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仙》第361/740页
第三百五十八章 誓师大典之访客
神鹰盟的六界会盟,在仄邪到来后,就算真正具有了六界齐聚的意义。
连狞灭天子都不知道,鬼臾区在誓师大典召开前,曾向正统鬼族出英雄帖。他没大张旗鼓地宣扬此事,只因不敢保证,以仄邪的身体状况,是否真能及时赶来。万一老人家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鬼族还是缺席,无疑会惹得妖王与众盟友失望。
不过令他欣喜的是,仄邪终于现身了,不仅如此,还不辞辛劳地讲出那么长一篇话,可算是大典进行到现在,一个极大的惊喜。
然而惊喜之后是惊悚,他们不知,更加意想不到的事,还等在后面。
仄邪替云夜郎君,代表传统鬼族誓师完毕,后面的阵营正准备登台,山口却又传来密集的鼓点,同时传令兵的通报声,再次隔着几座山头飘了过来。
鼓响时众人已觉心惊,连鬼臾区都有点茫然,暗想除鬼族之外,他可不记得还安排过何其他惊喜。于是侧耳细听,这次通报的名号,竟是“云南巫雀门”。
“什么?”……
先不提台下众人,听清那阵营名号后有多混乱,单说台上几人,从灵宣洛到江南君,包括狞灭天子在内,皆是大惑不解,彼此你看看我,又我看看你,然后再把目光集中在鬼臾区身上。可这一回,鬼臾区也再作不出神秘状,因为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鹰啸谷才刚恢复的宁静,转眼就被这不之客的到访打散。
方阵里的人,只要活的时间够长,且江湖阅历够丰富,就都能知道,云南确曾有个在江湖上影响力十足的门派,叫巫雀门。也知道这个门派,在若干年前,于一夜之间神秘消失,从此就再无人听说过它。但是现在,它怎会忽然就在神鹰盟的成立之日,没任何征兆地冒出来呢?
任何军队或门派进入轩辕山,都必须持昊鼎大帝亲的英雄帖,否则连山外十里都靠近不了。来人既能顺利入山,就说明他是有帖子的,所以人们只是怀着震惊的心情,静候巫雀门代表,被神兵带入鹰啸谷。
在这等待的时间里,灵宣洛悄悄去看狞灭天子,就见他潮红的双颊,已似要滴血,身体也在微微摇晃,好像随时会因站立不稳而跌倒。
他不敢惊动其他人,只不动声色地贴台边挪到狞灭身后,又伸出一只手臂,强有力地托住他的脊背,再通过手掌,将自己的内力沿督脉传输入他体内。
狞灭刚才听到“巫雀门”三个字,眼前顿时一黑,马上就要栽倒。他提醒自己,绝不能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倒下,所以只能靠心智强撑,自知已撑不了多久,幸得灵宣洛察颜观色,在他最危急的时候,赶过来相救。
得到灵宣洛指天禅的内力支援,狞灭的胸口不再烦闷,大脑也不再烧灼,整个人的状况,很快就稳定下来,于是用眼神向灵宣洛表达满心的感激。不过经这一下,他已能百分百确定,灵宣洛知道他不久于世的秘密。
第三百五十九章 誓师大典之心颤
正统鬼族为神鹰盟的誓师大典带来惊喜,老仄邪替代被苍狼盟俘虏的鬼王云夜郎君,宣读了鬼族愿意加入神鹰盟,与百万盟友共同联纵抗横的誓言。
可当仄邪退下,大典要进行到下一环节时,轩辕山外又来人了。
点将台上的誓师活动暂停,每一个人都在伸长脖颈向外看,猜测着巫雀门阵营的代表,究竟长啥模样。
山谷中杂乱的脚步声回荡,听起来不止来的一人,但也不像一队。又过了约莫一分钟,除去引路的神兵,便有两名访客走入鹰啸谷。
走在前面的,是一名着青灰色杭罗交领长衫,头戴四角方帽,长得身材矮小且精瘦的中年汉子。他皮肤苍白,额头突出,不大的两眼细长,深陷在眼眶里,浑身散出一种不易让人接近的圆滑。
