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难当》第129/171页


  一个半白头发的妇人从廊下上来,笑眯眯对书房门口的几人道。
  庄煜忙回身对妇人拱手行礼:“见过师母。”
  元安微怔,师母?当年夫子不是说自己老伴已经没了,只和庄煜相依为命吗?看这位师母年纪也不小了,不像是续弦啊。
  元安虽然满腹不解,但是也跟着庄煜行礼。
  严夫人忙侧身避开庄煜和元安的行礼,走到廊上笑呵呵道:“陛下和娘娘可别折煞我这老婆子了。”
  庄煜笑道:“师母严重了,在这6里,不论君臣,只谈师生。”然后对元安道:“当年夫子带我逃出大都,师母为替我们遮掩被我叔叔派人抓住了,我们都以为师母已经……”
  提到陈年旧事,严夫人一脸感慨:“幸好有太皇太后庇佑,否则我这老婆子如今也只剩下一?g黄土了。”
  庄煜和严夫人寥寥数语已经让元安心惊肉跳,她悄悄握紧了庄煜的手,十分后怕,幸好当年夫子和师母大义,挺身而出,豁出命护佑庄煜,不然她也不会在虎头沟与庄煜相遇,更不会得此佳婿。
  庄煜轻轻挠了下元安的手心,轻声对元安道:“别怕,都过去了。”
  元安微微一笑,点点头,是啊,都过去了,以后不管如何,都有她陪着玉郎哥哥。
  庄煜和元安的小动作全都落在严夫人眼里,严夫人只有一子,未及弱冠就夭亡,也没有留下后嗣,她膝下无子无孙,也和严夫子一样,把庄煜看作亲孙,如今见庄煜和元安感情深厚,自然只有高兴的份。
  四人进了书房,严夫人笑眯眯地拉着元安的手反复打量,越看越满意,果然天仙化人,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让陛下惦记这么多年。
  严夫人拉着元安的手对庄煜和严夫子道:“你们爷俩聊着,元安我可要带走。”
  元安知道庄煜这是有话要和严夫子单独说,不等庄煜开口便笑道:“我也想和师母好好说话,刚才师母说的棋谱我听都没听过,师母可要给我开开眼。”
  “哈哈哈!”严夫人爽朗笑道:“你喜欢送你都成!”说着就要拉元安去自己屋里。
  元安忙向严夫子请辞,等严夫子点头后,才对庄煜点点头,跟着严夫人出去了,留庄煜和严夫子在书房。
  等元安走远了,严夫子才叹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终究还是让你得偿所愿。”
  严夫子是一年前知道元安的身份的,他当时还是很反对庄煜娶元安。那时候他倒不是嫌弃元安在乡下长大的,自从八年前他带着庄煜回大都后,见多了尔虞我诈,阴谋算计,桩桩件件都让他难以回首,处境越是艰难他越是觉得元安纯善,他毕竟教导了元安四年,也有些不忍元安卷入舜国的纷争中。
  庄煜知道严夫子的担心,他坚定对严夫子道:“学生这一辈子都不会负元安。”
  严夫子叹息一声,无奈道:“就算你不负她,可是你的身份在那里,上到太后,下到朝臣,他们难道会让你一辈子只守着元安一人吗?”
  庄煜微微一笑,理所当然反问道:“为何不能?”
  严夫子震惊地看着庄煜:“你觉得自己能说服朝臣?”
  庄煜正色道:“如今大舜世家豪族林立,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商贾之家,皆是妻妾成群,官僚世家纳妾之风盛行,堪比西汉武帝之时,如此下去,迟早会‘女或旷怨失时,男或放死无匹’,学生愿以身作则,效仿先晋,以律严规,诸王置妾八人,郡公候妾六人,官品令第一二品有四妾,第三四品有三妾,第五六品有二妾,七品及以下至多只许纳一妾。”
  庄煜沉声道:“学生身为皇帝,自当以身为则,愿先正己身,此等奢靡之风自学生而止,以做表率。”
  严夫子忍不住开怀大笑,摇头叹息:“难为你为元安做到这份上,既然如此,我再无其他可说的,只是你需谨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元安远嫁舜国,莫要让她后悔嫁你。”


第111章
  “夫子放心, 学生一言既出,绝不反悔!”
  庄煜说着起身跪坐在软席上,俯首对严夫子行学生礼:“学生此来,一是想带元安前来拜见恩师,二则……”庄煜顿了一下继续道:“上次夫子问学生的事, 学生已经想好了。”
  严夫子捋着长须,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没能劝住你。”
  “学生辜负夫子的苦心了。”庄煜俯身行礼,起身后坚定道:“学生前半生命途坎坷, 幸得祖母和夫子庇佑, 夫子对学生恩同再造, 学生本不该反驳夫子所言,但是父母生养之恩大于天,一日不给父亲母亲正名, 学生便一日难安。”
  “姚相在朝中只手遮天, 太后也不会让你轻易如愿, 按照我的计划, 至多五六年, 皇权便可尽归你手,那时再无人能掣肘你行事,届时你再替先太子和先太子妃正名,无人会阻拦,你执意现在为先太子和先太子妃正名, 难于上青天。”
  庄煜直起腰板, 不卑不亢:“当年父亲和母亲被奸人诬陷谋逆, 污名至今未净,他们的遗骸也不能葬入皇陵,学生等了十四年了,如今佳妇在侧,心中唯一牵挂的就是父母神主未归,请夫子助我!”
