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不愁嫁》第2/80页


谢太太回忆了一下,道:“似乎确实有这样一回事。”又面露思量之色,“莫非你的意思是……”
“从这三个里挑出一个配斓姐儿,保准委屈不了她。”
“那敢情好了。”
见谢太太已心动,穆太太稍微向她倾了倾身子,说道:“也是凑巧,其中一位才俊家里正托我物色媳妇,要求容貌品格都需是一等一的好。我头一个就想到了咱们侄女,着实没得挑。”
谢太太一听此言,如何能不答应,当即拍板请穆太太从中牵线搭桥。
送走穆太太之后,谢太太当即命管家去打听御驾入城的路线,好在沿途找一处视野宽阔的酒楼或茶馆,方便观礼。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瞧瞧未来女婿的模样,是否如穆太太描述得那般好。
“去告诉大姑娘一声,后日一早同我出门,她不想去也得去!”
谢斓得了信,只得乖乖放下棋子,从谢老爷处告辞,回后院聆听谢太太的教诲。
“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找个好人家了。”
谢斓听这句话已经听得满耳长茧,又听谢太太说让她明日一块去看御驾回銮的盛况,情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得从命。
转过天来,母女俩早早便赶到了事先预定的酒楼雅间。窗下整个一条街都已被清理干净,沿途路两旁有军兵把守,看热闹的百姓把街边每个缝隙都填满了。待到日挂中天之时,紧张与热烈的气氛已经弥漫了整座帝王之都,人人都迫不及待的想早些看到皇帝的模样,看看那些远道归来的帝国勇士。
谢斓见谢太太正和后到的穆太太聊得热闹,便悄悄溜出去透气。谢斓的贴身丫头桂萼和芳晴连忙跟了出去。
关上门,谢斓轻轻舒了口气,方才穆太太打量她的眼神着实令她有压力。虽说对方是好意,不过她还是觉得别扭。那些上了些年纪的贵妇人常喜欢用同样的眼神打量她,仿佛想把她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卸下来,端上秤去称一称,看究竟有几斤几两,能不能配得上她们的外甥或侄儿们。
此间酒楼的二层本就是为达官贵人而设,因此在布置上颇下了一番功夫,力求雅致清幽。壁上用名家诗赋,并梅、兰等花卉的阳刻雕花装饰,诗赋精美,雕花栩栩如生,倒引得谢斓驻足了片刻。
余光瞥见墙角处摆着一瓶梅花,枝干曲折优美,仿佛美人轻舒玉臂。谢斓待要走过去细观,忽听身后有人唤道:“这不是谢家姐姐吗,今儿怎么有空到这里闲逛?”
谢斓扭回头看去,只看一名身穿玫瑰红缂丝小袄,下着白锻地盘锦平针绣孔雀开屏侧褶裙,头戴大朵赤金二色镂空芍药花头面的艳装少女正倚在雕花木头栏杆边上,右手纨扇轻摇,身边还跟着两名打扮齐整的婢女捧着茶盘茶盏在一侧侍立。
此刻,这位少女正挑着眉头,似笑非笑的朝她望过来。
谢斓打量了她片刻,方才缓缓笑道:“原来是庞妹妹,我方才竟没认出来。”
庞玉瑶莲步姗姗朝她行来,裙上环佩“叮当”一声响,脆生生的仿佛敲得人一醒。
“谢家姐姐十八岁寿辰那日,妹妹恰好有事,没能赶去恭贺,还望姐姐勿怪。”
谢斓只觉一阵浓香扑面袭来,忍住没皱眉,仅微微一弯唇角,道:“不碍事,妹妹忙自己的便是。”
“多谢姐姐雅量宽宏。”
庞玉瑶的目光在谢斓身上流连,见后者也同样在打量她,遂举起纨扇,掩住红唇,细声细气的道:“姐姐这几年鲜少出门,我们都以为姐姐已经嫁人,原来竟不是。不知姐姐定下亲事没有,也同妹妹说一声,恭贺一番。”
谢斓这几年听惯了风凉话,倒也并没在意,只是含笑不语。
似乎还嫌不够,庞玉瑶走近她,轻声说道:“不知昔日的那位太子殿下……不,琅琊王现在何处,姐姐可有再见过他没有?”
谢斓眯了眯眼,道:“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当今陛下现在何处。”
庞玉瑶“咯咯”一声娇笑,道:“谁不知道今日御驾回京。姐姐这是在哄我呢。”
谢斓正色道:“我说得是接下来三日陛下的去向。”
庞玉瑶缓缓收起笑容,紧紧盯着她看,似乎是在掂量她这话里有几成真伪。
谢斓却似全没留意到她的神色,恰好谢太太遣素馨过来请谢斓回去。
庞玉瑶见她要走,眼中不甘之色隐现。当年谢斓从人人称羡的内定太子妃,到太子失势,成为无人问津的小可怜,庞玉瑶也曾和旁人一样,几乎能从梦中笑醒。
同为朝廷大员之女,父辈同殿称臣,唯独谢斓一人打小就得了太皇太后的青眼,时常被召入宫中陪伴凤驾。及至年长,又被选为太子妃,似乎天下所有的好运气都被她用完了。庞玉瑶说不嫉妒都是假的。什么都比不过看这个从前总是压她一头的女子倒霉更令她开心的了!
