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第11/48页


  原来热情地唤她过来,就是为了折辱她的,换了别人听到自家舅母在外人面前如此讥讽自己,怕是早已脸色大变或恼羞成怒或委屈哭泣了吧,可她偏不要如她们的愿,让她们见到她失去侯府礼数的样子,便微微一笑,径自朝那几位贵妇人福身行小辈之礼,道:
  “确实,若非祖母疼爱抬举,像王府这样华贵的饮宴,我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是怎样都无法出席的,也多亏王府不嫌弃我身份低微,没有将我赶走,让我可以见识到府内别出心裁的风光,沾点喜气。”
  本想将何乐安狠狠地踩在脚下的贺氏,见她不但轻描淡写地避开自己那一脚,还换得旁边贵妇人的另眼相看,差点儿没恨恨地咬碎一口牙,她欲再甩一鞭子给何乐安时,就听一穿着百花锦簇宝蓝色绸缎华服的妇人浅笑道:
  “我听晋宁侯府的薛四说起过你。”
  何乐安从贺氏与邵盈秀不敢置信又恨不得将她生生撕碎的表情中,猜出妇人的身份,只听妇人又道:“我这有个谜语,那日茶话会,姑娘们至今还未猜出答案来,不知你可有兴趣添一笔?”未待她应声,妇人已自顾自地笑道,“谜面是‘芜’,打一成语。”
  似是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原来热闹的花园子,渐渐没了声音了,只有妇人还在笑道:“大家也可以猜猜,不过猜中没有奖品就是了。”闻言,众人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可妇人不经意地将所有人拉进来,便是有意要为难何乐安了。
  当日茶话会都是小女生的玩闹,今日加她一个,猜不出来也没什么,有什么的是,妇人已把玩闹上升为对她的考验,若在场哪个人先比她说出答案来,那她在晋宁侯府露出的那一手,就要打回原形了。
  打回原形本来也没什么,或许说她求之不得如此,可这样一来,便算间接打了‘说起’她的薛四的脸了,更牵连上晋宁侯府,也变相的,让她不得不接受这个考验。
  何乐安抿唇,在心里重重地叹出一声,无视邵盈秀夹带威胁的瞪视,不骄不躁道:“我的提示是‘天涯何处无芳草’。”
  闻言,妇人唇边的笑意加深了,“果真聪颖。”才思敏捷,姿容绝色,除却出身颇有瑕疵,那人的眼光确实不错,她和颜悦色地朝何乐安招招手示意道,“何六,你过来。”
  何乐安不卑不亢地走上凉亭,在妇人跟前顿住,就见妇人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将戴在腕间的血玉裹金雕百花繁盛的镯子渡到她的手腕里,她的心剧烈地一抖,连忙惊止道:“怡亲王妃,这太贵重了,何六不能要――”她说着就要将镯子退还给怡亲王妃。
  怡亲王妃握住她退镯子的手,笑道:“虽猜中谜语没有奖品,但本王妃对合眼缘的孩子从不吝啬,送出去的东西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若不喜欢,回去摆在一边就是。”
  这王妃说话看似软绵绵的,但每一个字都极有分量,何乐安只能瞪着受惊的兔子眼道:“怡亲王妃送的东西如此考究精致无可挑剔,何六怎会不喜欢呢,只是如此贵重的礼物,始终太过――”
  “怡亲王妃素来不缺这些小玩意,乐意送你这个小丫头,你收下便是。”这时,一把慵懒的声音不以为意地打断何乐安未落的话音。

