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绚烂的云彩》第126/196页


“往那边跑啦”玩具笑嘻嘻指着相反的方向:“我们都看见的,还不快追?”,红笼笼撒腿便追,边追边回头叫:“谢谢你呵,致以无产阶级革命的敬礼!”,“敬礼,敬礼,敬你奶奶个熊。”玩具举手往额头上碰碰,边轻蔑的骂道:“短尾巴狗,神气个屁?”
刘海笑笑,喊:“曾用管,跟上。”,玩具赶快进了队伍。牛黄用胳膊肘儿碰碰周三,呶呶嘴:“有点个性”,周三说:“是条汉子,就是有点烂。”,刘海又喊道:“加快步子,胸脯挺起来。一、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后面那几个女工不要再说话啦,怎么老是说个没完?”
后面的十几个女青工齐崭崭的将自个儿的颈脖一缩,立刻紧闭了嘴巴。
公司大门顺台阶而上,站满了干部和挑选出来的职工。
看见队伍来了,手里的锣鼓敲得更起劲,手中的小旗挥得更热烈。站在最高处的柳书记,搓着双手,笑逐颜开的看着走上来的青工们,一个个地握手连声道:“欢迎,欢迎呵,欢迎加入革命工作。”
牛黄周三随着队伍拾级而上,牛黄见柳书记咯噔一清咽喉,一扬脖子啪的吐出一口浓痰,用手抹抹还粘滞浓痰的嘴唇,再握住牛黄伸出的手:“欢迎,欢迎呵,欢迎加入革命工作。”,不知怎的,牛黄感到心里很不舒服,他一下想起了老房邻里黄工宣队长……
中午,公司设宴招待青工们。
(未完待续)





