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仙》第529/740页


  灵宣洛见江南君服药后,记忆恢复如初,便将入飞火流光壁面见曦穆彤的情形,详述了一遍。
  江南君听罢,是悲喜交集,他最深的忧虑与灵宣洛相同,就集中在围剿南宫向的虚寒谷之战上。
  曦穆彤将独自出战,他怎忍心袖手旁观?有心出一分力,拖着自己这不中用的**凡身,却只能望洋兴叹。
  直到这时,他维持百年的凡人心愿,如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一粒石子,忽然就微妙地泛起了波澜。他奇怪地叹息,无论做神做仙,或成妖成魔,哪怕是沦为飘忽的鬼魂,都比普通人更加自由。若依然怀有愿望,愿与神鹰盟盟友继续并肩作战,又何不放下过往的执念,往前走一步?
  这想法一闪而过,令他大为受惊,一颗心突突乱跳,差点跳出了嗓子眼。他认为自己一定是因这脑病而了痴癫,更怕被灵宣洛察觉他这思想,心虚地偷瞟一眼,见他只顾着惊讶,才轻吐一口气,赶紧转移了情绪。
  灵宣洛给他那记忆走向弄得糊涂,他解释道:“我既失忆,脑子自然存不住新内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从你的言谈与反应猜到我生过什么。”
  “原来如此……”灵宣洛虽明白过来,却多少有点失望。
  还没来得及答话,他的臂膀就被江南君按住,并叮嘱:“宣洛,值此生死存亡的时刻,哥哥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真心希望还能留得性命,再帮一帮盟主与你师祖姑姑。彤儿说的办法可行,你一定要大胆一试。万一我再度迷失,拒绝服药,你必须逼我,切不可有所顾念!”
  “哥哥……”灵宣洛怎会任由他如流星陨落?但他这样一求,反令他不知所措。
  江南君不容他迟疑,继续道:“脑脉的续接,固然风险巨大,但只要你在续脉时忘记我是你哥哥,只把我当一个你不熟悉,但可凭一己之力救助的普通人,就定能排除杂念。灵宣洛,请你记住一句话,并不断在心里重复:六界之战未完,江南子墨不能倒!”
  灵宣洛目不转睛地注视他,现他说这番话时,眼中闪烁着奕奕光彩,完全看不出是一个随时可能大脑崩溃,陷入植物状态的病人。
  “这个世界,需要江南哥哥,何止只为六界大战?还有妖族的百万雄师与那一族的百姓,还有正在余杭江南世家苦苦等候的凤姨,还有我……总之无论如何,你都得好好活着,绝不许离开我们!”
  内心想得激烈,脸上却平静无比,只点点头,轻声照他的要求重复:“六界之战未完,江南子墨绝不能倒……”
  离第二次吞服原香药丸,还有段时间,江南君便将与鬼臾区共同制定的八字作战方针,以及五岳争锋的征战方略,详细地向灵宣洛讲解了一遍。
  听完后,灵宣洛突然陷入沉默,且表情极为古怪。江南君吓了一跳,忙关心地问:“宣洛,你这是怎么了?是作战方案不妥,还是你身体不适?”
  灵宣洛依然不语,只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怀中,掏出了一封厚厚的书信。


