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在冷宫种田》第55/107页


  没嚎两声,正殿那有人就来问了:“又是怎么了?娘娘刚刚睡着,你们怎么惹着三殿下了?”
  屋内几人相顾失色:大伙都知道丽妃被这小东西折磨得天天睡不着觉,今天好不容易补会儿眠,万一再叫这小祖宗吵醒,几人非吃挂落不可。
  吴桂花也急了,也上前跟着安抚:“小殿下,你忘了我昨儿说的,要给你做根金箍棒的?你好好把饭吃了,一会儿咱们就来做。不然的话,我可不再理你啦。”
  小胖墩果真好哄,听见“金箍棒”三个字,望了她一会儿,见她神情坚决,方不情不愿道:“不许骗我。”
  吴桂花笑着跟他拉钩:“不骗你,骗你我是小狗。”心里不由想:看来头一回见面那碗姜汤给小胖墩立了不小的威,现在一宫的人里,也就是自己还能镇他一二。
  吴桂花深知即使对小孩子也要说话算话的道理,趁小胖墩认真吃鱼面的功夫,就要退出门外,冷不丁一人说道:“吴氏,昨日同你说过,对着主子要自称奴婢,你又忘了吗?”
  这人一身秋香色长袄,正是刚刚抢上前抱小胖墩回宫的老嬷嬷。
  吴桂花心下大骂,刚刚就是你引得小胖墩闹事,他闹了事你P用没有,现在事情解决,你毛病也来了。只要有利可图,别说叫我冲皇子自称奴婢,就是朝你自称奴婢我都忍得。可叫我对这胖墩自称奴婢,你不看他受不受得起,也不怕折了他的福!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做文章,可老太太自幼受过封建迷信很长时间的熏陶,相当注重长幼传承,觉得这种事还是注意些好,谁知道老天爷有没有把小胖墩算成她的儿子?因此这几天遇到有人纠正,她都打马虎眼,但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她几次三番被此人针对,这回怎么也忍不得了。


第62章
  吴桂花从小到老,最不怕跟人干仗, 自然也不缺跟人干仗的经验。她深深明白, 干仗容易, 但想干得成功,干得人服气, 这就需要技巧了。
  吴桂花怒归怒, 面上认真道:“回嬷嬷,我有名字,我叫桂花。”
  宫里奴婢们的鄙视链体现在方方面面, 除了一看就明白的服饰颜色,样式, 再就是这些称号,有职有品的称职司,比如裘监工, 刘掌院,这些人是宫奴中的官宦阶级。而吴桂花的二等宫女就是职称, 只要在宫里待得够久, 都有评这职称的可能, 严格说起来, 她只算个中等宫女,亦即无职无品。她们这样无职无品的宫奴, 名字就重要了。
  这个年代的平民都没啥文化,起个名多起些猫儿狗儿,像刘八珠这样叫不出口的名字, 因此,多数人进宫后会由教养嬷嬷另改个名,有人若获得主子的青睐,也有主子赐名,但宫里人这么多,总有人顶着同一个名字到老到死。一般这种人都是没有靠山,可以随意欺凌的。
  这老嬷嬷自恃身份,又嫉恨吴桂花夺三殿下欢心,一向不屑叫她的名字,而是直呼其姓,这也是那些得到宫中老人赐名的宫奴对她这样“无依无靠,无人赐名”的小宫女隐形的歧视。
  这嬷嬷是不知道,吴桂花是恰巧去年进宫的秀女中有一个叫吴桂花的因水土不服病死了,秦司薄叫她顶了这人的身份。原先秦司薄要给吴桂花起个名,但吴桂花听她说,她这起名的人也要随之登录籍薄道明来历后就断然拒绝她,坚持要叫自己原先的名字,怕她跟秦司薄的关系落到纸面上连累她。
  秦司薄没跟她说过其中关窍,吴桂花后头结交的人也未曾深究,她虽想不透这嬷嬷叫个人姓氏罢了,如何叫得这么有优越感,但这不妨碍她做文章。
  这嬷嬷轻蔑道:“怎么?你是不姓吴吗?我叫你吴氏莫不是叫错了?”