正文 十八、青工调皮·二、
狗狗书籍 更新时间:2011-9-14 5:12:41 本章字数:2981

说是设宴,其实就是将一个个小小的冰铁钵钵,依次在公司伙食团那个隔陋的窗台上摆着,来一个人,刘海便勾掉一个名字。牛黄领到自己那份,小小的冰铁钵钵里,有一支不大不小的鸭翅膀和炖得烂烂的萝卜条,连汤带水满满一钵。饭,一人三两,白米中混杂着包谷面;大约是炊事员往里加的比例失调,整个儿饭金黄黄的,白米倒成了装饰品。
青工们就这样或站或蹲或三三两两,吃完了参加工作后公司的第一顿饭菜。
下午一点,柳书记在公司会议室召开了“××房产公司欢迎青工参加革命工作大会”。
柳书记在会上做了讲话,介绍了公司情况,号召青工们:“抓革命,促生产;斗私批修,狠斗自己头脑中一闪念……”云云。
青工们都安静的睁大眼睛听着,也不知扩音器怎么搞的,突然袭击似的发出一阵强烈电流的嗡嗡声。大家不禁“嗷”的全都捂上了自己的耳朵,牛黄捂着耳朵右瞧瞧左看看:刘海正和二个电工在台上手忙脚乱,柳书记恼怒地黑着脸站在一边。
周三指指他前排坐位,大张着嘴巴说着什么。
牛黄扭头看,玩具和卷发青工居然就在自己坐位子上,跳起了《洗衣舞》。牛黄松开手掌,嗡嗡的电流声中,“哎,是谁帮咱翻了身也?巴扎嗨!是谁帮咱们修公路也?巴扎嗨!是咱亲人解放军哟,是咱……”洗衣歌居然被俩人唱得有滋有味的。在会场二侧坐着的干部职工,目瞪口呆不约而同的全都站了起来。
只见刘海在响遏行云的嗡嗡声中,气极败坏的冲到台前猛挥着手,见无效,便又把双手卷成圆筒,使劲向下喊着什么……轰笑声四起,会场一时热闹非凡。
终于散会了,玩具和卷发青工被柳书记点名留了下来。
回到家,二人刚上楼,就听到牛三的叫声:“妈,牛大下班啦。”,牛三转身朝厨房里跑去。系着老抹布围裙的老妈闻声而出,满面微笑:“回来啦?休息一下,我们吃饭。”
“牛妈好。”周三礼貌的打着招呼,周伯也早已迎出,同样系着平时里周三系的那条油腻腻的围裙:“休息休息!累不累?快洗洗手,洗洗脸,今夜我们吃蛋炒饭,看我老头子的手艺。”
一段家庭妇男的辉煌历史就这样无声的结束啦?牛黄有些遗憾。
他甚至想:“煮了几年的饭,就从今天起告别了菜刀菜板锅瓢碗筷呀?真还有点不习惯哩。”,周三从自家屋里慢腾腾踱出,这厮嘴巴油汪汪的,闲散地端着一杯白开水,见到站在楼梯围栏边的牛黄,一扬脖子:“吃啦?”,“嗯!”,“玩具和卷发今天够呛哟,才上班第一天。”,“出啥风头嘛?臭美!”牛黄眨眨眼睛:“我们不这样。”
“明天分具体工种,不知道能不能如意哟?”,见周三忧心忡忡的模样,牛黄不屑的说:“谁想那么多?分到什么学什么吧,反正只要是手艺都学,学会了总有用处。”,说话间,周三哇哇地伸着颈脖一个劲的干吐。“怎么啦?”牛黄不满的斜睨周三,道:“吃多啦?”
周三哼哼叽叽的干吐着:“恐怕是老爸弄的蛋炒饭,菜油放多啦或是没烧好,心里直觉得想呕。”,老妈路过听见了,不禁笑着喊到:“周伯,快来看你的宝贝儿子哟。”,周伯闻声冲出,见周三一副痛苦相,大吃一惊:“怎么啦?怎么啦?”,“蛋炒饭的菜油菜放多了,又没有烧开滚。”牛黄不禁笑道:“周伯手艺不怎么样呀。”
周伯的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别说,大厨师,我还真没弄懂哩。不过,下次再不会错啦。周三,明晚你下班回来,老爸再弄蛋炒饭给你吃,怎么样?包好包好!”,周三哭笑不得,哇哇哇的连连摇手晃脑壳。
陈三过来了,陈三神气活现的穿着时髦的裤脚管紧紧包裹着脚脖子的再生布裤子,冲着二人一哈腰:“欢迎加入青工行列。”,二人白他一眼,没理他。陈三不恼,反倒从屁股兜摸出包烟,冲着二人一抖:“来一枝?”,牛黄还是没理他,周三则顺手抽出一枝:“怎么白的没有商标?”,“自己卷的”陈三居然掏出了一枚打火机,凑到跟前就要按燃。
周三摇摇头,将白杆烟扔还给陈三:“你现在是大烟鬼罗,全家的烟票你一个人用还不够?”,“事儿多嘛,那几张烟票哪里够?”,陈三点燃烟,见二人并没注意到自己的宝贝打火机,有些遗憾地悻悻揣回兜中,一瘪嘴巴,烟卷上的火星直往里燃。
“都是兄弟伙,甩几张烟票用吧。”吐出一股浓烟,陈三丝丝说:“拿了烟票,陈三教你俩几招。”,“教什么需要你来教?”牛黄道:“煮饭?弄乐器还是读书?”,陈三连连摇手:“这些我不行,我是说你俩今天刚到单位上报到,对吧?”,“对呀。”周三拉长嗓门儿回答:“你老有什么吩咐的?”,“当然有,不过,先支援支援几张烟票再说,我说的可都是真钢哟。”
周三生气了:“卖什么关子?不说?不说好了,以后再不要找我们,走!”
“好好,谁叫我们都是老房邻里呢?”陈三拦住二人,道:“今天聚餐又开会吧,老一套。”,二人鼻孔哼哼,算是回答。“我说呀,你俩刚到单位,最重要的是观察谁是头儿,谁说话管用,看清楚了,多在他身上下功夫有好处。”,周三不屑道:“啐,这是什么真钢?哪个都知道嘛。”,“最重要是,巴结好自己的师傅。一个技术好在单位吃得开的师傅,等于一座金旷,你一辈子都挖不完的。”
陈三不慌不忙的吐着烟圈:“像我进厂就跟着我老爸,我老爸的手艺你俩知道的,怎么咋?处处吃得开,不说那些修理小工们争着孝敬,漂亮高傲的纱妹儿争着讨好,就连车间主任和厂头头见了我俩面,多远就伸出手,连声问好。”
牛黄周三对望一眼:别说,陈三这小子这二年没白混,说得还有点道理。
联想到明天就要分配具体工种,牛黄也有些担忧。
见二人不说话,陈三高兴起来:“怎么样?我说的是真钢吧?都是兄弟伙,还能骗你们?我真悟出了:这人哪,生来命真的不一样。为什么有的人当官发财?为什么有的人当牛做马?全***是看自个儿会不会跳?会不会来事儿?什么革命原则什么狠斗私字一闪念?全是骗子的鬼话。”
周三扔二张烟票给陈三:“行啦,满意了吧?”,陈三高兴极了,连声道:“够朋友够朋友,有用得着我时,尽管说。”
牛黄问:“单位上分工种,一般是自己选呢还是上面决定?”,陈三老练的眯缝起眼:“有自己选的,也有上面决定的,关键看你运气了。”,周三生气道:“你这不是等于没说吗?我们怎么知道运气好不好?”,陈三狡黠一笑:“运气这玩意儿真无法说,不过,我看牛黄恐怕比你的运气好。不信?走着瞧!”牛黄抬起右脚:“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信不信我踹你一脚?”,陈三笑着跑了。
周三悻悻道:“信他的话?鬼都要哭。”,二人一阵大笑。
睡觉时,老爸在里间问:“牛黄,今天还顺当?”,“一般。”,“明天呢?”,“说是分工种”,“哦,那你想做什么?”,“我也不知道,由领导分呗!”
“行,听组织的没错。睡吧睡吧!”
(未完待续)





