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狼》第78/120页


  “你外公尤其磊落洒脱,当年你外婆去世,家里只有你娘一个幼女,别人都劝你外公再娶,生下子嗣以延续血脉。你外公说‘某有青娘自然可以延续血脉’他不愿意抛却和发妻的誓言。”
  多么好听的故事,是他外公的!褚童凤眼睁大,眼里星光碎碎明亮。
  许松年欣慰的笑了,揉揉孩子头:“当年你娘悄悄带走你,就是为了褚家血脉,褚童、褚童,褚家之童。这几年,你娘一力发展三子珍,让它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发展起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制衡魏大人让你回归褚家。”
  还有一个目的,可以和魏文昭分开,可惜因为魏文昭的算计,这个目的恐怕又要耽误十几年。
  “所以你才一直被叫童儿。”可魏思云的‘挚儿’已经没人叫了,‘挚儿’夫妻挚情之儿。
  许松年心里想了一回,面上不显笑得轻松:“当然你娘向来开明,你要是不愿意……”
  “我愿意!”褚童截断许松年的话,激动道,“我愿意,我是褚童一直都是,从来不是什么魏思过。”
  许松年笑:“是,你是童儿,一直都是。”
  一股股暖流流进心里,原来这才是母亲一直叫自己童儿的原因,这才是映霞苑上下叫自己童哥儿的原因。在母亲心里,他一直都是褚童,是褚家孩子!
  笑着肯定完,许松年严肃起来:“褚家家规‘坦荡、无愧’!意思是心胸坦荡,做事无愧。你既然心里一直疑惑,是自己害母亲回来魏府,为什么不问问你娘心里是怎么想的?”
  褚童沉默下来,低头想了一会儿问:“为什么娘不说他是这样的人,只告诉我他很漂亮很聪明?”
  “因为那是你父亲,她不想伤害你,还有他确实聪明漂亮,只是这不代表品德。”许松年解释,“其实你娘更希望你们自己评判,你现在评判还有点早,等你有更多人生经历,你再评判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许叔觉得他是什么人呢?”
  许松年想了一下:“一个很自律,很强悍的人。他初到褚家,不过十四岁,每日五更起床读书,然后慢跑打拳,用完早饭跟先生学习,午后小憩,下午练字做课业看史书、地理杂记。”
  “晚饭后散步,或者打一套五禽戏,然后回房反思一天所看所有书目,温习第二天课业。”
  “为什么你和娘都只说他的优点?”
  “因为他确实有优点”
  褚童想了一下,问:“缺点呢?”
  “太过强悍,自以为是。”
  褚童想了一下,有点不得其法,又问:“许叔怎么看他休掉我娘呢?”
  许松年顿了一下:“中山狼。”还是呲着獠牙,自以为是的中山狼。
  褚童垂下眼帘,自己慢慢想。
  许松年却不想孩子想的太多,有些事,只有长大了,自己经历多了才能明白。
  拍拍褚童还稚嫩的肩膀,许松年道:“既然你娘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他就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你只要开开心心喜欢就好了。你才九岁,这个年纪要做的是好好读书,开开心心长大。”
  许松年望着还小的褚童,眼里神思复杂。我们能做的就是过得开开心心,让她努力不要白费,所以他不再自称奴才,小的,他是青娘的养弟亦是她的朋友。
  第二日中午褚童散学回家,掀开竹帘,褚青娘正笑吟吟坐在桌边等他。
  时间也许会磨平所有伤痛,又或者往前走,就必须舍弃某些痛。过了些日子,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褚童趴在褚青娘身边,看着她的肚子好奇。
  “娘,这个是弟弟还是妹妹?”
