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醉酒》第77/78页


  岚琛走在前面,听着沈宴潍滔滔不绝,不由失笑。沈明娇啊…与沈宴潍一样,紧张时就会絮絮叨叨。他想起那夜将她骗出围场时,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事情,要快些了结。
  “清云先生,住持。” 岚琛与沈宴潍拱手行晚辈礼。
  “进展如何了?” 清云先生问道。
  “三爷扮作我的样子,亲自将敖登送往北燕。敖登,已是北燕新王了。” 当日,他由暗卫掩映,带着敖登与慈徽出京。在津州府,沈庭沛扮成他的样子,继续护着敖登北上。
  沈明娇用岚家在宫中的暗桩传信,怀疑镇远将军从北境带回的人马中有钉子,担心重现瑶招山旧事。他前去落雁坡,将镇远将军带领的余下十万北境军马汇合至津州府。接沈宴川起兵设局,拔了尉迟暄在军中的钉子。
  “如今,十五万兵马已在津州府合流,只等京中的信号了。” 岚琛展开京畿地图,排兵布阵,游刃有余。“沈…宫里懿贵妃拔了骆家,如今的东郊大营由莫兆掌管,裕王手中的五万兵马可以进行牵制。”
  “还有三日便是太皇太后的丧礼,要加快手脚。”
  “敖登已率兵到了江夏城,北境的战报今日早朝便会入京。”
  “这事,说到底是岚沈两家与皇室的私仇,百姓无辜。若能兵不血刃,自然是好。一旦短兵相接,难免百姓无辜受累…” 沈宴潍看向奉真大师,谦和有礼道:“若大师肯出手相助,自然可保百姓无虞。”
  “沈氏能有此心,乃天下苍生之福。” 奉真大师点头应下。
  早朝,北燕新王亲率二十五万大军陈兵北境的战报传来,满朝哗然。
  “北境如今只余十万兵马,镇远将军与北境主帅刘达带十五万兵马停在津州府,不如皇上派大军即刻启程,日夜兼程赶回北境。” 沈庭霖只当昨夜之事全然未发生过,面不改色上前禀道。他如此行事,尉迟暄疑心深重定然怀疑北境军与沈家沆瀣一气,断不会冒险放虎归山。
  尉迟暄看向沈庭霖的目光有如实质,似要将他千刀万剐。秦家带着北境军在路上带水拖泥,停在津州府迟迟不回京复命,其中意图再明确不过。就算他现在下旨给北境军,怕是也使唤不动秦家了。
  “皇上,慈徽长公主身故,北燕如今与我大周此前所签和书形同虚设。”左相上前,朗声晓以大义道:“此时,趁我北境兵防懈若之事进攻,若是不加以震慑…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尉迟暄看见左相,便想起皇后那日的一番话,瞠目欲裂。想动沈家,朝中,就还需要左相这根定海神针,他只能吞下这口气。
  他明知敖登出兵有诈,却不敢拿北境疆土冒险。北境的十万兵马,碰上敖登的二十五万悍勇良将,破城不过须臾。如今京中可用之人,唯有萧汇。沈家如今,是与敖登一起,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逼着他在京城与北境二选一。
  “萧汇…” 尉迟暄神色阴沉,迟疑道:“你即可带华南军十万兵马,前往驰援北境。”
  “皇上!这…” 萧汇如何不知眼下进退维谷,沈家、岚家、联合镇远将军府和北境,可也不能置北境大片疆土而不顾。若丢了北境,到哪里去找一如当年的永靖侯府,重新夺回疆域。只得应下:“臣,遵旨。” 心里,却打起了旁的算盘。
  “萧国公府世子,萧炎,自即日起,掌禁军城防。” 尉迟暄起身,留下这道之以后便散朝离开。萧汇只带了华南军三万兵马回京,打得什么算盘,他心如明镜。
  尉迟暄回到御书房,屏退众人,坐在先袁氏皇后的牌位前,闭口无言。沈家不遮不掩地陈兵十万于津州府,萧汇一旦带着华南军前往北境,京中可用兵马只有一万禁军、东郊大营的七万兵马,以及昭陵的两万兵马。北境军虽然勇猛,却乏于远征,一旦动起手来,胜负难定。
  可北境,丢不得。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朝中竟找不出一人能与当年的沈鹤安比肩,震慑北燕。
  可西郊大营的兵符,一直到现在尚无着落…先皇荒唐,难保当年不是将兵符给了淳贤皇贵妃…
  “可恨!” 尉迟暄急怒攻心,抬手拂落了先皇的灵牌。他苦心孤诣布置的这局棋…从敖登逃回北境开始,急转直下。
  “皇上。” 宋诚入内,“袁大人求见。”
  “宣!”
  “给皇上请安。”。袁温孤进到御书房,直接行了扣头大礼,将官帽脱下放在了地上。
  “舅舅…这是做什么?”
  “皇上!收手吧!” 袁温孤以头抢地,恳切道:“攘外必先安内,北燕虎视眈眈,皇上!断不可再行内耗了!”
  尉迟暄听闻此言,神色陡然阴沉,盯着袁温孤一言不发。
  “皇上!沈家走到今日,都是被逼无奈啊!” 袁温孤对近日前朝后宫所发生的事了然于胸,眼看着便要酿成大祸,实在于心不忍才前来相劝。
  “黎民百姓,只知沈氏劳苦功高,丝毫不将皇室放在眼里!他沈氏不登皇位,却宛如君主!” 尉迟暄压抑许久的怒气一触即发,横眉怒目道:“当年永靖侯府,于朝野一呼百应!今日,沈家欲反,北境军便陈兵于津州府,指兵京城!”
