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亲王嫁到》第9/105页


  这次口气强硬多了,但仍旧有些含糊,像是在说梦话。
  就在小倩踌躇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他的时候,突然间,那声音提高了八度,势如破竹的吼道,“来人啊!为何无人掌灯伺候?”
  担心扰民的小女人猛地弹起身来,直奔卧室,按亮了灯,“你不是吧?说梦话也跟吵架一样?”
  这把声音对多铎来说无疑是陌生的,瞬然亮堂的光源对他来说无疑也是陌生的。
  他打了个激灵,骤然开启眼帘,目露精光的锁定了来者,末了颓丧的说:“是你?”说罢,眉心纠结的坐起身来,“一觉醒来又见到你,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你这是什么话?”小倩白了他一眼,却也不想与他计较,放低音调安抚道:“不来也来了,说这些丧气话有什么用?离天亮还早,再睡会儿吧。”
  那厢埋着头一言不发,半饷后呐呐的说,“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眼下爷要出恭,谁来伺候?”
  “我这府邸不过巴掌大点地儿,你这么快就忘了净房在哪儿了?”小倩挑起秀眉挖苦道。
  “罢了,今时不同往日,你把夜壶拿来,爷自己使。”多铎难掩失落的说。
  “夜壶?”小倩傻眼了。原来他是这一个意思?真是要命!家里哪来这种古董?
  “府上没有?”贝勒爷的表情不比她好多少。
  ……
  北京时间五点正。
  窗帷上映现着树影婆娑,沥沥声敲击在梦境深处,雨势再度来临了。
  房内一片漆黑,唯有临窗的地方透过了一丝街灯的光线,叮叮咚咚的雨声唤醒了梦中人。
  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继而缓缓扬高,朦胧中见得天色尚早,便想接着入梦。
  突然,一团融于夜色的物体微微动弹,如同侵入阳宅的幽灵一般,小倩顿感头皮发麻,弹起身来失声高喊:“啊――”
  从旁一声喝斥立马接上了茬:“嚎什么?”
  听到这把声音,小倩松了口气,但仍旧心有余悸,便紧紧盯着黑影,“你半夜爬起来干嘛?”
  “半夜?此已卯时,该起身了!”黑暗中传来了某君鄙夷懒虫的口气。
  卯时?小倩溜了溜瞳仁,旋即飞了个白眼,原来是古代人的生物钟到了!
  “你早起也不必坐在这里吓唬人吧?”她郁结的爬起身来,胡乱理了理头发。
  “这宅邸如此狭小,连个走动的地方都没有,端端坐着也招惹你了?”多铎光火起来了。
  不管他的声音有多大、势头有多高,在小倩看来,总脱不了委屈的味道……
  一阵细碎的声响之后,客厅的灯亮了起来。
  “你干嘛?”多铎下意识抬手遮眼,裸-背的弧度相当漂亮。
  “给你做早饭!然后睡回笼觉!”小倩打着呵欠走向了厨房。
  一份简易的三明治很快上桌了,煎蛋、火腿肠,再加土司面包,另外冲了一杯橙汁和一杯牛奶。
  “你竟然让爷吃干粮?”多铎没好气的指着碟子。
  “我这干粮可不是老馒头!你就不能先尝一尝啊?”小倩不悦的回瞪了一眼,拉开椅子自顾自开动了。
  昨天的饺子不够分量,眼下虞姑娘又吃得这么香,清代型男早已饥肠辘辘,想想便坐了下来,拿起一叠塞进了口。
  小倩抬起眉梢瞄了他一眼,敛起眼角的笑意,说:“喏,有橙汁和牛奶,你想喝什么?”
  这干粮口感不错,三明治奶香四溢,火腿肠皮酥肉嫩,煎蛋刚刚过心,蛋黄粘稠滋润,某君渐渐松开了眉头,却死也不肯开口称赞,只是选了牛奶放在手边,不紧不慢的喝着。
  无可否认他的适应力很强,但那份从容未免显得牵强,小倩一眼接一眼的偷窥着他,被那有趣的样子激起了笑容。
  那爷们儿好似头上长着天线,每当她持续聚焦,就会被他逮个正着,往来几次没事也脸红了,便低眉敛目不再看他了。
  ******
  “女人如水”本来是说女人温柔而具有可塑性,虞小倩却将它演绎成了“如水一般捉摸不定”。
  比如在这个下着雨的早晨,比如她迥然不同的两套行径……
  谁也想不到这位好姑娘会在张罗了一顿美妙的早餐后,紧跟着做出一件极不厚道的事,但她究竟是做了,且做得不羞不躁……
  在草草收拾好餐具后,盘靓条顺的虞姑娘咂咂嘴,惊为天人的说道――
  “呃,该怎么说呢,有件事你必须要知道,现在是公元2000年,距清朝覆灭已有九十年了。”
  ……
  “对了,我其实应该称你为‘王爷’而不是‘贝勒爷’,因为不管你怎么折腾,最终也是八大铁帽子王爷之一!”
  ……
  “我是怎么知道的?噢,你是三百多年以前的古人,史书里有关于你的记载,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
  “你明白吗?不明白?那你慢慢消化吧……”
  ……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我有什么必要开这种无耻的玩笑?”
  ……
  “咳……咳……这么说吧,清朝在1911年辛亥革命后就覆灭了,历时268年,现在的天下是人民的,你不再是皇亲国戚了。”
  ……
  “我这里有几本历史书,你先看看好了……”
  ……
  说完,一头扎进卧室里,“砰”的一声带上了门,只剩下某君独自痴愣。
  夏日炎炎易使老旧的板材变形,往日看来这是件令人头疼的事,今日倒变作了一种优势,小倩背靠门板呼了一口气,不待喘匀便回身俯腰,在门板上找到了一条缝隙,将那姣好的脸庞凑了过去。
  门外那爷们儿还没回过神来,正目瞪口呆的落着下巴。他的皮肤本来就白,如今显得愈发苍白,近似于工笔画上的雪肌美男。
  他的神韵本就带着几分骇人的凶态,如今愈发凶起来,好似提着两把无形的剔骨刀,叫人望而生寒。
  小倩自知做得有失妥当,但待人处事是她的弱项,面对这种无关逻辑的“谬况”,她只能一股脑和盘托出,省得钝刀割肉彼此难受。
  门外的男人如旧伫立,颌上的肌肉若隐若现,仿佛承受着世间最大的苦难,似要将这不幸的消息碾成碎片,继而乏力的垂下头颅,紧握的两拳攒着碎石的大劲儿,悲怆的表情在周身盘旋。
  虞小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在害怕王爷心智失常拆了她的窝、还是害怕看到猛男恸哭的场面?
  平心而论,这位王爷的情况真是不容乐观,列数那些不可思议的奇遇,最惨的就是古男今穿版。
  吃、穿、住、行,样样都是残酷而具体的问题,越是身份显赫越悲剧。曾经的宗室成了一介平民,曾经的一世风云,一转眼已成众人眼里的神经病……
  这样的落差叫人怎能甘心?
  她几乎想要破门而出,给予些宽慰的言语,可转念又放弃了,这种时候任何宽慰都乏力,不如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初衷如此,反覆无益。
  于是,便带着一觉醒来皆大欢喜的天真,躺上床去闭上了眼睛。
  床上残留着一股男性的味道,像是被骄阳暴晒过的床单,清新阳刚、卓尔硬朗。
  想不到他只睡过一宿,就把这张床带入了营房的意境,真是不枉“战功最著”的美名……
  幽幽的想着,不时,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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