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仙》第661/740页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云开雾散之赠言
  “心中有爱,便有挂念,得人挂念,便是永生。”
  ……
  靠在雕绘鸟兽图案的冰玉立柱上,牵着垂下来的常青藤,曦穆彤心中默念。当年怒审鬼王时,水铃儿出现在归来殿,劝她释放云清,允许江南子墨带那女鬼走,说出的话她至今难忘。
  灵宣洛走到她面前,点头道:“没错,师祖姑姑,宣洛舍不得离开龙牙镜里的虚寒谷,舍不得离开羽风师傅时,心中的竹月师傅出现,用这段禅悟开导于我。宣洛斗胆,不知能否转赠与姑姑,作为您对师傅之死的告慰?”
  曦穆彤嫣然一笑,笑容落进灵宣洛眼里,平静的心又起波澜,顿时觉出了异样。
  “宣洛,姑姑这一生,始终在伴随牵挂而活,又怎能任你师傅的灵魂远去,只与他空空的躯壳相伴?我宁愿与天公做交换,放弃那真身,留下他的灵魂,便可……”
  “姑姑!”灵宣洛一声吼打断她,吼声在空落的殿堂回荡,与莲花池的潺潺水流声极不协调。
  “姑姑,往事成风,仅可追忆,你为何要始终执迷?在这世上,你还拥有许多人,还能做许多事,又何苦去纠缠逝者?”
  情急之下,他这话说得不轻,曦穆彤却无动于衷,看不出是悲是怒。
  “哈哈哈哈……”
  莲池边,传来放肆的大笑,是火铃儿,望着那二人道:“灵宣洛,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管你怎么假扮圣人,又怎能改变人家不可一世的曦穆仙?我且问你,妖王之死给这女人带来的切肤之痛你感觉不到,那位没心没脑的桑雅姑娘,死得尸骨无存,你就没一点难过?”
  烈冰宫中还有个火铃儿,曦穆彤想起来了,抛开灵宣洛,走前两步道:“火铃儿,先生一生受你们这帮奸徒残害,此时你若愿忏悔,我还能给你个轻松的死法。如果依然是顽石一块,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香丽已平安被神兵从虚寒谷接走,恐怕很快就要启程前往云南,与父亲团聚。死去的妖王也无可挽救,火铃儿悄悄数遍,也数不出还有何牵挂,是死意已决,只想曦穆彤出手,给他个痛快,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激怒她,以促使她快些动手。
  “忏悔?你要我忏悔什么?忏悔不该进你的曦穆灵珠,作为元神重生?曦穆彤,那一切都是姬轩辕的错,是他把我送进去的,我当时能做什么?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好一番砌词狡辩!”曦穆彤轻喝,“你以为转移重点,借姬轩辕过桥,就能洗脱罪责,逃出生天?你所犯的罪,根本与出身无关。无论你来自谁,获得意识后做出那些事,都不可饶恕,都必须接受惩罚!”
  说话间,金色的破元弓又握入掌中,眼看就要举起来。
  “师祖姑姑,火铃儿并非一获得意识就开始为恶世间。他为何要与财狼为伍,为何要生出称霸六界的野心,你知道原因吗?”
  这是灵宣洛在说话,没直接过来阻止,却引得曦穆彤手向下一垂,愕然转回了头。
  “你……你在说什么?宣洛,莫非你要为这孽子求情?”
  “不,姑姑,宣洛不打算为任何人求情,只相信姑姑还是从前那位曦穆仙,能客观地评判一个人,甚至客观地评判历史。如果您有错,就承认错误,并纠正它,且给其他犯错之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云开雾散之事实
  火铃儿用笑提醒曦穆彤,该动手杀他了。曦穆彤心怀仇恨,立誓要在死前杀他报仇,却被灵宣洛拦住。
  “历史?你怎会忽然谈起这个?”听了灵宣洛的话,曦穆彤难掩吃惊,破元弓收回去,只怔怔地望着他。
  灵宣洛一撩残破的战袍,双膝跪倒道:“宣洛将说的话,在姑姑听来定是大不敬。宣洛无意以下犯上,若触怒姑姑,愿承担一切后果,领一切责罚,唯一的请求,就是让宣洛将藏于心中多年的真言,全说出来。”
  曦穆彤绷紧的肩头松开,叹道:“宣洛心中有话,早就该对姑姑直言,又何须隐藏多年?你素有主见,不会随波逐流,客观陈述对事物的看法,自不会有罪。你放心说吧。”
  灵宣洛感激地一头拜倒道:“姑姑如此开明,宣洛就放心了,但希望姑姑的开明,是对众生一视同仁,而非仅用在你信任的人身上。”
  “你这,这又是何意?”曦穆彤听出话中隐含责备,略感吃惊。
  灵宣洛道:“姑姑,火铃儿之所以走上歧途,一错千年,起因全在于你。”
  “灵宣洛,你这卑鄙小人!”
  一声怪吼平地而起,在莲池边炸开,是火铃儿突然爆发:“你得了便宜还要在此卖口乖,如此没脸没皮的还不快滚出烈冰宫,让我与这毒妇单打独斗!”
  火铃儿盼了一辈子,盼能让曦穆彤知道真相,并因此懊悔,可当这时刻真正来临,他却胆怯了,退缩了,更害怕曦穆彤会因此放弃杀自己的打算,真听香丽之言,去找什么沙奈草为他续命。
  这事发生得出其不意,曦穆彤由惊讶转为震惊,一心要听灵宣洛往下说,哪容火铃儿捣乱?喝止他道:“你给我住口!若再敢在先生灵柩前放肆,休怪我点你哑穴!”
