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仙》第378/740页
南宫向知他在刻意引导,暂且不答,只是手指点上茶几,敲击几下,顾左右而言他,“我打着复仇的旗号,都干过哪几件事,看来你已了如指掌。澜沧江边一番透底,我借那二人向你传话的目的,是达到了。我单枪匹马进军中原,进展如此顺利,你们这些人,还真不是我的对手。我处心积虑做这么多,若真能把你连同你的妖族天朝,以及那剩下的十路天使番军,全部给端过来,就再也不是孤军奋战,这千年的背井离乡,也算没有白捱。狞灭呀狞灭,你最能好识相点,同意退出神鹰盟,与我结成统一战线。只要你我联手,在神鹰盟与苍狼盟斗得两败俱伤后,大获全胜的一方就是我们!”
“什么?”狞灭不料他竟怀有这样的惊天野心,心想莫非他现在说的,才是跑来中原的真实目的?
南宫向说话时,狠色流露,还一直用狡猾的眼光审视他,狞灭整颗心都被不祥之感笼罩,侧目去看花几上的象牙盒,脑子里则在紧急思考对策。
南宫向不光不上他的当,还借机单刀直入,抛出来访意图,说完又撤去眼中凶狠,轻飘回答他之前的问题:“要从纳木措身边带走桑雅,并非难事,只需对他告知实情,让他明白,荷棺里躺的究竟是谁,不就行了?”
“这怎么可能?”狞灭又是大惊,难以置信地问:“你害他女儿,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怎能如此与他坦诚相待?”
第四百二十章 恶魔来访之眩晕
狞灭天子在野鹄岭时,听江南君和灵宣洛谈及纳木措,已觉他心怀仁义,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后得知他有可能遭到南宫向毒手,就一直在为他的安危担忧。此时正好南宫向在场,不管他居心为何,急匆匆就向他打探。
南宫向看上去,答案早已备好,得意地晃着小脑袋道:“两个女娃儿给调包的真相,我可没打算对纳木措隐瞒一世。不过有它握在手里,就像握住了一把,开启荷花棺的钥匙。我守株待兔这么长时间,就为等待最佳时机,用这把钥匙开棺。”
狞灭听得不解,一双妖目死盯着他,一眨不眨。
南宫向继续道:“募须神族从上到下,从未有人怀疑过,躺在荷棺里的是香丽郡主。既然如此,无论她是死是活,我都无权带她离开。可我既已决定移驾中原,这把打磨多年的武器,又怎能留在云南?于是使了个雕虫小技,来解决这问题。我先向纳木措禀明实情,揭开我巫雀门大弟子的真实身份。当然这风险极大,其实他对我嫌隙早生,难说借这个理由,就能把我赶出幕府。所以我拿手好戏在后面,就是再向他和盘托出,棺中之人并非香丽,而是我师傅所托遗孤,我的小师妹桑雅。”
“你……你此言当真?”狞灭惊得身体一倾,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南宫向料他会是这种反应,笑道:“几句话就吓得你成这样,你这妖王还真没定力。我告诉他的,远不止不止这些呢!”
“你还对他说了什么?”狞灭一只手死死抓住座椅扶手,几乎要把那木把捏碎。
南宫向道:“我还告诉他,当年雪珠夫人死后,他不理香丽小姐,以至小姑娘伤心欲绝,独自于深夜跑上茶山,进入原始森林。结果被南风长老尾随其后,用妖族邪术,将两个女孩儿调了包。而我,直到金蚕境给破除,募须神族重新归世,才现其中破绽。当年原始森林的那场大火,就是南风为掩盖罪行,防止被神族追杀,制造来毁灭证据的。真正的香丽,早已死在大火里,根本没长大过。”
“你……你这是,这是捏造事实,贼喊捉贼!”狞灭抓住椅把想起身,却遭一阵眩晕突袭,差点栽倒在地,赶忙又重新坐好。
南宫向还在侃侃而谈,“得知了躺在棺材里的,千真万确就是花泽小姐的女儿,又知道了我与桑雅的关系,纳木措还有什么权力阻止我带她走?至于回魂丹嘛,我帮他保管了这么长时间,他感谢我都来不及,又怎会怪我?”
狞灭再无法自控,妖目已有闪电扯过,指着他怒吼:“师叔,你休要用一派胡言,把我当小孩子哄!纳木措是神,怎会轻易被你如木偶般操纵?你既师从韩虚子,必是懂得栓心**,用法术控制了他,才能把桑雅带出来。我猜一开始,为避免麻烦,你并没真想向他下毒手,但当你把罪责都推到南风身上,想借南风来瞒天过海时,却被他识破,所以不得不用栓心法对付他。族长失踪,你脱不了干系,必会遭幕府上下追查,就算你不惧怕那些部长,他们也会妨碍你实施计划,我只怕,只怕那募须神族全族,已被你用幻术隐没,没人能再找出他们!”
