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娇宠记》第185/196页


  荣宓对他付出了这样多,他回报给她的是什么?!
  “大姐姐……”她哽咽着唤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应该跟他在一起,他是害死姐姐的凶手;可她也没办法对他做出什么来,因为……他亦是她的爱人,是她孩子的父皇。
  她什么都不能做,这座皇宫,她也待不下去了。
  她收好荣宓的东西,勉力起身,推开了窗子。外头,宫阙重重,风雪正盛。
  赵琰随时知悉熹宁宫的一切动静,当他推门进去时,阿凝已经收好了包袱。
  小小薄薄的一只。她这一刻才发现,她身边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他所给予,都烙上了他的印记,和他密不可分。真正属于她一个人的,实在太少。
  赵琰也跟疯了一样,冲上去把背对着他的身子扳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阿凝,这就是你对我的感情?这样脆弱,不堪一击!因为外人,因为误会,你就要抛弃我?!甚至抛弃你的孩子?!”
  女子的目光异常安静,“对我来说,她不是外人。她对你所付出的一切,也不存在误会。至于孩子……”她眸中闪过痛苦和挣扎,最终仍然归于平静。
  “我知道你会照顾好他们的。赵琰,你放过我吧,我也放过你。你们原本就不该在一起。”
  赵琰笑起来,他捉住她双肩的手指那样用力,仿佛用掐进她的身体里,“不该?因为她对我付出,所以我必须有所回应?所以我就不该追求自己喜欢的人?!阿凝,我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女子只是摇头,“你不必强调你对我有多好有多喜欢,这于我来说只是罪恶和负累。我承认,在失去姐姐之后的黑暗和痛苦里,是你解救了我,若是没有你,我说不定永远也走不出来。可是,是因为你,我才失去了她。她是我最亲最敬的人,她对你的感情比我早比我深,她因你而死……没有办法的,赵琰,我们之间,已经走到绝路。”
  她低头,长长叹了口气,自己都惊奇于,竟然能在这个时刻说出如此逻辑通顺的一大段话来。
  “放手吧,让我走。”她低声道。
  赵琰愣了好久,并没有如她所愿的放开她,反而用力一扯,把那只包袱撕开,狠狠扔到了墙角。
  他猛的把她压到一旁的床柱上,双眸通红地盯着她,“我不可能让你走,阿凝。我说过很多次,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他忽然低头吻上来,阿凝拼命挣扎,很快,唇齿间便有了血的味道。
  犹如一只被逼迫到极点的雄狮,他反剪了她的双手,用力吸吮着她唇上的血迹,狂乱带着暴戾的吻往下蔓延。
  没有人知道,她在他心里意味着什么。小时候的阿凝总觉得,大姐姐荣宓是她的指明灯,而于赵琰来说,阿凝不止是他心头的指明灯,更是心头最嫩最脆弱的那块肉。若是离开了,便没办法呼吸,没办法存活。她怎么能说走?怎么能?!
  他迷乱了双眼,不知何时已经把她压到榻上。她的力气在他眼里简直不值一提,他不顾她的呼喊和哭叫,只想得到某种可能缓解他痛苦的慰藉。
  这无疑是作茧自缚,饮鸩止渴。
  她的泪水落到他的指尖时,他终于醒了。停下所有的动作,他的目光落在她安静而悲伤的小脸上,亦落在她痕迹狰狞的脖子上。
  赵琰起身,帮她把衣裳重新整理好,动作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小心翼翼。
  他把她扶起来,坐在榻沿上。
  “阿凝……阿凝……”男子低头轻轻吻了她的额间,“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泪水疯狂的流着,没个停歇,却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赵琰蹲在她面前,屈膝跪在地上,半身立着,头往下,栖在她的膝盖上。
  男子挺拔而笔直的脊背此刻微微弯着,脸庞深埋,声音低哑,“阿凝,我爱你胜过一切,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苍白的雪光透过窗子照进殿中,殿中静谧起来。他们木雕一般,维持这样的姿势不动。只有女子的泪水,落到他的发间、脖子上,冰凉冰凉的。
  “呜呜呜呜……忽然,一声孩子清脆的哭声响彻整个殿宇。
  阿凝心头一惊,看见帘子的缝隙处,有一双虎头小鞋子透出来。
  赵琰也惊得转起身,待二人冲出来时,只看见冰雕玉琢的小娃娃立在门口大哭着,鼻头红红的,可怜极了。
  “仹儿!”阿凝心疼地唤了一声,立刻俯身去抱。
  “母后!”他死死拽住阿凝的衣襟,“母后不哭!母后是不是哪里疼了?我给母后呼呼,母后不哭!呜呜呜……”
  他让别人不哭,自己却哭得欢。
  刚赶过来的白姑姑见此,都不知说什么好。小孩子,看见父母的异常,都会害怕的。
  这日的后来,阿凝就陪着赵仹玩耍了许久,小孩子又笑又闹的,直到累了躺在她怀里歇息时,她才低声道:“仹儿,母后要出趟远门,你要乖乖的……听你父皇的话。”
  到底还没到懂事的年纪。赵仹听着,只是点点头,继续专注于阿凝喂给他的糖糕果子。
  以至于,后来小小的赵仹一再后悔,是自己不够懂事,没能及时留下母后,才让父皇难受了那么久。
  *****
  正月初七这日,上京城又下了雪,皇宫里一派银装素裹。嘉正帝坐在懋勤殿中,眼睛看着一本奏折,却迟迟没有翻过去一页。
  陈匀急匆匆进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万死!还是没能……没能守住娘娘……”
  赵琰缓缓放下奏折,拿着朱笔的手竟似在微微颤抖,“她走了?”
  陈匀低头,“今日一早从东华门离开的。”
  朱笔落到地上,划过鲜红的印记。男子低头,猛的捂住心口处,喉间忽然涌出血腥。
  痛心入骨,肝肠寸断。
  与此同时,有一辆马车自京城走出。这马车简素清雅,正是集贤殿大学士欧阳陵致仕出京的马车。守门的士兵自是不敢怠慢,立刻躬身行礼,给大学士送行。
  赶车的人是个青衣小书童,嘴上哼着歌儿,速度不紧不慢。
  大雪初晴,京郊风景正是一派妖娆。欧阳陵心情甚好,掀开车帘子,望见远处一片晶莹的西山,捋须笑道:“还是出了京,自由自在的好哇!”
  小童也笑道:“先生说得是!在京里束手束脚,规矩忒多了。”
  欧阳陵大笑几声,正欲放下帘子回去,忽然目光一闪,望见路边冲过来一匹快马。
  女子下了马,盈盈立在白雪铺就的道路上,一身雪青色罗裙,笑靥浅浅,带着天生的明丽无边。
  “先生,我跟你一起走。”
  

