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难当》第164/171页


  姚家这些年捞足了油水,家底比国库和内务府私库加起来都丰厚,元安拍了下足足半尺高的账本,感慨不已:“所以说这人不能太过贪心,贪得太多早晚被当成年猪宰了。”
  庄煜从身后环住元安,手轻轻抚摸着元安的肚子,含着元安的耳尖低声笑道:“所以夫君不贪心,这辈子有你一人足矣。”
  元安眼中淌蜜,拍着肚子反驳道:“那你不要小的了?”
  庄煜笑道:“小的归你,你归我。”
  元安娇嗔地瞪了一眼庄煜,将账本摊开,指着账本对庄煜道:“你还是先看账本吧,小的和我都累了,剩下的就交给夫君你了。”
  庄煜认命地接过账本,继续对账。
  庄煜对账,元安无聊便在一旁胡乱画着鬼画符,没画几张突然想起来夏詹士,她忙拉住庄煜的衣摆问道:“你预备什么时候让夏詹士出来指证姚相和先皇当年陷害父亲一事??”
  庄煜笔一顿,墨滴落在纸上,污了一整张好纸,庄煜将脏了的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叹了口气:“夏詹士顾虑重重。”
  姚相倒台后,庄煜欲替父平反,但若此案由庄煜平反,定要落人口舌,说他是为了替英帝开脱罪名故意陷害姚相,庄煜和夏詹士意见一致,既然要清白,就要彻底的清白,绝不让英帝和文德皇后平反后还要受人口舌议论。
  严帝师和庄煜商议许久,都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既能让庄煜父亲平反,又不会让人觉得此事是庄煜设计的,毕竟当初陷害庄煜父亲的是先皇。
  元安咬着笔杆也想不出来什么好方法。
  “陛下!娘娘!”
  福旺急匆匆进殿,“登闻鼓响了!”
  庄煜和元安俱是一惊,竟然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登闻鼓一响,就意味着有冤案或是急案,皇帝不管在做什么,都要放下手头的事上朝审案,而且敲响登闻鼓者必须受八十杀威棒,以示自己确实冤案在身走投无路才会惊扰皇上。
  庄煜和元安面面相觑,舜国立国两百多年,这是第三次有人敲响登闻鼓。


第146章
  第一次登闻鼓响时斩了一位鱼肉百姓的封疆大吏,第二次登闻鼓响时斩了一位亲王和两位阁老,而敲响登闻鼓的两人都受了八十杀威棒,一死一残。
  登闻鼓响必有奇冤, 这次敲响登闻鼓的不知道有何冤情。
  震耳发聩的鼓声响彻整个大都, 朝野内外顿时沸反盈天, 登闻鼓响起的南门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登闻鼓响起时, 皇上必须宣召百官开朝审案。
  朝臣三五成群聚集在南门处等待宣召,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拿着鼓锤一下一下敲着登闻鼓的干瘦老头。
  蔡大人看着那位干瘦老头惊疑不定, 这人不是……
  蔡大人往干瘦老头的方向靠近, 想看清此人的相貌, 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蔡大人,陛下宣召了。”
  中书令吴自得喊住逐渐远离人群的蔡大人。
  “多谢吴中书提醒。”蔡大人忙停下脚步整理下朝服转身朝宫门处走去,快进宫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敲着登闻鼓的干瘦老头,然后又转头看了眼高高的宫门, 突然重重叹了口气。
  “陛下, ”福旺偷偷觑了一眼庄煜阴沉的脸色, 缩了下脖子,提醒道:“诸位大臣已经在宣政殿候着了。”
  庄煜的脸色更加难看,没有一点起身移驾的意思。
  福旺忙看向元安, 眼中都是恳求。
  元安对福旺轻微地点点头,然后把手指塞进庄煜的掌心里捏了下,庄煜下意识攥紧了元安的手。
  庄煜侧头看向元安, 之间元安对他安抚地笑了笑, 眼中隐隐有泪光, 庄煜眼中也有水光划过。
  “走吧。”
  庄煜语气如同三九寒冰,福旺不自觉抖了下,忙跟上庄煜的脚步。
  元安走到窗前,今日寒风朔朔,乌云低沉,怕是要下雪了。
  短短几日功夫,朝臣们的心情可谓大起大伏,先是北疆传来皇上的死讯,后又有姚相带人逼宫,惊现死而复生的皇上,姚相图谋不轨被押入刑部大牢,此事还未平复,又来了一道惊雷。
  先东宫詹士夏寒敲响登闻鼓,状告先皇和姚相勾结陷害英帝谋逆,朝野震惊。
  朝臣小心翼翼地看着龙椅上面无表情的皇帝,左右互相看看,谁也不敢率先站出来,最后还是蔡大人打破了僵局。
  “请陛下按照律法当着文武百官提审敲响登闻鼓之人!”
