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死亡》第2/77页



“在德国统一后的一个星期,”比尔・坦纳低声加了个注释。

“完蛋了, 确实,”M继续说。“它自行关张了。或者随你怎么说,支离破碎了。没有来自我们的,或者像圣约翰小姐已经知道的那样,来自我们在兰利的亲戚的命令。”

圣约翰小姐坐在M的左边, 点了点头。詹姆斯・邦德坐在右边,比尔・坦纳徘徊在窗前。

“这是我们现在要考虑的。”邦德抬了抬眉毛。

M用眼睛向他的特工扫了一眼, 眼神里闪现出一丝恼怒。“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了,邦德上校。”他的声音透着极其的不耐烦。“今天上午你已经看了档案,也把圣约翰小姐从大西洋对岸她的家里给拽了出来。我早该料到的,就是白痴也能知道卡鲍尔在摇摇欲坠。”

“我是提出一件事,不是质疑,阁下。是不是我们把这件事放得太久了,我是说,1990年的10月份是两年前了。”

“好多事情都放得太久了, 007。我知道你也知道。欧洲从90年代就不是个容易操作的大陆。 ”邦德觉得老人有些慌乱,当M心绪不宁时是你加固自己防线的最好时机。可是M老奸巨猾,很难使他陷入窘境。

M喘着粗气,圣约翰小姐作出一个浅浅的,不屑的微笑。

对于圣约翰小姐,邦德没有什么好感,她是那种让他骨子里的老牌沙文主义过敏的美国女人。浅薄而冒失,圣约翰小姐的穿着没有章法:像口袋似的裤子,一件方格子马甲罩在白衬衣外面,松松垮垮的外衣对于她瘦小的身材是太大了。他看她这样的装束,与其说是去冒生命危险,不如说是去猎奇。他同时感觉到了女孩子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心态。

大约30分钟前,比尔・坦纳在他的办公室里为他们作了介绍,她只对他简单地说了声“嗨,”并握了握手,从她银灰色的眼睛里可以读出对他的评价,似乎所有的男人都是低能的,只不过另一些更低能罢了。邦德心里明白,就圣约翰小姐看来,他无疑是落入了后一个等级。

M接着说, “如果你读了所有的材料你就会知道,在伟大的解冻之前,卡鲍尔毫无疑问地是独立于旧东德的我们最成功的网络。”

邦德点点头。在它成功的巅峰,卡鲍尔有过30个以上活跃的特工,包括两名在卡尔斯霍斯特的克格勃总部里潜伏得很深的特工。卡鲍尔搞刺探,搞窃听,提供假情报,精心策划并协助至少三个货真价实的叛逃者从克格勃下属的系统,即最近已经消灭了的、声名狼藉的斯塔希和前东德国外情报局(HAV)逃离。

卡鲍尔实施教科书上的每一种操作方式,从挂假招牌,行骗术,甚至奇特的蜜月陷阱。它的历史就是冷战的历史,它的武器也是当时的经典武器,是所有成名的间谍小说家们用来混饭吃的看家本事。假如按中央情报局和英国秘密情报局的习惯做法,那么卡鲍尔的每一个成员都应该被授勋。只是现在他们全部失踪了。它的成员们没有一个能够把国会的荣誉勋章,或者高级英帝国勋爵士章别在他或她的胸前。

“一股烟一样地消失了,”M继续说,“而且在最初的办案官员去寻找他们时,两人都被害而死。-个在法兰克福的一个酒店外边,另一个则在柏林的一个酒店里面。你已经看过那些细节了。”

“而且全用的是过时了的手段,非常麻利地给干掉了,阁下。”邦德望着天花板,像是在自言自语。

“现在一切都是过时的。 ”M像是累了,冷战的结束给他的势力范围里带来了新的威胁。“一切,包括整个网络都消失于光天化日之下。”

“会不会是有人试图带给我们一个口信?”

“比如说?”