第九百五十三章 魔域来客之告状
  江南君听完曦穆彤给出的,为他续接脑脉的方案,相比之前的绝望,内心多少是生出了一点希望。
  灵宣洛受他鼓励,决心一旦续脉开始,就放下所有杂念与顾虑,只当自己与他之间,是普通的医者与病患关系。
  江南君趁落蝉香药力还在,又还没到服第二粒的时间,将整个五岳争锋的作战方略,向灵宣洛讲解了一遍。不料灵宣洛听后不置一词,仅从怀中掏出封书信,向他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见他神色不对,江南君已是不解,再拿到信,更觉愕然。只见这是一只黄色的牛皮纸信封,厚厚实实的,看样子里面不只装了一张信纸。而信封面上,写的是“江南君亲启”。
  “这封信你从何得来?写信人为何不直接寄给我,而是托你转交?”
  江南君问题不少,灵宣洛却惜字如金,仅回答了三个字:“澜沧神。”
  “什么?澜沧神委托你给我这封信?”他还是迟疑地不敢打开。
  灵宣洛等得有点不耐了,只好将东海战役时,他从九龙岛撤回荒山带军营后不见澜沧神,只见他留下的信,急于阅读,收信人却写着江南君,以至他进退两难,最终还是放弃拆信,这糗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当然还有在流光壁虚境中,曦穆彤关于澜沧神若留下什么,必与电火雷珠弹有关的提醒。
  听完这前后因由,加上曦穆彤的断言,江南君变得比灵宣洛还急,顾不得找裁纸刀,直接用舌尖在信封边缘舔舔,就一把撕开封口,抽出了里面十分考究的,玉版质信纸。
  澜沧神要对江南君说的话,看来可真不少,洋洋洒洒写满十几大张,最后落款不署自己大名,只画了一朵不伦不类,看不出是菊还是牡丹的怪花。这风格,倒真合了他那古灵精怪的性格。
  二人头对头,视线都落在信纸上,想到读完,竹星之谜与电火雷珠弹引爆装置的下落,或许都能明朗,就一齐心跳加。
  信既以江南君的名义代收,他便深吸一口气,开始念读。
  “江南君明鉴,灵宣洛那个混蛋,数次误会,并戏弄于我老人家,借口年少轻狂,对我不尊不敬,实在可恶至极!(拍桌子!)曦穆彤那死丫头,到底是怎么教儿子的?(叹气……)常言道,人而无仪,不死为何,那小子没大没小,不分尊卑,你别怪我气极了要告状,赶紧帮我好好教训他!我这信他心急要看,我就偏不给他看,你也切不可背着我让他偷看!因为我不打死他,我也要急死他!”
  “我呸!”灵宣洛不看也听到了,恨得是牙痒痒,难说澜沧神站在面前,就能一口咬死他。
  江南君却念得差点捧腹大笑,心想这一老一少凑在一起,还真是对闹腾的活宝。
  玩笑归玩笑,接下来,就入了正题。
  “你二位一直想知道,星竹仙身上到底生过什么,为何他会由中原流落至云南,身中奇毒,又给云清收进了幻生符。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经我安排,因时而定,因势而行,逼不得已,助竹星死得其所。”
  “这老怪,休要在此胡说!好好一个活人,叫他用檀虫蛊逼上死路,他怎还敢这般风凉,说师叔死得其所?”
  听到这儿,灵宣洛再也遏制不住坏脾气,头顶上一把火,旺得简直要烧掉营帐。


第九百五十四章 魔域来客之灾难
  澜沧神在东海战场上,留下一封信,灵宣洛一直把它揣到现在才有机会拿出来,与江南君一起阅看。
  这稀奇古怪的澜沧神,看来戏弄灵宣洛是上了瘾,正事不讲,一开头就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向江南君告状。
  听完后,灵宣洛脑袋凑到近前,把信上那几句话,外加括弧里的强调,看了个满眼,气得是七窍生烟,几乎要拔腿冲向营房外,去云南把那麒麟神从江底揪出来暴揍一顿。
  他冲动的毛病又犯,江南君生怕他想到做到,忙按住他道:“宣洛稍安勿躁,任何事都必事出有因,且待咱们看完信后,把前因后果都串联起来,再下结论不迟!”
  这几句话够实在,不仅压下了灵宣洛的急躁,还让他猛然记起曦穆彤对澜沧神的评价。那时自己已经后悔,判断事情本质时不该把眼光停留在表面,此时怎才看几个字,就头脑热,又忘了师傅和姑姑的教诲?
  他粉面涨红,抱歉地对江南君笑笑,不再抱怨,只是坐回木椅,听他往下念。
  “澜沧江边,有人安插耳目,交谈起来多有不便,所以星竹仙的事我不能明说,一直拖到现在,望江南君见谅。”
  念到这儿,江南君抬头瞟他一眼,目光里含有责备,他更是自责,摸着头笑了笑。
  江南君继续念:“当日竹星来到江边,吹响树叶曲,惊扰我的好梦,让我从江里蹦出来,求我赐他一个没有痛苦的死法。我想这蝼蚁尚且偷生,好好一个人,活着有啥不好?偏要寻死觅活,且还是来自稽洛山。曦穆彤那丫头可不好惹,万一到时误会我,这星竹仙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义?我左思右想,怎样才能两全其美,于是想到了那个与我一同由魔域国流落至此的兄弟,太子赵焕年。对了,关于魔域国,你们大概还不了解,就让我解释一下。那个国家,远在你们这六界之外,属于另一个空间,从浩渺的宇宙中看,不过是一块悬浮的大石,在时间隧道中穿行,一点一点往前走。你们听了不要觉得奇怪,其实你们这地方,若从我们的角度看,照样是悬浮的黑石,必须钻进去,才能现里面有蔚为壮观的大千世界。如果万年前,你们能来我们的世界游玩,就会现这里处处山清水秀,景色怡人。百姓们也个个安居乐业,生活无忧。直到几千年前,一群极为可怕的,带着流星光尾的陨石,呼啸着冲击进魔域国,并遍地炸响。
  “那是一场惨绝人寰的灾难。魔域国一半的居民被陨石砸中死去,但这还仅是个开始。陨石爆炸后,从里面飞出无数细小的虫豸,犹如蚊蝇一般,嘤嘤嗡嗡见人就叮。大家还没从对陨石之灾的恐惧里走出来,所以开始时,并没多少人在意这种小虫。可还没过一天,小虫就泛滥成虫灾,蔓延到魔域国所有城邦,进入了每一条大街小巷,直至百姓们的居所。”
  念到这儿,江南君喘了口气,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
  灵宣洛知他既气虚又心里难受,轻声建议道:“哥哥,你若不介意,由我来念吧。”