那么,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第2章 寺中“巧”遇

正午艳阳高照,微风中泛着微熟的花香,谢斓只觉得脚下楼板微微震动,街道上的欢呼和吵闹声隐隐透入装饰雅致的清室。她转头看了看眸光闪烁不定的庞玉瑶,轻声说道:“我该回去了。”
“你凭什么知道陛下的行踪?”
庞玉瑶的声音有些尖刻又有些急躁,心底隐秘而藏着揣测的好奇心令她必须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谁都知道,谢斓曾常常出入宫禁,识得几个公主王孙并非不可能。当今皇帝曾被册封为明王,一度在宫中生活,难道……
谢斓似笑非笑的看着庞玉瑶,说道:“当今陛下以仁孝治天下,先帝孝慈皇后的灵位就安在皇觉寺内。三日内陛下会去皇觉寺内拜祭,庞妹妹觉得有几分可能?”
庞玉瑶微怔,谁都知道当今的庾太后不是皇帝的亲娘,他的生母曾是宫中一位早亡的贵嫔,皇帝登基后才被追封为孝慈皇后。皇帝出征前曾去皇觉寺做过法事,按照常理,应是顺便祭拜过孝慈皇后。现在他得胜归来,再去的可能性不小。
谢斓不等庞玉瑶回过神来,笑着带了丫鬟回到雅间。刚进门,就见谢太太朝她招手:“别磨磨蹭蹭的,快些过来。”
谢斓唇角噙笑,走了过去。
一旁的穆太太扯了扯谢太太的袖子,朝窗外点指了一番,笑道:“你瞧瞧跟在御轿旁那三个骑马的青年,不是我夸嘴,他们这一亮相,满京师的千金小姐今晚都要睡不好了!”
谢斓刚走到近前就听到了这一句,脸一红,忙用纨扇遮住半边面庞。
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真的合适吗?
街上旌旗招摇成了一条长龙,两边皆看不见头尾。明黄色的御轿旁除了羽林卫,还伴着三匹白马骑士。看穿着,一位该是将军,两外两人身着文官官服。虽看不太清三人的面目,却能感受到路两旁热烈的气氛。女子手中的鲜花和五彩香囊雨点似的冲他们砸去,那位将军身上雪白的披风都被染上了淡紫色的花汁。
“那你可得帮我留意着些。”
在这一片盛大的花雨和沿路热烈的欢呼声交织的场景中,谢太太仿佛已经看到了女儿凤冠霞披,十里红妆出嫁的模样。此刻,她对于穆太太再无疑虑,须知你不先下手,旁人就要动手了。
这无异于一场战争,谢太太自信不会失手。
从谢太太儿时起学习琴棋书画,针黹女红;到夫婿的人选,儿女的样貌才学,她从来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至于嫁女儿,她已经失了一次先机,绝对不能再错过适合的佳婿。
女儿年轻不懂事,尚在心高气傲的年岁,可她这个做娘的不能犯糊涂。她的计划是女儿十九岁之前订下婚事,二十岁之前完婚,二十一二岁之前她一定要抱上外孙!
就在谢太太踌躇满志的时候,谢斓的目光却在那顶黄金灿烂的御轿上打了几个转。芳晴端茶过来,谢斓接过,只捧在手心未动。温滑如玉的瓷盏贴在手心,带着茶水的温度,恍惚中,她似陷入了一场关于往昔的迷梦。
“……放心,如侄女这般品貌,定能有个好前程。”
“那就借你吉言了。”
穆太太和谢太太同时转过头望向谢斓,直看得她含羞低头,将方才脑中的回忆丢到了脑后。
索性一切都过去了。
庞玉瑶气喘吁吁停下脚步,仰头望着前方陡峭的石阶,心头躁意想按都按不住。
“姑娘留心脚下。”
丫鬟香附欲上前搀扶,却被她一把甩开手臂,喝骂道:“有那献殷勤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将人找到!”
她已经连续第三天来到皇觉寺,四处都转遍了,还是没见到皇帝的身影。
莫非是她错过了?
到底是求成心切,庞玉瑶听了谢斓的话,抱着宁可信其有的侥幸心思,日日天不亮就来此守株待兔。同时撒开人手,暗暗打探有没有像皇帝的人在这附近出现过。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跟车的管事忐忑来报,“都寻了三日了,连个人影都没有。想必陛下日理万机,暂时没抽出空来。”
“胡说!陛下最是孝顺之人,得胜归来必会到此处参拜。我看你是想偷懒!”
那管事受累不清,又挨了一顿训,忙改口说道:“许是告诉您这个消息的人另有目的,就编了这出谎话来诓骗您。”
庞玉瑶瞪了他一眼,咬牙说道:“这些用不着你来管。她若敢骗我,我定然跟她没完。你们继续找,若是过后让我知道人来了,你们却因为偷懒没找到,后果你们自己掂量!”
管事只觉得背后冒凉气,立刻派人回府再寻些人手过来帮忙。
庞玉瑶盯着矗立在半山腰上宏伟的大雄宝殿,暗道莫非谢斓真的是在戏耍她不成?
自御驾回京之后,天气竟一日比一日晴和。日光透入幽静山林中的一座楼阁中,斑驳光点落在半敞的窗格之上,啁啾鸟鸣从林间深处传来,愈发显得清静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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