  “当年,太宗对沈鹤安出手,便为近日之祸埋下隐患。皇上不可一错再错啊!” 这些日子,袁温孤将这半年来诸事的前因后果理顺,才发现尉迟暄给沈家布下的杀局。只是…棋差一招才有今日之祸,皆是皇上刚愎自用,好大喜功所致。
  “朕错?是他沈氏乱臣贼子!汲汲营营欲夺朕位!” 尉迟暄神色狠戾疯狂,沉声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沈家与尉迟氏早在瑶招山事发后,便不死不休!朕若再如先皇一般面慈心软,便是等同于将尉迟氏的皇位拱手让人!” 尉迟暄早在得知太宗御萧家所为以后,便明白沈氏不能再留。太宗、先皇、母后、淳贤皇贵妃,可曾给过他分毫选择的机会?
  “他沈氏若有反心,当初何必将皇位拱手相让?” 袁温孤悲切劝道:“沈家今日所求,不过清白二字。皇上下罪己诏,陈明太宗皇室之罪,便可解。百姓不愿再生战乱,沈家亦然,日后皇上放下旧怨,专注国计民生,收拢民心,江山自然稳固,何须兵戎相见,如此激进!”
  尉迟暄见他字字句句皆是在为沈家开脱,冷了脸色,嘲讽道:“舅舅莫不是想起与淳贤皇贵妃的旧情,倒向沈家了?”
  袁温孤闻言愕然怔住,看向上首良久…心下悲凉,失望难以言喻,颓然叩首道:“老臣告退。” 拾起官帽,起身离开。
  ‎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22 20:45:10~2022-04-24 00:3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abyssal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败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byssal 50瓶;我可能不是人 10瓶;好大一碗面 2瓶;蔚蓝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定局 [V]
  十一月十九,太皇太后丧礼当日,适逢达摩祖师诞辰,奉真长老开座论经,江湖神医清云先生在皇寺行义诊布药,百姓趋之若鹜,皆聚集于皇寺之中,京中几若无人。
  各宫主位、重臣显贵、王室公卿,齐聚德辉殿,为太皇太后行丧礼。
  尉迟暄端坐于上首龙椅之上,命宋诚宣读太皇太后丧旨。
  “太皇太后萧氏于十一月十三日薨逝,奉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太皇太后佐理内政有年,淑德彰闻,宫闱式化。倏尔薨逝,予心深为痛悼…”
  宋诚旨意还未宣完,德辉殿的大门轰然紧闭,隐约可闻殿外兵戟相碰之声。
  终于来了…尉迟暄陡然色变,闭目稳住心神,复与宋诚道:“继续宣旨。”
  奉真长老论经、清云先生义诊的消息一传出,京中百姓走空,尉迟暄便知是到了亮剑之时。皇城内外皆已布防,成败,在此一举。
  宋诚听着外面越来越响的动静,双手颤抖几欲拿不住圣旨。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宜追封为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太皇太后,以示褒崇。萧氏满门…”
  “慢着!” 左相打断宣旨,双手捧着张近一尺长的奏疏,昂首阔步上前。掷地有声道:“萧氏德不配位,臣,有本奏!”
  “今日乃太皇太后丧仪,不论朝政,左相退下。” 尉迟暄双目微眯,探究的目光看向左相。
  “萧氏满门,罪恶滔天。” 左相面不改色,继续朗声道:“此间所记条陈,乃臣数年来明察暗访所得,请陛下圣裁昭雪。”
  沈庭霖看着左相的举动,不解其意。随即与袁温孤目光相接,二人皆是一头雾水。只有不远处的裕王,目光澄明打量左相良久,随即了然。
  “你给朕退下!” 尉迟暄心有所感,怒喝道。
  “皇上,不如听左相一言。” 大长公主余威犹在,抬手挡出带人欲上前拉住左相的宋诚。
  “先父易攀,当年乃永靖侯沈鹤安军中之伙头军兵部司务,随军罹难于瑶招山,乃瑶招山大难之凶手!” 左相气定神闲,言之凿凿。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无人不敛神定色,
  “臣父受萧氏胁迫,潜于军中,先以热毒置于清泉村村民饭食之中,造成瘟疫之假象,其目的便是让神医清云不得随军上山。而后,大军上山当夜,臣父将蒙汗药置于大军伙食当中…”
  “易殊,你给朕闭嘴!” 尉迟暄不妨皇室辛秘被如此抖出,勃然大怒,喝止道:“来人!给朕将他拿下!”
  “皇上…禁军都在外面。” 宋诚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外面的刀兵之声愈演愈烈,殿内厝火积薪亦是不遑多让。
  沈庭霖愈发觉得一头雾水,左相…到底是何立场?
  身旁的御史隋节面上难得一见笑意,捋着胡子,老神在在与沈庭霖道:“多年相交…我到底是不层看错他。”
  “萧汇,紧随其后,将服下蒙汗药的五万兵马一夜之间屠戮殆尽!” 左相放下手中的奏纸,挥手,一旁的慧妃命人抬上一件长宽近两尺的黑漆木箱。
  左相抬手掀开木箱,抬腿踢翻,将其中的名册、账本、泛黄的书笺,悉数倒在地上,供众人拾起传阅。“三十余年来,萧氏迫害忠良、贪腐、结党营私、鱼肉百姓之罪证,无一不缺、无一不详,皆在此箱之中!”

当前:第77/78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