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一起路过的流星街》第2/71页


“什么篡改记忆?篡改那些你上过不给钱的野鸡的记忆吗?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个浪费粮食的渣,贱人。”
当时多莉安安静静,如一个拥有巧克力色卷发的乖巧洋娃娃,盘着腿坐在老桌子上,多图多时代的古老桌子三条腿缺了一条半。暴雨伴随着响雷轰轰隆隆以自杀式的袭击惨摔而下,死无葬身之地地摔得血肉模糊,扑在平房外的格子玻璃窗上,血淋淋的湿润。
“奇怪,我们不都是渣吗?”多莉伸出手指卷卷自己柔顺的发尾,有点无聊地歪着头问。
“是啊,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渣。”维利坐在桌子下面,背靠着一条完好的桌腿,抬高自己修长的腿稳稳地撑住缺少的另一支半桌腿。他低着头,黯淡的冷灰色头发柔软而美好地贴在脸颊边,少年容貌如花,气质清爽。
小小的煤油灯在安谧的平房里如一簇永不熄灭的光明,为他印照上一层接近完美的橙红色。
而窗外,老板被挥着厚板鞋的野兽追着跑,惨叫如可怜的小白兔那般凄凉。
后来老板被子桑逼着穿上那件据说可以露出某邪恶禁地的皮裙,在黄昏中跑了两个区。而子桑,在很久后也终于穿上皮裙,昂首阔步地践踏着所有生物的目光走在大道上。
多莉想,也许她最无法忘却的就是老板穿上那件可爱的低胸裙子,两条腿上露出的毛。更无法忘记,当老板搔首弄姿万受无疆地从某个回来探亲的团体前,大迈着劈叉腿扶着平坦的胸部飞过时,那群家伙抽筋的表情。
想当初老板狗屎运好到爆扑倒了那团的团长,两个人互拥着在粪坑里滚了三圈,那团的团长被压在下面眉头都不带动一下下。而这次,老板成功了,某团大背头的领导看到他后,再次转身旋开了黑色大衣上的十字架。他终于皱起万年不动的双眉,指着奔向垃圾地平线落日下,大声“哦#啊¥*¥#哦啊啊”地吼个不停的老板,对他的小马仔语重心长地说:“以后见他一次杀他一次。”
至此以后,老板经常被人堵在十字路口,被划为贱人榜单该被灭口第一顺位者。对于人生从来没及格过的老板来说,哪怕是贱人榜的第一名,那也算是一次完美的满分不是吗?
多莉曾经想过所谓的穿越是什么玩意,想多了才发现自己的人生因为那桶热乎乎的方便面,浇在十五寸高清屏幕的笔记本上,而发生了断裂层的活火山喷涌说面目全非就全非。没人会突然一阵爆裂的火花后看到自己返老还童,外貌陌生得连她妈妈都不认识她还笑得出来。
更何况她还没看完2012大阴帝国伦敦开幕式,伏地魔爬上小萝莉的床这类创意十足的幽默片难得四年一次。她也没得及甩两耳光给那个在奥运开幕式时间,特意跑来跟她提分手的贱男人。更没机会看到天朝如京奥那样,在金牌榜上傲视全世界。
人生真是遗憾,在垃圾堆上缅怀自己过往美好的人生更是悲催到杯具以车载。
多莉一开始以为被自己的笔记本轰炸到北京郊区的填埋场,后来看到各种长相后现代到抽象画的拾荒工,她想难道自己在里约日内卢的格拉马舒垃圾场?也好,省却四年后的飞机票,可以现场观看巴西奥运开幕式,有桑巴有足球还有坦着光膀子的阳光帅男。
怎么着都比那个甩了她的白斩鸡好得多。
多莉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她不在地球上,是因为“流星街”这三个字。
流星街流星街流星街流星街……你以为她存心凑字数糊你玩吗?如此激情澎湃的三个字,比神经病还疯癫比诺曼底登陆绞肉机还轰烈怎么可以不好好强调。
你说一个垃圾填埋场,一个露天的,垃圾的,填埋区――你叫这么诗意的名字是多自恋多欠抽,垃圾场就该有垃圾场的德行,叫王小明回收场,叫林小花垃圾回收站,叫什么流星街啊我让你叫!