  严夫子捏着长须沉默许久,最后长叹一声,端正地跪坐在软席上,双手交叠,叩首行大礼:“既然陛下已有决断,微臣自当鼎立相。”
  庄煜大喜:“多谢夫子!”
  严夫子扶起庄煜:“老夫没有看错人,陛下既然已经想好了,便要一往无前,老夫受先太子大恩,自当以陛下马首是瞻。”
  庄煜和元安在严府用了晚膳才回宫,福旺早就带人换了新的床榻,庄煜搂着元安以试试新床榻结不结实为由,试图动手动脚,被元安强行镇压。
  庄煜凑在元安耳边肩膀上轻啄,但是元安看了一天的账册本就伤神,沾上枕头就睡着了,庄煜只好委委屈屈干搂着元安,想到后面几天元安要为五月节宫宴一事忙碌,也不忍心硬来,最后凑在媳妇香腮上狠狠偷了个香,怀抱温香软玉,向柳下惠看齐。
  元安第二天是和庄煜一同起身的,元安许久没有起这么早,只觉得晕晕乎乎困倦得很,就小茴替她穿衣的功夫,她足足打了五六个哈欠,看得庄煜都忍不住跟着哈欠了两回。
  庄煜挥手让小茴退后,自己从身后搂着元安,替元安系上腰间的丝绦,元安看着腰间歪歪扭扭的蝴蝶结,有些嫌弃道:“我等下还要见各司主事,你给我系得这么丑,我怎么见他们嘛?”
  虽然一脸嫌弃,但是元安却没有解开腰间的丝绦。
  庄煜从后面搂着元安,把脸埋在元安肩上,有些舍不得:“娘子这几日辛苦了。”
  “说什么傻话?”元安将后背靠在庄煜身上,有些好笑道:“我可是你的妻子,也是大舜的皇后,这些都是分内的事,有什么辛苦的?”
  “娘子真好……”庄煜说着在元安脖颈靠肩膀处狠狠嘬了一口,在元安的尖叫声里落荒而逃。
  元安捂着被嘬到的地方愤愤地看着庄煜匆匆离去的背影,跺了下脚,然后坐到镜台前,松开手,一点的嫣红在白皙的脖子上十分刺眼。
  “怎么这么坏!”元安气愤不已,明知道她马上就要见主事们,还故意留个痕迹,她还怎么见人?
  小茴找出一件高领的绢纱金丝绣大朵牡丹花长裙,强忍着笑对元安道:“娘娘换这身吧,这身既好看又华贵,正合娘娘的身份。”
  元安不得以,只好重新换了衣服,春桃也将早膳摆上了。
  元安坐在桌前,夹了个晶莹透亮的嫩荷叶包子,慢慢吃完一个包子,中途看了小茴和春桃好几眼,小茴和春桃却只抿着嘴笑,权当看不见她的暗示。
  元安最后急了,放下牙箸不满道:“你们是我的人,怎么也跟着他一起欺负我?”
  小茴装傻不解道:“娘娘说道这是什么话?婢子自然是娘娘这边的,陛下欺负娘娘,婢子让春桃把陛下的早膳都扣下了,给娘娘出气!”
  元安顿时急了:“玉郎哥哥本就辛苦,你们怎么能把早膳扣下?不行,我要给他送去!”
  小茴见元安当真了,忙摁下起身的元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怪道娘娘用膳时心不在焉,我还当娘娘是被陛下气着了,原来是惦记陛下有没有早膳吃。”
  春桃忍着笑意,替元安盛了一碗燕窝粥:“娘娘别听小茴姐姐的,她逗您乐呢!福旺公公早就把陛下的早膳取走了,娘娘放心吧!”
  “小茴!”元安目光不善瞪着小茴。
  小茴忙赔着笑脸,殷勤地替元安布菜,讨好道:“是婢子不好,娘娘莫气啊。”
  元安看着被小茴送到自己嘴边 的碎香饼,也觉得自己刚才那么紧张有些好笑。
  小茴见元安嘴角向上扬了扬,张口吃了碎香饼,又笑眯眯地奉上燕窝粥。
  元安刚用完早膳,丝竹便来回,说四司八局十二监的主事都在宫外请见。
  元安不紧不慢净手漱口,用丝绢按了按嘴角,才带着小茴去外殿。
  元安端坐在上首,看了一眼丝竹,丝竹忙到殿外高声道:“娘娘宣诸位入殿。”
  宫里四司八局十二监的主事共二十四个,在加上内务总管,共二十五个内官,有条不紊地鱼贯入内,为首的一位紫衣内官率先跪下叩首:“奴才给娘娘请安!”
  跟在他身后的内官大部分都跟着下跪,唯有三人十分出挑地站在殿内,好一会才慢吞吞跪下。
  小茴附耳对元安道:“这三个是负责宫中所用柴炭的惜薪司,负责采买宫中床榻围屏等器物的内官监,负责宫内所用缎匹绢帛之事的织染局的主事。”
  小茴压低了声音:“这三人都是太后的人。”
  元安不好痕迹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惜薪司、内官监、织染局,这三处虽然油水大,但是都不是紧要的,元安早就问过桂嬷嬷,其他二十一个主事都是天皇太后和庄煜的人,这三人也难成气候,如今五月节近在眼前,元安也不欲与他们多做计较。
  便装作没有看见,高声对底下众人道:“五月节宫宴关乎皇家颜面,不容有失,你们需得各司其职。”
  “谨遵皇后娘娘吩咐!”众人齐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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