  吴桂花仍是笑得没有脾气:“没有。不过这宫里姓吴的不少,我不是怕嬷嬷叫错了吗?”
  “不可能,这殿里谁姓什么,我清清楚楚,只你一个吴氏,我如何会叫错?”
  “嬷嬷错了,除我之外,殿中还有一人与吴氏有关,您不好乱叫的。”
  那嬷嬷被她软顶几句,已是不耐之极:“不可能!”
  吴桂花笑得更深:“嬷嬷莫非忘了?小殿下生母,已故吴贵妃也姓吴。您的吴氏,是称的哪个吴?”
  一言诛心,举室皆静。
  那嬷嬷脸色刷地白了。
  宫里人是很善忘的,这些人被选到小胖墩身边,肯定通过各种手段打听过他的身世,但多数人都是听过便罢。毕竟小胖墩的养母敬贵妃因为皇帝下旨将她迁往谨霞宫这御极宫西侧小宫停灵,都有不少人私下猜测敬贵妃的圣眷已失,对她言语多有不恭,他这个在冷宫幽禁而死的亲娘又如何会被众人放在眼里?
  但不管吴贵妃死前多凄凉,她也是正正经经的主子,是小皇子的生母。你当着小皇子的面直呼其母姓氏,就是犯讳的!
  吴桂花捏住的就是这一点:你说我对主子不恭敬,你又恭敬在哪里?
  她等了一会儿,不见那嬷嬷说话,轻轻一福礼,道声“借过”,扬长而去。
  耳边依稀听见那嬷嬷骂了几声“贱婢”,却始终不敢追上来,便只当站在茅坑边上被熏了几下,拂拂袖一笑便过了。
  她自己没当这一架有什么,但很快发现,原本围在三皇子身边的人都悄悄改了称呼,年长的叫她一声“桂花”,年幼的也开始叫她“桂花姐”。而她在小胖墩面前“我”来“我”去,也就这么含糊下来了。毕竟那些自忖资历长过她的,谁没当她面叫过她“吴氏”?而那些资历不如她的,又有谁敢找她的麻烦?
  她镇住皇后送来的老嬷嬷是一回事,关键是,她把三殿下的心牢牢握在手中啊!
  吴桂花也不要他们待自己多好,反正她一个过客,马上就能功成身退,因此,对现在的情况,她很满意。
  也就是吴桂花乡野习气,以为不过争两句嘴的事,事情过去便过去了。她长日蜗居在蕴秀宫,身边无人点拨,否则不管陈项,还是应卓,都会提醒她小心有人报复,莫要太过得意。
  闲事种种,不必细提。
  在央华殿做事,有再多不好,有一样好处,却是否认不了的。
  别看吴桂花去年在后宫发展她的违法小生意,好像人面很广,什么东西都能弄进宫一样,但这里毕竟不是现代,有很多现代社会很平常的食物,依这里的时令,她是见不到的。
  因此,当看到厨房里的新鲜莼菜时,吴桂花非常惊喜:“今天怎么有这菜?是怎么来的?”
  莼菜在现代社会被誉为山珍,因为多生于春天,又多分布在江南湖泊水洼处,在很多地方都只闻其名,但吴桂花对这种菜太熟悉了。
  她家乡的山谷中有一处就生长着莼菜,而且她家乡的野生莼菜不知道是不是气候和海拔的不同,吃起来比普通水池培育的莼菜更为鲜美。只是莼菜多长在仲春时节,眼下新年刚过,也不知道是从哪得的。
  “这是福王爷在京里的温泉庄子送来的,福王爷吃着好,就给陛下送了些来,陛下想到三殿下这几日不思饮食,特意赐了些来,说是留给丽妃和三殿下开胃。”
  答话的是严御厨,他跟吴桂花原本算半个竞争对手,但央华殿小厨房一共十个灶眼,他们都占了两个,严御厨来后没多久,还遮遮掩掩地在灶眼上安了幅竹帘子,引得小厨房其他人都十分反感。
  吴桂花做事不藏私,对严御厨有问必答,两人相反在这宫里算得上最说得上话的人了。有时候她来请教问题,严御厨也愿意解答一二。
  吴桂花看着这一小把青翠的菜,问道:“那您想好怎么做了吗?”这年头,即使是皇宫,想在这个季节见到青菜,除了生长条件特殊的芹菜,也只有发些豆芽来吃。
  严御厨道:“这一点菜要两人分食的话,怕是只能做汤。”说着,他磕了个鸡蛋,将蛋清和蛋白分开,开始搅打蛋白。
  吴桂花问道:“这蛋白是要打到汤里吗?可莼菜本身就足够滑爽,再加蛋白会不会过于滑爽了吗?”