汉子身后,跟着位少女,年约十六七岁,容貌虽算不上沉鱼落雁,却也极是秀丽端庄。且她五官带有少数民族特征,一看就知并非中原本土人士。
尽管如此,少女身上穿的,却是一件粉色敞袖暗云纹对襟罗衫,头上梳双螺髻,两边各装饰一支精美的孔雀羽珠花。看来她换下自己民族的服装,扮以一身汉服示人,是打算入乡随俗。
这少女还有一个奇特之处,就是虽然是个会走路的大活人,举止行为却机械木纳,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的表情。与其说她是位美少女,倒不如说,更似一具僵尸。
众人对他们看得目不转睛,暂时还没人说话。但整个盟军阵营里,恐怕也只有灵宣洛,能真正报出那两人姓甚名谁,来自何方。
不过此刻若想要他开口,估计不太容易,因为在那两人跟随神兵入谷的瞬间,他就如被一道隐形闪电击中,浑身猛烈摇颤,目光变得呆直,按在狞灭背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开去。
这时的他,仿佛与刚才的妖王倒了个个儿,反而是他正呼吸困难,生命危殆,很快就要昏厥在地。好在他处于狞灭背后,加之狞灭的注意力,也正被那两人吸引,这才没觉出他失常的反应。
就算灵宣洛如块石头般沉默,站得隔他们不远的江南君,也已小声报出其中一人的名姓:“来者果然是南宫向!”
他很想说另外那名少女是谁,可虽有几分猜到,却拿不定主意,是否判断正确,所以只能压住。
他曾和灵宣洛在云南呆过几日,对于桑雅与香丽,是知道了她们的名字,以及她二人在幼年时的悲惨遭遇。
不过神境保卫战结束后,直至他们离开募须神族,纳木措也没再向任何人提及荷花池里的荷花棺,更没明着允许他们去看,他自然是从未见过桑雅的遗容,所以不敢断定南宫向身后的少女,就是灵宣洛一直思念的桑雅。
灵宣洛当然没有疑问,此刻一颗心已麻木。他虽然两腿绵软,却还是下意识向台前挪了几步,接过江南君的话,自语道:“何止南宫向?还有……桑雅,一直躺在荷花棺里的桑雅,她……她是真的活过来了,并且来到了中原……”
“什么?那位着粉裙的女子,就是桑雅?”他的话,狞灭可听得清楚,止不住心一阵狂跳,悲喜交加下,再度有一阵眩晕袭来,赶紧扶稳了身边的立柱。
第三百六十章 誓师大典之虚假
南宫向突然出现在誓师大典上,狞灭天子虽是第一次见他,但想起江南君等人说过的,此人曾犯下的,那桩桩件件可怕的罪行,已是心情复杂,一时难以适应。
他再听灵宣洛道出,随南宫向同来的那位异族女子,就是他在这世上从未谋面,却真正拥有同父异母血缘关系的亲姐,就再也品不清心头涌起的,究竟是喜还是悲,眩晕之下,唯有扶着点将台的立柱,才能勉强站稳。
被病痛折磨这么多年,他从来就不敢奢求,还能有机会在离世前,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并与她相认。可这个奇迹,就这样不期而至,所以他骤然间就觉得,哪怕现在咽气,这一生也留不下任何遗憾了。
鬼臾区身为帝神兼盟主,本可以安坐在帅案后接见来使,可他的骨子里,偏偏就没那份帝王的傲气,想到能不受阻滞进入轩辕山的人,都得算作是客,便离开帅案,礼貌地走下将台迎接。
他尚不知,自他离开云南后,江南君等人后面生的那许多故事,所以依然把那位精瘦汉子,当成是隆象,虽然心中问号巨大,脸上也还算表现得客客气气。
二人各自在相距三步之遥的地方站住,鬼臾区先抱拳道:“忽然盼到云南巫雀门大驾光临,神鹰盟荣幸之至。只是隆象大人,您不一直是云南募须神族族长,纳木措大人的幕僚吗?怎会突然以巫雀门的名义造访中原?”
南宫向用中原的礼仪还礼,答道:“盟主大人所言极是,不过您对在下,可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鬼臾区一听好奇,问道:“哦?大人此话怎讲?”
