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总想弄死朕》第33/125页


  她见萧逸眸光清亮,字句明晰,不像是在开玩笑,嘟了嘴:“你不是说我不是他的女儿吗?”
  萧逸将她拢进怀里,侧了首在她耳边呵气:“不是,你也可以叫啊。”
  软玉在怀,她身上的那股花香馨然勾魂,惹人生醉。萧逸不禁回味了一下方才被她恭敬乖顺地叫‘义父’的感觉,好像有一股热流顺着脊柱蹭的爬上来,浇灌到头顶,那一种带着些许刺激的快感,远胜于被她软软濡濡唤“小舅舅”的时候。
  怀中许久无音,萧逸有些不满地紧箍了箍楚璇,无声的催促。
  楚璇被他圈在怀里,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心道:他这是什么恶趣味啊!
  颈间倏然一凉,她惊惶地歪头,见萧逸正将两排白晃晃的锋锐贝齿抵在上面,有种所求不得的恼羞成怒和不耐烦,从牙缝蹦出两个字:“快叫。”
  楚璇耷拉下脑袋,认命地轻轻呢喃了一声。
  她明显感觉随着这一声,萧逸的身体微微震颤了一下,双眸如被洗刷过的明亮,透出猛兽觅食时的幽光,直勾勾地将她盯住。
  楚璇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危险已悄然而至,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
  高显仁在长秋殿外等了萧逸许久,迟迟不见出来,只觉头都大了。
  宣室殿里还摞着小山高的奏疏,都是今天就要发到尚书台的,这皇帝陛下忌讳萧都尉和贵妃的关系,跑来看着也就罢了,可眼见萧都尉都走了,陛下还黏糊什么呢。
  他端着拂尘靠在墙边,焦急地长吁短叹,转头一看,正见冉冉送萧雁迟回来,一张小脸惨白,脚步都有些发虚,目光涣散,失魂落魄的模样。
  “你这又是怎么了?”
  冉冉像是被惊了一跳,身体猛地战栗,恍然抬起头,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啊。”
  高显仁瘪嘴瞥了她一眼,道:“你快进去看看,给陛下添盏茶。”这是极隐晦的提醒,他身为御前大内官,与萧逸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谁知冉冉刚迈进殿,愣了愣,立马红着脸快步退了出来。
  高显仁只觉头发胀,勾着拂尘气呼呼上前:“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他猛地住嘴,顿住步子。
  珠影纱帐如绯浪般怒涌翻滚,夹杂着衣物窸窣落地的声响,贵妃那娇腻羞赧的破碎嗓音传出,像是被碾磨得厉害。
  高显仁甚是无语地抬手拍了拍额头,心道难怪侯尚书坚决反对陛下立楚贵妃为后,难怪御史时不时就要上书称‘媵妾惑主,实非国幸’。
  这美色一旦上了头,再英明神武也不顶用啊。
  他哀叹一声,朝彤史女官招了招手,道:“记下吧。”
  ……
  日光炽盛,掠过窗外枝桠,渗进殿中,在地砖上投出斑驳碎影。
  楚璇躺在床上,歪头看着萧逸上蹿下跳地翻找刚才被他随手丢开的衣衫,更漏里流沙缓缓陷落,时间仿佛只在一眨眼便流逝不返。
  萧逸火速地一件件穿好衣裳,手指灵活地扣上铜扣峦玉腰带,一低头,见楚璇正目光清莹地看着他。
  他弯了腰,抚了抚楚璇的脸颊,柔声道:“你歇着吧,我要走了。”
  楚璇从被衾下探出白皙的、不着寸缕的玉臂,抓住萧逸要往回撤的手,问:“思弈,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萧逸深凝着她,道:“我若要骗你,不如不说。璇儿,我有重担在身,时常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可我无法做到因‘无奈’二字而心安理得去骗你。”
  楚璇低垂下眼睫,有些心虚:“可我从前经常骗你……”
  萧逸轻笑出声,将她的胳膊重放回被衾下,满是宠溺道:“没事,你那点小伎俩根本伤不着我,我就当你从前跟我闹着玩呢。”
  这安慰并不奏效,楚璇犹自不安:“那你为什么不问我回梁王府都干什么了,外公跟我说什么话了?”