  严御厨笑道:“此物在京城不常见,桂花姑娘也吃过吗?放心吧,我这蛋白不是做汤用的。”
  吴桂花看严御厨将蛋白打得微微起泡,小心用滤网滤去打发的泡泡,又取下一块火腿,拿刀后身连斩三下,菜刀在案上一抹,如此数次重复,火腿肉终于剁成肉糜,被兑进蛋白和料酒继续搅拌。有时候用同样材料做出的同一道菜,大师和主妇做出来的一尝就知道不一样,差别就在材料的处理方法和火候上。
  吴桂花时刻不忘为她出宫后的营生做准备,难得有观摩名厨做菜的机会,她怎么舍得错过?直到严御厨要唤人引燃柴灶之时,赶紧退了出去。
  像他们这种名厨,做菜时都不喜欢有人站在身边,以防被人偷师。她能在这看人家剁肉剁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了。
  但吴桂花没退两步,被身后一人疾步上前撞了一下,那人没顾上同吴桂花纠缠,跑到丽妃的那眼灶前,跟严御厨道:“陛下刚刚使人来传话,中午会到我们娘娘这里用膳。严掌案,你要好好准备。对了,我们娘娘说了,今天陛下赐下的莼菜你不要用宫宴的法子来做,换个新鲜的。”
  严御厨听到前面还只是紧张,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由失声道:“换个法子?怎么换娘娘可有指教?”
  那人道:“这我哪知道?反正我们娘娘是这么说的,这是皇上头一回来蕴秀宫用膳,严掌案,你可要拿出你的绝活,就换个陛下以前没吃过的。”
  严御厨目瞪口呆,连吴桂花都无话可说:换个新菜容易,随便做做就是了。可这个人是皇帝,那新菜肯定又要好吃又要足够新鲜,这不是为难人吗?任何新品的研究那不都需要时间吗?
  但丽妃威名不是虚的,她身边人见她复宠有望,这些昔日的威风又重新抖了起来,如何肯听严御厨的解释?丢下几句狠话离开了厨房,留下一脸崩溃的严御厨。
  忽然,他看到吴桂花快步走过的身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叫道:“桂花姑娘,留步!”
  他飞奔出来,一把捉住吴桂花的手臂:“桂花姑娘,你吃过莼菜,一定有法子救我,对不对?”
  吴桂花听见丽妃的要求就知道不好,可惜没跑过严御厨的脚程。丽妃生性苛厉,搁在平常都不好糊弄,何况这等要紧的时机?若是皇上此行与她和顺自不必说,若是稍有不顺,只怕就要怪到身边人身上。
  一个年近半百的大男人这么哀求她也的确可怜,终于吐口道:“我是略知一二,但严掌案,咱们可说好了,这道菜奉上去,不管主子们说好,还是说不好,你都不能把我供出去,知道吗?”
  严御厨不解道:“若是不好责任自然是我的,若是好的话,我岂不是误了你露脸?”
  吴桂花只道:“反正我就是这个要求,行是不行,就看您了。”
  严御厨赶紧道:“放心吧,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是有违此誓,叫我立时生出恶疾,此生都无法上灶!”
  这誓够重,吴桂花满意点头:“好 ,咱们一言为定!”


第63章
  午时,央华殿, 天子如约而至。
  他身着明黄常服, 因为喜欢肥甘饫食, 又终日高座于堂,才不到四十, 已是腰圆膀阔, 大腹便便,更添天子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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