南宫先停顿一下,斜眼去瞟将台上的江南君与灵宣洛,不过这一瞟,他就现了躲在角落里的狞灭天子,眼神顿时流露惊讶。
但对这次拜访,他显然是做足了准备功夫,惊讶之色仅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镇定,且再也不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大方地当着百万盟友的面,朗声介绍:“在下如鬼盟主所言,入募须神族做纳木族长的幕僚,已是后面的事。在那之前,我是巫雀门掌门南宫沃先生的座大弟子,并得恩师赐姓南宫,排向字辈,故真名乃南宫向是也。”
鬼臾区转转大眼珠子,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就算他和巫雀门有这层关系,现在打着这消失门派的旗号前来,又算是哪回事?
接着又听他道:“六界战事将起,苍狼盟虎狼之师已经成立。现在大敌当前,鬼帅能选择在这时组建神鹰盟,实在是适时而动,相当得宜。有这样多的仁人义士齐聚于此,神鹰盟必能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打得苍狼盟那帮恶贼片甲不留。”
他这套话的内容激扬,语气却没带上几分热度,简直像私塾里的孩童在背书。
虚情假意如此明显,鬼臾区这个直爽汉子不觉厌烦,只扬了扬墨泼般的浓眉道:“哦?隆……不对,南宫!南宫先生既说得出这番豪言壮语,看来还真是专程为我神鹰盟而来?”
第三百六十一章 誓师大典之谎言
南宫向当众推翻自己募须神族族长幕僚的身份,重新自报家门,说他曾为巫雀门掌门南宫沃的座弟子。这介绍,如平地一声雷,又炸出了众人五花八门的许多猜想。
他对鬼臾区看似恭敬,且说出来的话,也堪称豪言壮语,可语态之轻慢,只能给这豪爽汉子以强烈的反感,从而更加怀疑,他此行的目的是欲借旧时门派之名,对神鹰盟图谋不轨。
这样一来,不管他那套话是否属实,鬼臾区对他,也没法再表现出热情,相反相比初见时,戒备心更加浓重了。
南宫向一颗心玲珑剔透,轻易就觉察出对方的抗拒,于是就着刚才的谈话,扯起嘴角笑道:“鬼盟主若认为我并非专程为神鹰盟而来,岂不是在怀疑我入盟的诚意?相信盟主还记得,在您离开神境时,纳木族长曾立下誓言,一旦理清募须神族族内事务,就会赶来中原,加入六界大战的正义一方,为打败恶势力出一分力。无奈前段时间,族长要务缠身,等稍有空闲,又收到达光小王爷段箫的邀请,说是寻找古道有新进展,请族长去勐泐一会。”
“什么?纳木措被段叔叔请去了勐泐?”台上灵宣洛一双眼,一直在直勾勾盯着桑雅,可刚一回神,就正好听见他这句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本能地就觉得,这奸人必是又在募须神族里捣了鬼。
南宫向没留意灵宣洛,只顾自己继续:“就算族长因抽不开身,而无法亲自前来,对于曾经说过的话,也不敢轻易食言。并且鬼帅成立神鹰盟,与各界义士联纵抗击苍狼盟,是震惊天下的头等大事,云南部族又岂能袖手旁观?只可惜,募须神族的族人主要由猎户和茶农构成,不存在任何军事力量,也无人涉足过江湖,用募须之名入盟,只会惹得各界盟友耻笑。遗憾之下,我才向族长建言,不如让我恢复巫雀门大弟子的身份,以用江湖门派的角色,助他完成与帝神共同战斗的心愿。族长对我这建议,是大为赞赏,所以我们就兵分两路,他去勐泐见小王爷,我来轩辕山参加誓师大典,两不耽搁。”
鬼臾区完全不了解眼前这人,也不知他当初是怎样骗取纳木措信任,混入幕府的,所以这解释落在他耳朵里,竟显得合情合理,一点都没听出其中的虚假之处,以至一下就陷入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矛盾中。
他堂堂一个盟主,总不能以态度轻慢作为借口,将诚心入盟者拒之门外,可从直觉上说,他不管怎样,都感到此事扑簌迷离,若不弄个水落石出,实不敢答应下任何事情。
南宫向目光咄咄,在等待答复,鬼臾区搜索枯肠,却不能即刻找出摆脱这尴尬局面的办法。而百万盟军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正聚焦在他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