  “万万不可!”
  门下省侍中王宗忙出言反驳:“夏寒分明是要陷害先皇,陛下皇位承继于先皇,夏寒状告先皇,不管陛下查与不查都将陷于不义之地!”
  中书周有为也出列高声道:“臣附议!夏寒居心叵测欲陷陛下不义,请陛下严惩此等包藏祸心之人!”
  王宗和周有为本是姚相一派,后来为了升官转投庄煜一派,姚相逼宫失败,他们刚庆幸自己慧眼识珠投了庄煜,没想到还没高兴两天就冒出来一个先东宫詹士,还扯出当年英帝与文德皇后含冤而死。
  两人顿时冷汗直冒,当年他们还跟着姚相,英帝与文德皇后谋逆案一旦翻案,定会牵扯到他们。
  庄煜没有理会王宗和周有为,而是问了严帝师的意见:“夫子以为如何?”
  严帝师出列,正色答道:“回陛下,微臣以为此案当查,大舜建国时□□设登闻鼓于南门,言明登闻鼓一响,无论状告何人,哪怕被告之人乃当朝圣上也要严查冤情,今日登闻鼓既然响了,陛下当秉承□□遗命,传夏寒上殿。”
  庄煜内心剧烈挣扎,一旦传了夏詹士上殿,夏詹士就要受八十杀威棒,夏詹士年老体弱,怎么受得住?
  良久,庄煜深深吐了口胸口压抑的浊气:“宣夏寒上殿!”
  王宗和周有为顿时面无人色,腿杆子直颤,浑身哆嗦。
  夏寒头顶状纸跪在大殿上,脸上没有一丝即将受杀威棒的恐惧,只有视死如归的壮烈。
  “罪臣乃前任东宫詹士,惊扰圣驾罪该万死,但是英帝和文德皇后沉冤莫雪,实乃千古奇冤,求陛下为英帝和文德皇后洗雪冤屈!”
  夏寒将状纸高高举过头顶,佝偻着身子伏在地上,口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在庄煜心里,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庄煜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眼睛,淡淡吐出两个字。
  “准奏。”
  平淡无波的两个字却让朝野内外抖了三抖。
  庄煜为了避嫌没有插手此案,而是命刑部尚书为主审,蔡大人和严帝师共同监审。
  蔡大人和严帝师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臣,由他们两人监审,众人皆服。
  当年英帝被陷害毒害君父高宗,而夏詹士拿出了当年高宗的脉案,脉案上清清楚楚记载高宗是因为年老体衰而重病不起,病势沉疴难以救治,英帝非但没有下毒还日夜守候在高宗身边照顾,至忠至孝。
  夏詹士交出所有证据后便去南门处当众受了八十杀威棒,禁卫军统领邓九亲自执棍,结结实实打了八十棍,打完后夏詹士已经气若游丝,面色惨白。
  打到一半时,观刑的百姓都看不下去了,纷纷跪地恳求皇上饶过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人。
  邓九看着跪倒一片的百姓面露难色,忙让人去请示庄煜,庄煜却道八十杀威棒是□□留下的规矩,他也不能违背,除非夏詹士撤诉,不然只能打完八十棍。
  一位肌肉结实的壮汉看不下去了,起身高声道:“这位老人家剩下的杀威棍我领了!难得这位老人家忠肝义胆为主伸冤,我不能看着他被活活打死!”
  壮汉声若洪钟,一把撕了上衣露出肌肉虬结的上身,上前两步背对邓九挺直腰版跪下。
  一位身着儒衫的清瘦学子也站了出来:“学生也愿替这位老人家领剩下的杀威棍!”
  那个壮汉一皱眉:“你一个读书人比不得我身体壮实,还是别和我抢了。”
  清瘦学子自然不愿意,直接脱了外衣,只着内衫跪在壮汉身旁。
  众人再也看不下去,纷纷站了出来要替夏詹士受刑。
  “老朽领了诸位心意……”夏詹士趴在条凳上艰难开口道:“老朽为主伸冤,已经做好了豁出性命的准备,英帝和文德皇后受冤而死,理枉雪滞,若是老朽一条贱民能让英帝和文德皇后沉冤昭雪,老朽死而无憾,诸位不必在为老朽求情,这八十杀威棍是老朽心甘情愿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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