  萧逸道:“若是你回趟王府,我便要紧拽着你再三逼问都干了什么,都说了什么,那我和梁王还有什么区别?”他俯身印在楚璇额上一吻,轻声道:“你愿意说的就说,不愿意说的我不会问,我想为我们谋长远,许多事并不急在一时。况且……我不骗你,我也不希望你再骗我,若是问到要紧处,岂不是平白让你为难。”
  他要打开她的心防,这是必须要走的路。
  从他爱上楚璇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条路注定幽长艰辛。
  因她从一出生便没有被善待过,而对所有靠近她的人都抱有疏离与敌意;因她看遍了世间艰难,人心凉薄,而变得格外心硬;因她自小被养在梁王身边,在少不更事时便受其耳濡目染,被蒙蔽得太深。
  而这一切,却又不能怪她。
  他所要做的,不是把她圈禁在自己身边,把她变成一个美而无魂的暖床工具,而是要把她从深渊里拉上来,让她好好看看这澄净天地。
  萧逸觉得,他的努力已有了成效,至少现在,楚璇已愿意放下心里戒备,一点点靠近他了。
  两人四目相对,柔情满溢,楚璇长舒了一口气,带着几分疲累,整个人往被衾里缩了缩,打了个哈欠,道:“那……你走吧。”
  萧逸哑然失笑,他抒发了一番挚情,便只换来这么一句么?还真是不解风情得很啊。
  他给楚璇掖了掖被角,转身出来。
  宣室殿里自是有批不完的奏疏,但除此之外,还有人在等着召见。
  内侍躬身禀道:“礼部向陛下呈送圣寿节当天仪典详节礼册,及官员参拜祝祷需遵从的礼规。”
  萧逸挂念亡母,向来对自己的生辰不是十分上心,只淡淡应了一声:“朕知道了,收起来吧,朕得空再看。”
  内侍将要告退,突然又被叫住了。
  皇帝陛下目光垂落,思忖道:“礼部……江淮好像新晋了礼部侍郎。”
  内侍道:“来送礼册的正是江侍郎。”
  萧逸轻勾了勾唇:“那让他进来吧,朕要见他。”
  江淮身着云雁祥云的绯色襕衫,自是清雅秀逸,端端正正地进来,规规矩矩地行礼,字句清晰地把那些艰深复杂的礼规简述了一遍。
  萧逸只淡淡含笑看他,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倒是没打断,耐着性子听完了。
  “你新任京官,一切可都顺利吗?”
  江淮深躬揖礼,礼数周全到滴水不漏,恭敬回道:“蒙陛下垂询,臣自当竭心尽力,没有不顺利的。”
  看着他跟个老学究似得严凛,萧逸只觉得好笑。
  他可没忘了,当初这小子年少气盛,被他抢了楚璇,一时气愤,登上长安清晏台,在上面挥毫写就了‘琼姬尽归上御,哪管旧日颜色’的诗句来嘲讽他堂堂天子竟巧取豪夺。
  其实萧逸也挺冤的。
  他当年是倾心楚璇,可深知自己的处境,也知一旦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必是等于将她卷入自己和梁王君臣相斗的旋涡里。
  本意是要放卿归去,觉得江淮也挺不错,两人才貌双绝,堪称璧人一双,不至于辱没了楚璇。
  至于他,得空时能远远看一眼心仪的姑娘,看着她安好,也便就这样了。
  他自幼父母双亡,接到手里的江山社稷又是个残破不堪的烂摊子,自己被压得几乎都喘不过气来,对于情之一字,也觉奢侈。甚至他还有个克妻的命理在身,注定是要当孤家寡人的,实在没必要再拉个垫背的。
  可偏偏萧腾要来算计他,散播他和楚璇的谣言,把两人的名声都败坏得差不多了。那个时候萧逸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要不放任不管,让长安的流言蜚语把楚璇吞了;要不纳她进宫,他当然要选择后者。
  其实他还曾在心里暗喜过,甚至还十分感念萧腾对他的算计,某种程度上,这是在帮他下决心。
  当时他就想,楚璇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失了她大约他这辈子也看不上别人了,与其孤苦终老,还不如搏一搏。虽然当初楚璇的态度很明确,做她小舅舅可以,想做她夫君就滚蛋,但没准儿两人睡在一起久了,她会发现他的好,从而喜欢上他呢。
  就是怀着这样一份侥幸,他美滋滋地立楚璇为贵妃,把她迎进了长秋殿。
  这样细论起来,江淮当初骂他骂得也没错。
  萧逸浅笑了笑,看向江淮的目光也愈加柔和,道:“听说你与楚玥定亲了,那咱们以后就是连襟,你不必如此拘礼。”
  江淮愣了愣,不自觉地咬了咬后槽牙,手在袖中紧攥成拳,凛声道:“臣不敢。”
  萧逸看着他那势要横眉冷对到底的样子,甚是无奈,可自觉输理在先,也不好再勉强人家,便叫他退下了。
  这一日正赶巧了,太后在她的祈康殿设了家宴,请了诸多官眷,这其中就包括常景的千金常冰绡和楚璇的妹妹楚玥。
  楚玥知道江淮今日会来面圣,寻了个借口早早请辞,在顺贞门外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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