正文 十九、跪拜师傅·一、
狗狗书籍 更新时间:2011-9-14 5:12:41 本章字数:2311

十九、跪拜师傅
虽然早晨八点钟上班,但牛黄六点钟就醒了。
醒了的牛黄依旧躺在床上,瞧着那微弱的阳光从里间透过,映照在天花板上。床那头的牛二香甜的打着呼噜,一只脚侧向内弯曲着,大脚指甲上还殘留着黄色的淤泥……“上班啦,从今天起我开始上班啦。”牛黄默默地想着,听着窗下的菜市场越来越响亮的喧哗……
“牛黄,起来没有?”里间蓦然传来老妈的叫声与蟋蟋蟀蟀的声响。“起来啦!”牛黄一骨碌爬起。“快洗脸刷牙梳梳你那头发,对啦,穿那件才给你做的卡叽布衣服吧,第一天上班,别让领导们笑话。我去弄饭,吃面还是吃馒头稀饭?”
“要得,随便!”牛黄有些不耐烦了。
吃过早饭,牛黄意外看见了蓉容站在楼梯口。
牛黄大喜道:“嘿。蓉容,是你?”,蓉容别过脸来,带着笑:“当然是我,听说你上班啦?在哪儿呢?”,“在区房产公司”,“做什么?”,牛黄搔搔头:“还没有分,今天分具体工种。”,“哦?那你想做什么工种?”,“我也不知道哩”牛黄有些茫然,又问:“怎么前几天没见你?到什么地方去了?”,“在家等着分配真无聊,我到富顺舅舅家耍去了。”,“也不给人家说说,空着急哩!”牛黄不满的撬起嘴唇。
蓉容笑笑:“着什么急呀?好,下次再出去给你说行了吧。”
那边黄家门一响,二丫头捂着肚子穿着短衣短裤头发蓬松地跑出,牛黄甚至瞅见了她短衣短裤间白白的肉体。二丫头跑进自家厨房呯地关上门,接着是清晰可闻的排泄声。
周三揉搓着眼睛出来,见到牛黄先长长地打个哈欠,再懒洋洋的问:“起来啦?你还早哩。哦,蓉容,好久没看见你啦,到什么地方去啦?”,蓉容笑道:“周三,不简单哟,工作罗,找钱了哟。”,周三道:“找钱?哈,还没见着钱哩。关了响,请你吃麻辣凉粉。”
“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周三还未回答,楼下响起了大家熟悉的么喝:“倒桶哩!倒桶哩!”
随着么喝,家家户户都开始闹哄哄的:“陈三,快去倒桶”,“丫头,倒桶,倒桶。”,“喂,喂,还睡得像死猪?孩他妈,倒桶,倒桶啦!”,蓉容、牛黄、周三更是忙慌慌的跑回自家,一忽儿就各自拎着粪桶出来。
老房的四层楼,此时就像开大会,各家各户的大人小孩,拎着各自的粪桶乱纷纷地往楼下涌……楼梯上滴滴粪水逶迤,缕缕臭味飞翔,成为一景。
楼下小巷里,推着粪车的老农还在慢悠悠的么喝:“楼上楼下,倒桶哩!过时不等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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