☆、第 150 章 山居客

  嘉正四年夏。青阳县溪水村。
  正是绿意葱茏的时节,这座山明水秀的小村披上了一层厚重的绿装,层层叠叠望不到边际,碧翠浓烈仿佛要流淌下来。
  阿凝就坐在一棵枝叶遒劲浓翠欲滴的榕树下,一笔一笔在纸上勾画着。她的面前,是高低连绵的群山,山下有田地,三三两两的农民正在上面耕作。这幅忙碌而又安宁的生活图景,正是她想记下来的。
  这榕树就长在乡间小路边上,偶有路过的村民看见阿凝,也不以为意,只是尊敬地唤一声“先生好!”
  村里的人都知道,这是致仕归隐在此的欧阳先生的高徒,是六艺高手,画出的画能招引蝴蝶,价值千金。村里几个农民家境贫寒,交不起地租,就是她卖了画帮他们交上的。
  淳朴的村民总是比深宅大院的公侯子弟更为心思简单,只这样,他们便认定阿凝是菩萨心肠,是他们的恩人,对她愈发尊敬。
  阿凝一开始动手,往往要画大半日。直到暮色四合、霞光漫天,阿凝才站起身,低头细看自己的成果。
  “主子,该回去了。”锦环同往常一般,到了这个时辰便来接她,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帮着收拾桌案椅子,抬回屋去。
  锦环是半年前才出宫来的,此后一直跟在她身边伺候。她给阿凝的说辞,是自己偷偷跑出宫后,由着东临侯给送到这里的。阿凝的行踪从未瞒过东临侯府,每隔一段时间,她总要寄信回去的。
  到了这里,她一时都不晓得该怎么称呼阿凝。阿凝当时笑道:“随你怎么称呼吧,便是一时改不过来也不打紧,也再没哪个敢责怪于你。”
  一时想起,当年刚嫁进祈王府时,赵琰曾因锦环总唤阿凝为姑娘而颇有微词,差点发作了两个丫头。
  锦环也想起这事,但见阿凝神色平静,提起的心才放下来。
  后来,她便机智地以主子称之,总没错就是。皇上让她出宫来继续伺候娘娘的时候,就说过,娘娘永远是她唯一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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