  对火铃儿来说,点他哑穴不如让他去死,只好勉强闭了嘴。
  火铃儿的企图,灵宣洛一清二楚,便不理他,继续向着曦穆彤,一五一十讲出了千年前,苍山里发生的那场悲剧:一离开曦穆灵珠,就兴冲冲去认娘亲,渴望能从此开启美好人生的火铃儿,躲在木屋窗下偷听到她与缥缈僧的对话,因此大受打击,并仓皇逃命。他走投无路地投靠南宫向,由无辜稚子变成盗世恶魔,其后又与南宫向狼狈为奸,策划如何发动六界大战,最终中控血散之毒,沦为南宫向的棋子,身不由己地被他推上云霄战场。桩桩件件,讲得是无一遗漏。
  火铃儿想阻止灵宣洛,却行动困难,只能死死捂紧耳朵,不停重复地嚷嚷“他在说谎”,来试图打断。曦穆彤则靠回立柱,越听脸越苍白,到最后,几已成青紫。
  “这怎么可能?苍瑶山的元神之战,明明就是因姬轩辕为求自保,不惜对黑脸伯伯斩尽杀绝,由此带来一系列恶果。我错在没及时阻止他,却又怎可能导致今天这不堪的局面?”
  她紧捂心口,泪水一串串打落,没法再与灵宣洛对视。
  振振有词之人,可是她亲手抚育成人的孩子,他从不说谎的品性,她一早就知,又怎会捡这个时候转性?
  可是……她为何会抚育他?起因是什么?
  想到此处,她猛然睁眼,竟一反常态地现出怒容,对灵宣洛怒吼:“傻孩子,这话无论由谁说出来,也不该是你!你来自何人,前世有怎样的遭遇,你并非不知,又怎能帮着仇人说话,要救他性命?”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云开雾散之杀招
  终于能有机会,向曦穆彤道出所有与火铃儿有关的秘密,灵宣洛如释重负,以为就此可松一口气。
  可没等他缓过来,曦穆彤就失常地怒吼,这下难以置信的是他,木然望着她道:“姑姑,你……你怎可以因前世之事,而否认今世的错?我来自蚩尤不假,蚩尤败在轩辕黄帝手下也不假,可那只是历史进程的一部分,不存在爱也不存在恨,你岂能用个人恩怨,去度量前人功过?”
  烈冰宫里,气氛越来越火爆,曦穆彤与灵宣洛之间的针锋相对,似要撕碎寒冰带来的冷冽。
  看看禅床上的狞灭,曦穆彤凄凉地大笑,又指着灵宣洛连连摇头,“宣洛,你真是长大了,可以这样来指责抚育你的人!我自幼孤苦,又为仙族奉献一生,这条路走得是步步含血带泪,却奉献得无怨无悔。你又怎能在我死前,言之凿凿地告诉我,从一开始我就是错的?我不想带着这样的遗憾,这样的自责离去,你不要这样对我!”
  “师祖姑姑在说什么?她疯了吗?她既不会死,也不能固执地坚持错误,可我该怎样做,才能帮她扭转心意,让她面对事实?”
  灵宣洛颓然倒在地上,在心里哭喊:“师傅,您交付给我两项任务,第一项就如此艰难,莫非宣洛将要辜负于您?”
  二人闹得不可开交,火铃儿又趁乱而入,哈哈笑道:“好一对苦命母子,真是上演了一出好戏,看得我火铃儿眼界大开!曦穆彤,要不你放了我,让我去找我的主人南宫向……不对,是赵焕年!要不就赶快解决我,别让我继续欣赏你稽洛山的家丑。”
  曦穆彤新仇旧恨交织,已如履薄冰,再给火上浇油,更是犹如换了一个人,淡然一世的双目,竟迸发几缕血丝,从未如此凶狠地对一个人,而这个人是火铃儿。
  “你这个畜生,以为我不敢吗?只要你死了,还有谁会去追究历史,研究我的对错?你抱怨是我害了你一生?你为何不去仇恨姬轩辕?他是所有悲剧的始作俑者,一切都源自他的自私与贪婪,源自他将曦穆灵珠投入富春江水的那一瞬!”
  说到此,破元弓再次出手,就要向火铃儿展开。
  “我就要解脱了吗?再没有痛苦,也不会继续做游魂野鬼,凄凉地到处流浪。她赐予我生命,再用姬轩辕杀蚩尤时用的武器杀死我,这就是天意,我乐意承受!”
  他要死了,脸上却挂满僵硬的笑容,而这笑更被曦穆彤看作是羞辱,是嘲弄,她哪还容忍得下?就要手起弓落,拉出闪电。
  “姑姑住手!”
  又是灵宣洛来坏火铃儿好事,来不及起身,直接就从冰寒的地上滑到他二人之间,挡在了火铃儿身前。
  曦穆彤若真拉弓,击中的可就是灵宣洛,惊得急急收手,才算避过这一险,怒得是恨不能冲上去把他踢开。
  “宣洛,你被战火烧坏了脑子吗?怎可当你师傅的面,用自己的命换敌人的命?”
  灵宣洛成功拦下她,冷汗一滴滴打落,嘴角却笑意虚浮,道:“他不是我的敌人,他是我的兄弟。”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云开雾散之自刎
  盛怒之下,曦穆彤又险些用破元弓杀死火铃儿,而火铃儿隐藏悔意,摆出玩世不恭的地痞无赖相,要的也就是她这一下,却再次因灵宣洛而落空。
  两次拉弓,都被灵宣洛拦截,曦穆彤失望,火铃儿更失望,竟激发出不小的力气去捶打灵宣洛,“你这个混蛋,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惺惺作态?她盼亲手杀我,盼了千年,你何苦让她失望,何苦……”
  话未说完,就剧烈咳嗽,本要扑去灵宣洛身上,却半道滚向一边,反被灵宣洛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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