他们被关闭了升学的大门,县里招工也没有他们的份儿。在田里锄禾的空隙,看着路上骑着自行车,后坐上夹着黑皮包上下班的年青人,他们的泪水默默往肚子里流。这下终于天晴了。他们受尽苦难的爸爸该回来了,他们,要平反了,终于能伸直腰和大家一样了。
情况越来越好,邻村的**分子吴世凯回来了,摘掉了**帽子,落实了政策,听说还要补发工资,安排工作。汐蓝忍不住,带着孩子们去吴世凯家打听,吴世凯肯定地告诉她:虽然他和济生不在一个地方,但是他们都是**分子,**都是要平反的,这个决定是中央下的。济生肯定要回来,也许是路途遥远,他还在回家的途中,也许还有其它的事情。总之,济生回家,是板上订钉的事。汐蓝放心了。她知道,济生在甘肃,就是远啊。回家后,贵生又送过来一封信。折开来,一行遒劲的蓝笔字体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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