第九百五十五章 魔域来客之宫斗
  澜沧神的信,开篇啰嗦一大通,气得灵宣洛哇呀呀乱叫,然后算是入了正题。
  江南君念到魔域国遭陨石突袭,一半国中百姓遇难后,陨石里又飞出奇怪的虫豸,就有点明白这意味什么了,气一短,停下来,灵宣洛只好接过信继续往下念。
  “这些虫豸,看起来细小,却以人与牲畜的血为食,且带大量菌毒。人们受到围困,被叮得奇痒难耐,才意识到得大范围灭虫,却为时已晚。菌毒很快在城郭与乡野间传播,进而引瘟疫,瘟疫来势汹汹,哪怕虫豸已被消灭干净,也再难遏制。
  “那时的魔域国,由赵氏王朝打理。赵皇后宫三千,育有王子公主无数。赵焕年为皇后嫡出,自幼便被立为太子,尽得先皇宠爱,十分专横霸道。他十岁不到,就不知拜了何方妖人为师,学来可肉身变硬,化做石头精的本事。但他生怕异术暴露,被人认作妖孽,而影响未来的皇位继承,故只敢在暗中行事。我是他的皇弟,叫赵素年。我的母妃,一直对皇后不忿,又始终期望我能攀上太子之位,便总在我面前泄不满,并逼我做这做那,比如讨好父皇,拉拢朝臣等等,只因在我们那个朝代,并非严格要求只有嫡长子,才有继承皇位的资格,所以赵焕年一日不登基,我母亲就一日不死心。
  “可我呢?我天生崇尚怡然自得的悠闲生活,只想泛舟江上,与三五知己好友饮酒作诗,附庸风雅,便此生足矣。谁知十几岁的年纪,偏就要给卷入宫廷权斗的漩涡,以至终日苦恼不堪。
  “赵焕年虽对别人专横,但因我这皇兄日日陪他在国子监读书,下课后又时常一处玩耍,感情十分亲近,故不会对我摆架子,更没怀疑过我受母妃指使,有意要谋夺他的东宫之位。直至一日,他偶然偷听到我母妃,与一位反皇后与太子的朝臣密谈,才得知了我们的异心。
  “那时的他年纪尚轻,还只有任性,没有今日南宫向身上的冷酷与嗜血,愤怒之下,先找到我质问,又对我大打出手。这我不能怪他,我是他最信任的皇弟,却在背地里参与谋害他的阴谋,他的难过,可想而知,我想那时他哪怕把我杀了,我也不会有怨言。可他见哪怕打死我,我也不反抗,便用我的母妃来威胁我,说要去向父王告她和那位朝臣。
  “这下我可怕了,母妃是这世上唯一疼爱我之人,若没她,我如何能在那人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又处处危机四伏的皇宫里立足那样久?我苦苦哀求他放过我们,让我们逃离皇宫,保证从此不再在他面前出现。他气头上残暴毕现,说放过我可以,但放过意欲伤害皇后的人,我休想。情急之下,我想到了他学过异术这事,正好拿来当武器,反过来要挟他。还骗他说此事我已告知第三人,只要我或我母妃出意外,他会变石头的事就将在宫中传遍,到时看他还怎么做太子。
  “这下轮到赵焕年害怕了,思考再三,他同意为此事保密,但提了两个条件,我必须照他说的做。如若不然,就不惜与我来个玉石俱焚。”


第九百五十六章 魔域来客之黑盒子
  澜沧神的信够长,若由江南君从头读到尾,只怕他得累得瘫倒。澜沧神搞这恶作剧,注明此信只可由他亲启时,想必是没料到今日他所陷入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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