南宫向被他指责,先是一愣,随即出一阵令人胆寒的怪笑,伪装在脸上的亲情,瞬间荡然无存。
第四百二十一章 恶魔来访之戳穿
南宫向编出一派谎言,妄图让狞灭天子相信,桑雅是他利用南风长老过桥,得到纳木措许可后,从荷花棺里,正大光明给带出来的。
这套说辞,他自以为圆满,却不料狞灭具有百龙之智,当场将他拆穿,甚至如亲历般,推测出了当时的大致情况。
南宫向没把他骗过去,多少有点着慌。但他老姜一块,老谋深算,且谎说得多,这种场面司空见惯,早就设有防备,所以很快镇定下来,反而以长辈的姿态,皮笑肉不笑地训斥:“你既是我的世侄,我若看不过眼,就得直言两句。你是妖族万民拥戴的天子,除去政务,还有那百万人的军队要打理,可谓日理万机。都忙成这样了,却还有心思去操神族人那份闲心,如此三心二意,你怎对得起妖族百姓,与天使兵团三军的期望?”
好一番强词夺理,着实令人啼笑皆非,狞灭怒视他,正要反驳,他却接受前面的教训,不容狞灭插嘴,继续道:“你师叔我,虽没你有出息,却和你一样,也是干大事的人。说实话,复仇在我整项计划里,只占一小部分,我肩头正担负怎样的责任,你猜都别想猜到,又怎能因不相干的人,而缩手缩脚?我就当你是说对了,募须神族被我利用,用完后,确实就成了我前进路上的拦路虎,我不得不暂时将其移除。但我不是忘恩负义的冷血之人,不会把事情做得如你想象那样决绝!”
“你……这样说,是承认了?你究竟把那整一族人都怎样了?还有纳木措和段箫,他们现在又身在何处?”狞灭急得抓狂,一时却无计可施。
南宫向阴森森瞅着他,心想若不给个答案,只怕后面的逼宫大事,就没法进行,只好耐住性子安抚道:“侄儿无需担心,那些募须神族的百姓,经我安排后,不仅个个安全,相比过去被纳木错领导时,还更加安居乐业,生活不知美好了多少倍,所以你就不要再操这份闲心啦。至于族长,他确实是心怀大志,不愿再如金蚕境里那般,过悠哉游哉的神仙日子,就前往勐泐去见段箫了。我可指天誓,这些话句句属实,绝无半字虚言。还有,确实是因为他在动身前,受南风恶行刺激,对苍狼盟恨之入骨,才同意亲自出马,帮我去找澜沧神要那封英雄帖,然后为保我顺利以巫雀门的名义加入神鹰盟,写下了那封给鬼盟主的推荐信。”
“南宫向,你给我住口--”
面对这般恬不知耻的魔鬼,狞灭气得怒冲冠,不愿再听下去,拼尽全力,直呼其名道:“你说谎如饮水般顺畅,就从不担心会被戳穿吗?南风一生作恶多端,却与换魂一事毫无瓜葛,你怎可无端往他身上栽赃?我若推算不错,烧毁原始森林的那把火,是你为掩盖犯罪现场,并销毁桑雅的肉身而放,你根本就是在毁尸灭迹!并且,并且族长并非主动前往勐泐,而是被你强行送走,由此看来,连段箫也正处于你所制造的危险中,我猜得可对?”
第四百二十二章 恶魔来访之狂笑
南宫向站在扇瑶宫里,不厌其烦地编造出连环谎言,只为安抚狞灭天子,尽可能让他对自己产生好感,以方便之后的行事,
可他最终是失望了,因为不管怎样编造,都能被机智的妖王识破,他根本就不上自己的钩,。
斗智斗狠一番,竟落得下风,南宫向暗自惊慌。但他并不因这暂时的失利就放弃尝试,不仅不改口,还继续保持一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气度。
反倒是狞灭,因激动而呼吸急促,简直像快要背过气去。
狞灭这反应,南宫向虽觉吃惊,却还无暇深究原因,只顾着琢磨,周旋这么久,能说的都已说尽,该扯上正题了,便埋下头,凑近他道:“好侄儿,气大伤身,你贵为妖王,千万得保重龙体!前面那些伤和气的话,说多无益,不如就只谈咱俩,还有和咱俩直接相关的正事,你看可好?”
狞灭费力地抬头,嘲讽道:“哦?刚才你说的那许多,难道全不是正事?”
南宫向又给他呛,气得挪开脑袋,正色道:“你何故总要这般猜度于我?也罢,就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南宫雨秀,我的师妹,既是巫雀门掌门之女,又是你的母亲。作为本门嫡系传人,过去你因对家族惨案不知情,一直无为,师叔不怪你。可现如今,你已从我这儿知晓全情,若再继续无为,就成数典忘祖,天理难容了!老天派我来到你身边,既可算是你的运气,又可看作是对老掌门,当年之不幸遭遇的同情,哪怕过去几百年,也必要为他雪清耻辱。师叔最讲道理,对你更体谅至深,不会逼你马上就拿出周密的报仇计划。但由今日起,我愿与你常相来往,并从旁协助,二人共报这血海深仇。你不要忘记,作为巫雀门大弟子,我与你处境相同,所以不管我做什么,都属份内,不图你感激,更无需回报,唯一的要求,就是请你积极与我配合,共同行动。作为南宫沃唯一的外孙,对我点个头,不算太难吧?”