  ☆、第33章 打从她娘为妾那日起 为巧克力加更

  何乐安本就颤颤巍巍的心,看见来人后,更是摇摇欲坠,而这一瞬间的分神,怡亲王妃已经松开她的手了,若她再把镯子脱下来还给她,便太不识好歹了,只能福身行礼道:“谢怡亲王妃赠送如此贵重的礼物,何六定会好好珍惜之。”
  怡亲王妃颌首,看向与那抹鲜红同来的几个男女中的薛慧语笑道:“薛四,你果然没有说错,何六猜中我出的谜语了。”她的话音刚落,那抹鲜红与几个男女齐齐向她见礼。
  周遭还在惊讶怡亲王妃竟给侯府庶女送出有价无市的贵重礼物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朝那抹鲜红行礼道:“参见越郡王。”承爵的小怡王娶个侧妃而已,这位理应在南境驻守的越郡王,竟也特意出席了……
  在越郡王的赦免中,薛慧语朝何乐安眨眼一笑,然后回怡亲王妃的话:“怡亲王妃,不知道何六是直接揭晓答案呢,还是给出提示呢,我就是现在都没能弄明白一字‘芜’,该打哪个成语才是。”
  闻言,站在薛慧语身边约莫二十三四岁,穿着冰蓝色锦衣袍,眉目与薛慧语有几分相似,器宇轩昂,风流倜傥的男子,忽而‘扑哧’一声笑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旁边那抹冷冷淡淡又暗带要挟的鲜红,转而看向疑惑地望着自己的众人,尤其是怡亲王妃拱拱手道:
  “抱歉,我就是想起一位素来爱出一些含含糊糊,看似不着边际,其实仍有迹可循的一字谜的……朋友。”寻常王侯公孙的宴席,玩谜语的重点在于‘不故意为难谁’,或者‘让谁展露才华’,所以通常都会出一些容易推敲的谜面,可某人不同,他要么不参与,一参与定然是‘有心要为难谁’。
  怡亲王妃恍然,朝薛慧语笑道:“何六给了提示,‘天涯何处无芳草’。”
  薛慧语一愣,百思不得其解地皱了皱眉,她身边的冰蓝色锦衣袍男子抬起手中的扇子,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头道:“还想不出来么,我也给个提示吧,‘最荒凉的地方’。”
  未待薛慧语欢喜至极地出声,与他们同来的一个穿着水粉色碎花裙的少女柔声笑道:“又是何处无芳草,又是最荒凉的地方,谜底是‘不毛之地’吧~”
  “没错。”怡亲王妃笑道。
  薛慧语也没有被谁抢先的不满,只灿然笑道:“刚大哥一说提示的时候,我便也想到了,没想到呐,还是被霓裳你先揭破谜底。”
  东方霓裳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平常听得挺多,都被它表面的含义迷惑了,可一听薛世子的提示,便知道重点先在于‘何处无芳草’,再是‘天涯’。”她看向何乐安笑道,“之前就听慧语说起何六小姐,当真见了,没想到竟是如此内涵有趣的姑娘。”
  “姑娘夸赞了。”何乐安谦虚道,天知道她只是被人赶鸭子上架而已,一而再的暴露自己,让她愁得心都要碎成饺子馅,今后想要全身而退,怕是更难了。
  “我们六姐儿素来是个出色的。”见周遭的人越来越对何乐安另眼相看,谁都没有注意到邵盈秀,贺氏暗暗咬牙,忽然接过话道:“众所周知,我们老爷子打从她娘为妾那日起,就断了父女关系,还说不许她这个低贱的孩子进伯府的门,若非秀儿悯怜终日跪在老爷子面前央求,六姐儿至今还处于水深火热中呢。”
  “……”何乐安真是见过无耻的,没见过像她们母女这样不知道无耻两字如何写的,拖不到她的后腿改为抱她大腿了,抱就抱吧,还不忘踩低她和她母亲,捧高邵盈秀,实在够恶心死人不偿命的,她若如了她的愿,就怪了,正想微笑回以不着痕迹的一击,就听一把慵懒的声音似笑非笑地道:
  “可本王怎么听说,你们在何六小姐为邵老爷侍疾的时候,见邵老爷有痊愈的机会,企图将人赶出府门,抢下功劳,故意买通老麽麽,栽赃嫁祸给何六小姐呢?”