M仍然坐着, 他的头全秃了,像是在打坐,用他独有的神奇的方式接受外部信息,然后在脑中盘旋一阵,得出答案。

“那些旧的方法。俄国人曾称之为潮活的过时的方式。用旧式冷战武器。苍蝇拍和氰化物毒药。苍蝇拍和诺亚方舟一起消失了:太昂贵;至于氰化物毒药嘛,我们都知道他们在用过一次之后再也不用了。”

“是的, 当然可能是个信号。”M像和尚似的敲了一下脑袋。“我们,老辈儿人,仍然在你们之中,如此这般,呃?那么动机呢?”

“复仇,阁下?”邦德诱导着,想引出他老上司的话。

M痛苦地耸耸肩, 意思是说在现在的东欧肯定有好多这类事情在发生。“这是我们必须保持活力的原因之一。联合情报委员会强硬地坚持,要求我们局在至少十年内,在欧洲保持整体运作。这也是卡鲍尔如此重要的原因之一。和我们的美国兄弟一起,我们已经为他们制定了新的目标:有政治的,经济的,军事的,恐怖主义的。”

邦德想,在某种程度上说,很可能像二次世界大战刚结束时的情况,当时多路特工放下他们的工作,伸长了鼻子找那些藏在自由的柴禾堆里的纳粹。现在,他们在找前东德的死硬分子。有过大量的关于地下恐怖组织的传说,以及他们重新组织秘密骨干,准备渗透到羽翼未丰的民主政体中去的说法。

“你们两个必须赶到那里,追随可怜的老卜克斯力和麦女士的足迹……”

“是赛恩斯,阁下。”圣约翰小姐似乎刚从白日梦中醒来。可能是在倒时差。“莉丝・赛恩斯是个老同事和朋友。”

“是的, 赛恩斯。”M看着这个年轻女人,他的目光黯淡。“就像福特・卜克斯力是我们的老朋友和同事一样,圣约翰小姐。并不只是你的当事人应当受到大家的哀悼。”

“那会让我们大家更加坚决,阁下。”她寸步不让,虽说控制了一下涌出的愤怒。

“噢,我觉得我们已经足够坚决了。希望你不要太感情用事了,圣约翰小姐。愤怒和情绪会让你迷失方向的,咱们得进入那个迷魂阵,找出卡鲍尔还剩下些什么,这需要冷静清晰的头脑。”

圣约翰小姐张了张嘴, 什么也没说。M对她报以长者般宽厚的微笑,温暖得像春天的早晨。“过来,”他的声音同他的微笑一样可亲。“让我们开始工作吧。先扮演一下歇洛克・福尔摩斯。我们需要把手头的情报都过一遍,然后找出福特・卜克斯力和伊丽沙白・赛恩斯的错误在哪儿。万尼亚和伊格,这么说对你们更安全。”

他站起来,没有什么表情,解开夹克衫的扣子,脱了外衣,卷起衬衣袖子,像是准备在牌桌上大力拼杀一番。“把我们的袖子卷起来,于什么?开始工作。”他转向坦纳,让他去准备咖啡和三明治。“恐怕要熬夜了,咱们得弄得舒服些,把外衣脱了,小姐……我不想再叫你圣约翰小姐,别人怎么称呼你,伊丽沙白,对吗?”

圣约翰小姐还没打算就此和解,可她看上去放松多了,脱去了她那臃肿的外衣,就是穿着那身花格于的裤装也显示出她有着很女性的匀称的身材。“朋友们,”她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都叫我伊丝。”

M没有回报以微笑,而邦德眯起的眼睛里有一丝闪光。

“我名字的缩写,”她点点头,“伊丽沙白・萨瑞,缩写成伊丝。我十四岁的时候曾是学校里掰腕子最棒的,你知道孩子们都喜欢的。”

“确实,是的。”邦德接受M分配给他的角色,收起了笑容,拉了把椅子坐在M的桌子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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