长篇大论一通,如火雷在狞灭脑子里炸开,炸得他四肢瘫软,晕头转向。此人借认亲为由,闯入绝望之陵,就是来逼他交出妖王王权的,他这将死之人,该如何对付?
南宫向不喘气地表完态,不急于得到答复,仅背对花几而立,任他沉默思考。
扇瑶宫忽陷死寂,气氛从未如此可怕。
狞灭许久不语,蓦然间,爆出一阵扯人心肺的狂笑。他笑得声嘶力竭,俯倒在坐塌上,似为这狂笑,拼上了周身的力气。
南宫向不明他因何笑,惊得向后一退,撞上花几,忙又直起身,站稳以后惶惑地问:“你……你笑什么?”
狞灭笑得气力散尽,欲站起来与这恶魔对抗,双腿却已失去知觉,只能半伏在椅把上。
他刚想答言,还没开口,就预感将有剧烈的咳嗽袭来,一旦咳血,就会被南宫向察觉自己体力难支,赶紧掏出帕子捂紧嘴。
咳完后,缓过口气,他抬起头,含笑直视南宫向,“师叔,为拉拢侄儿,劳你一下耍出这许多高深的手段,真说不清是用心良苦,还是处心积虑,可真难为你了。”
挖苦之意强烈若此,南宫向怎会听不出来?但只要能达目的,其他事情,他概不在意,故而非但不恼,还转着眼珠子夸赞:“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此事如此复杂,我本以为要解释清楚,得费去无数口舌,你却能靠自己的悟性,领会其来龙去脉,真是可喜可叹!”
第四百二十三章 恶魔来访之洞悉
南宫向自持手段高明,对狞灭天子软硬兼施,要求他作为南宫家族后人,与自己合作,为当年的云南巫雀门报仇。
此人一出现,就醉翁之意不在酒,狞灭洞察力凡,又怎会看不出他口里喊着报仇的口号,实则心怀鬼胎,欲牵强附会地与自己攀上亲属关系,从而窃取统御天朝的王权,再顺理成章地掌握天使兵团的兵权?
他刚才那番话,用“可叹”二字收尾,狞灭还真笑容散去,凄哀地叹道:“此事着实可叹,叹我对你这叵测的居心,不仅领悟通透,还是一眼看穿。你机关算尽,自认圆满,却不留神漏了重要一点,以至终将一败涂地,落得满盘皆落索的下场。”
南宫向以为他是在逞口舌之快,一脸鄙夷地问:“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作为南宫家后人,就不可为逃避责任,将我这师叔拒之门外,请问我输从何来?”
狞灭心道:“你输在低估了我”,口里则回答:“你若不服,咱们就从澜沧江边说起。宣洛离开云南时,将桑雅赠予的红米,藏在衣袖里,竟被澜沧神一语道破,要求用红米交换秘密,可有此事?”
南宫向鼻子里一哼,勉强点头,“澜沧神贪得无厌,鼻子比狗还灵敏,这大概确系实情。”
狞灭挑挑眉反问:“大概?你此言诧异。哪怕是神,也没几个有透视眼,能把眼睛看进别人的袖子,现里面藏有何物。若不是有人将宣洛携带红米一事,预先透露给澜沧神,他不可能说得那样准确。这透露之人,是你吧?”
南宫向梗着脖颈,不再回答。
狞灭继续道:“澜沧神其人,我不甚了解,故江边讲故事的大戏,是他与你勾结,还是被你利用,我不得而知,也不妄加揣测。可他之所以能在大哥与宣洛离去之际,从江水里跳出来拦截,又大谈巫雀门往事,定是受你指使。他作为局外人,所知内情有限,等把熟悉的部分讲完,你才不失时机地现身,往下讲你那些鲜为人知的勾当,以保整个故事完整,我说得对吗?”
经这一推理,南宫向当日的阴谋,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本该惶恐,却一反常态地兴高采烈,捋着胡须赞道:“天子不愧为天子,果然聪明绝伦,似乎我再费劲,谋划之事也难逃你那双慧眼。看来我劳苦一场,不仅没有白费,还比预想的收获更多。”
狞灭憎恶地冷哼一声道:“收获?我看不尽然吧。我若将你这局比作是一场狩猎,定不为过。你想要捕获的猎物,是我。你打着为巫雀门复仇的旗号,来中原圈起围场,就为圈住我这个妖王,再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不择手段,要甩出你巫雀门大弟子的身份,与我这妖王攀龙附凤。以为借复仇的名义控制我,就能控制整个妖族,进而控制天朝十八路天使番军。一旦此举得逞,你就将拥有战力强大的妖族军队,从此无须再孤军奋战,我这分析有错吗?”
南宫向一张白脸,始终保持平静,如敷了块死皮。
狞灭不求他有反应,继续道:“再说募须神族,被你用来蓄精养锐几百年,终于到了六界大战开战前夕,却因不具备军事力量,再无利用价值,被你毫无顾忌地使出栓心**,将其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