  褚青娘笑:“童儿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妹妹,”褚童毫不犹豫,对着褚青娘肚子说,“你一定要是妹妹啊,等你出来哥哥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带你逛街。”
  “看来是弟弟就惨了,哥哥不喜欢。”
  褚童憋嘴想了一会儿,勉为其难:“弟弟就弟弟吧,但是一定要乖,不许调皮。”
  严肃的模样,仿佛弟弟敢调皮,立刻就上手揍。
  阳光照进来,在空中闪出五彩华光,褚青娘被儿子逗的直笑,许松年在桌边坐着,含笑看眼前母子和谐。


第52章
  春桐观察好些日子了, 有五六日了吧, 没见夫人换洗。原本已经死心的春桐,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实际不能怪春桐,即便是下人也是人,也想自己日子好过些。春桐是个务实的人,她知道自己作用,就是替老爷盯着夫人的胎, 如果胎没了, 她也就成了弃卒。
  一个弃卒,一个映霞苑里尴尴尬尬的存在。
  夫人和老爷闹掰, 喝了打胎药, 春桐就知道自己很难有出头之日了, 也许在伯府角落,落灰老死。
  可是一天、两天, 廊下药罐还在熬,夫人却不见动静,甚至换上了宽松的衣裳!
  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 啃食的春桐的心, 她开始把眼睛全放在了上房, 放在了谭芸芬身上。
  没有换洗、没有见红!
  春桐安耐着春草的生芽激动、喜悦, 不能冒冒失失去找老爷,必然要踩实才行。
  谭芸芬的药渣并没有瞒人,就倒在厨房垃圾框里。春桐看着谭芸芬篦药,看着她倒掉药渣, 把药反复在两个碗里倾倒,温凉后放入托盘送去上房。
  竹帘‘哗啦’一声响,春桐站在厨房门口,隔着竹帘影影绰绰,看着谭芸芬把托盘放到桌上,不知说了什么,褚青娘端起碗喝掉药。
  回头,春桐对厨房粗使嬷嬷笑着说:“妈妈忙,我出去有事,顺便帮你把垃圾倒了。”
  春桐虽然尴尬,那也是大丫鬟位分,常跟夫人到各侯府赴宴的丫鬟,粗使嬷嬷半分不敢劳动,谄笑:“这种粗苯的活,怎么好劳动姑娘。”
  春桐笑笑不说话,却不容拒绝的提走了垃圾筐。
  谭芸芬隔着帘子,看春桐出了院门,提脚走到褚青娘身边:“奶奶,春桐有动作了。”
  “嗯”褚青娘慢慢喝着药汤。
  谭芸芬有些犹疑,走过来:“奶奶真要收她?”
  最后一口药喝掉,褚青娘捻了一颗乌梅干含在口里,酸中回甘,甜滋滋味道在口间蔓延。
  青娘嘴角带一点笑意,爱酸中偏甜这孩子,大约和他哥哥们一样。
  “春桐为人耐心细致且沉得住气,魏文昭既然送了这么好的人来,为什么不收,再说……”抬起头青娘眼中带笑“你也有孕,还有虎哥儿遂意要操心,原峰把你交给我,我自然要替他照顾好。”
  谭芸芬脸颊飞红,提起相公她就心里甜。
  春桐从药房出来,整颗心几乎飞扬:是安胎药!夫人在喝安胎药!
  按捺欢喜,春桐一路碎步快走回伯府,进了伯府就变成低眉颔首的大丫鬟,束手走进书房,屈膝:“老爷,夫人胎像稳固,近日都在喝安胎药。”
  魏文昭这几日心情有些沉郁,他半生算计无数,唯独对上青娘次次算错结果。
  十年前算错,青娘决绝离去;三四年前算错,青娘没有回头;这几月算错,青娘打掉了孩子。
  而他呢?十年前算错,他失去妻子;三四年前算错,他熄情灭爱;这次算错,心郁难解以致借酒浇愁。
  “你说什么?”魏文昭盯着屈膝的春桐,一时竟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春桐按捺喜悦,声音清晰条理分明:“奴婢说,夫人胎像稳固,这几日正在喝安胎药,衣裳也换了宽松的,老爷要不要去看看?”
  一颗心忽的跳了一下,魏文昭坐稳面色不变:“知道了,你先下去,仔细伺候。”
  “是”春桐起身告退,还没退到门口,又听魏文昭说:“差事做的不错,出去领一份赏钱。”
  春桐抿嘴笑:“老爷何不等夫人三个月胎稳,大赏伯府上下。”春桐再给魏文昭一剂安心丸。
  “嗯,下去吧。”
  “是。”
  魏文昭等春桐出去,喜悦才像春风席卷大地。春桐有多仔细沉稳,他比旁人更清楚,竟然三番两次给自己肯定,那定是错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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