  ☆、第34章 何乐安你好毒的心啊

  此言一出,周遭的人皆不敢置信地看向越郡王,尤其贺氏与邵盈秀宛如见了鬼般,就听他慢悠悠继续道:“栽赃不成,真的弄丢了晋宁侯老夫人送的物件,便往死里仗责奴婢,难道是本王的暗卫路过伯府的屋顶时看见的,都是假的?”
  您的暗卫到底是路过呢?还是蹲守呢?何乐安细思极恐,只见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紫的贺氏,颤声道:“定,定,定是越郡王的暗卫看错人家了吧,我,我,我们怎可能会如此对待六姐儿,晋宁侯老夫人送给秀儿的镯子,一直都戴在她手上呢,不信你看――”
  她紧张地抓起邵盈秀的手,露出一只精巧的翠玉镯子,只一下又马上慌张地藏起来,似是生怕别人看多一眼似的,可就那么一眼而已,薛慧语还是看出不对劲来,疑惑道:“奇怪了,祖母送的翠玉镯子在阳光下,是会泛起细微的金色光芒的,你戴着的这个……”
  邵盈秀同样难看的脸色闻言后一惊,慌张之下的她,失了所有思考,又伤心又愤恨地道:“我没有栽赃何乐安,根本就是她妒忌我得到薛老夫人送的礼物,而她没有,所以把薛老夫人送给我的镯子藏起来了,母亲所仗责的麽麽,乃何乐安在伯府时,所伺候何乐安的,我们想要问出镯子究竟在哪里,才会仗责她,越郡王的暗卫路过只看到头没有看到尾,就如此出言诋毁,实在不该!”
  何乐安扬唇还未语,薛慧语已先狐疑道:“不会呀,我听祖母说,也送了礼物给何六,两份礼物都是转交给何老太太的,虽然不知道送了什么给何六,但她的确也有礼物。”
  “!”邵盈秀难以置信地看向薛慧语,似乎……当日何老太太确实没有说过何乐安没有礼物,是……何老太太回家后,才……才转交给何乐安么!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贺氏的脸彻底白了。
  何乐安平静道:“薛老夫人的确有送我礼物,只是祖母觉得既是薛老夫人送的,自是不同些,怕我平日煮东西弄不见了,帮我放起来而已,这原是薛老夫人念着从前的姐妹情分,对我们这些小辈的一点心意,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所以我才没有特意对谁说过她老人家送了什么。”
  “没想到因此叫舅母与秀儿误会我贪图你们所得的薛老夫人送的礼物。”她淡然道,“当日离开伯府时,房你们查了,身你们也搜了,我连带去伯府的行李都没有拿走,就是不想你们仍有什么误会。”
  到底是不是误会,在场长在大家族后院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事到如今,分明就是贺氏与邵盈秀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揭破了,竟还不顾两家人的里子和面子,无耻地将污蔑进行到底,可偏偏就有人不愿意让她们伤何乐安分毫,慵懒地嗤声道:
  “如此委屈,也就只有何六小姐愿意为了家中老太太忍下来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字字都在说何乐安在伯府受了委屈,还没有向何老夫人告状,可她的隐忍,只换来别人更加无情又肆意的折辱,若今日没有人将栽赃一事揭破,恐怕何乐安这个庶女还要被贺氏与邵盈秀这对母女诋毁中伤,如此歹毒的人,人人都鄙夷与不齿。
  邵盈秀看着周遭如针似刀锋利的视线,难堪至极,泪就盈满于眼眶,恨恨地瞪着何乐安道:“何乐安,你好毒的心,故意将薛老夫人送你礼物一事瞒下来,设计了今日一出,叫所有人都看我的笑话!”

  ☆、第35章 我早晚会被你害死的

  何乐安由始至终都没想招惹她们,是她们一而再地招她惹她欺压她折辱她,她通通大事化小都算了,事情败露了,她们还要倒转来怪她故意让她们不好看,难道她是庶女,就可以任由她们伤害吗,明明这一世,她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这些烦人的恼人的事,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头一次,何乐安不想再和稀泥,她心累地看着倒是先委屈得梨花带雨的邵盈秀,刚刚欲语,话音又一次被抢走了,那把慵懒的声音似嘲非嘲道:“卓逸伯府姓邵吧,何时开始改姓诬赖的赖了,今日一事若是何六小姐有心设计的,事儿又怎会从本王的嘴里说出来。”
  “本王不过是看不得有些人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蹭别人的好处,还要踩别人一脚,才为这个可怜的庶女说一句而已。”一直在注意凉亭动向的人都知道,他这话指的是贺氏,贺氏自己更是知道,可对上这位高高在上的越郡王,她即使恼羞成怒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可怜的庶女?邵盈秀不知道这个被何老太太宠成嫡出一般,如今又得到堂堂郡王爷帮助的庶女到底哪儿可怜了,反倒是自己,从处处高贵的嫡女沦为人人鄙夷的恶女,欲要不计后果反驳,弄个鱼死网破时,怡亲王妃适时似有不满道:
  “好了,一场误会而已,吉时已到,宴席要开了,大家移步前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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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乐安疲惫地回到侯府,想了想,还是将王府内发生的事,简单地告知何老太太,相比日后何老太太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添油加醋的话,还是由她自己先说出来比较好,反正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贺氏与邵盈秀今日闹得如此难堪,以后定会变着法子折腾她不可。
  “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用道歉。”何老太太疼惜道,“何况话都是越郡王为你说的,别人再如何,也不会把责任推到你身上,说你或是说侯府不好。”
  “贺氏为人素来刻薄,这事的确是她过分了,我们是姻亲,再怎样她都不该在外人面前如此折辱你与你母亲,你放心,若她还敢上门来说你的不是,祖母定给你要个交代――”
  何乐安摇头道,“我告诉祖母并不是想要什么交代,如今她们已经受到惩罚,我也不想两府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再因为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弄得更僵了。”
  这孩子就是懂事得让人心疼,何老太太道:“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何乐安又与何老太太说了两三句,才回到自己的厢房里,脱下装束倒头就不管不顾地睡了一觉,醒来换了男装照旧从后门装作仆人小厮般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却没有发现暗处有几双眼睛正偷偷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一番打量后,还有人尾随她……
  又是关起门来的富贵酒楼,何乐安瞪着挨墙而坐,似乎一直在等她到来的某只如妖孽似的郡王爷,又是气恼又是无奈道:“你今日实在太过分了,我早晚会被你害死的。”
  可面对她的抱怨,某妖孽郡王爷只是很无辜地眨眨眼睛道:“安儿,我饿了。”

  ☆、第36章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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