多莉将那个说出流星街这三个字的家伙压着抽大耳光,我让你流星街我让你流星街,你才流星街你全家都流星街。
你说她看过全职猎人?没有,那漫画老得可以当化石而且是个皇者之坑,多莉没傻得跳进去。她没看,但她基友却是猎同写手,天天都朝她轰炸――你知道什么是流星街,那是世界上最黑暗最可怕,最绝望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没人性,那里的垃圾都是核辐射,那里的动物都是野兽变异种,那里还吃人,那里洗澡不给水穿衣全是二手货化妆品汞含量超标,那里帅哥一大把都是鬼畜,那里女人很漂亮都是冰山,那里不是人的都人妖。
……那你还说你要穿到流星街?多莉看着基友更新的心情栏问。
因为那里有……基友掉线了。
流星街原来如此强大。
“呜呜呜,人家都说流星街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我本来还不信。现在……”被多莉抽耳光的家伙哭哭啼啼地捂着脸嚎叫,“这里真的好可怕啊。”
那个家伙就是老板,多么伟大的邂逅,流星旅馆两大元老级相遇的历史性画面。夕阳西下,几只秃鸦盘旋而过。
“你为什么不杀人呢?多莉”老板问她这句话时笑得金光灿烂,如一只风骚到会螫人勾起尾巴的毒蝎子。
一个人都不曾杀过,很不正常吗?也不是,如果你只是外围的捡垃圾劳工,只需在乎会不会捡到尸体,不是每个人都空闲到天天想着怎么去杀人。可是她是泡在高手区当小资的吃货,一个人都没宰掉也没被人宰掉就爬上来,真是励志到无稽之谈。
“我说了你娶我啊。”多莉安安静静地笑着,嘴角往上扬的弧度甜腻死人。她喜欢安静这两个字的状态,安静地坐着,安静地睡觉,安静地活着,安静地看着沸腾成浆糊状的流星街。
多莉想能在最青春的年代,遇到最倔强的老板,最美丽的子桑还有最没目标的维利,是她这一生最重要的Luck。
所以当老板热血上涌煮红了眼地拍扁第三张桌子,撒泼打滚地嚎叫着,“我要出流星街我就要出去,就要嘛。”
她才会点头。
好啊,老板。他们一起出流星街。
哪怕与世界为敌,敌为世界。








第3章 走后门的哲学题
说起走后门多莉就想起原来世界里的天朝公务员考试,拼人品拼软妹币拼干爹拼娘家拼实力加拼命。
千般武艺万样作弊,能上者皆乃神人。
那如果在流星街呢?这里人品好的只有万年不灭的蟑螂兄,软妹币的亲戚戒尼基本上是摆设,有爹娘的惯例都不带生养,拼命什么的连城管都吓唬不了,别说流星街的栅栏。
剩下的实力……有实力还走嘛后门。
跟老板们讨论为什么“H团他们可以轻轻松松走出流星街”,是在一个混沌低沉的黄昏。这个时段风景美好,特别容易全员集合。
“因为他们有实力。”所以不用走后门。维利笑容清俊,说话实际。
“他们有钱。”这个钱不一定是指通用币,也可以是种种闪闪发光的宝物珍奇。子桑坐在一辆1973出厂的运货废车车顶,黑色的螺旋花纹车轮深深陷入垃圾堆里,只留下车顶上的黑蓝色盖子。她雪白的双腿长而有力地蹬在车头盖上,在温黄的阳光中发出珍珠的色彩。
“有势。”多莉如玩接龙一样说下去。她靠在半边车门边,面对圆滚滚的落日,卷卷的巧克力色长发垂在胸前,同色的眼眸里有整个日暮晕染开的光亮。
在议会上说得上话,也有上层的熟人,并且有本事扭转某些高层决定的家伙都是有势力的。
“有美女。”老板嘴角夸张往两边利落一撇,一个露出整排牙龈的璀璨笑容就完美被塑造出来。
“砰。”子桑线条圆润紧实的长腿狠狠地往上一踢,厚板砖鞋子脱脚而出,高高被抛到上空,像一枚实心铅球猛力地砸中老板的太阳穴。
老板头扭曲一歪,眼珠差点因这么重的袭击而蹦出来。灿烂的笑脸裂开,下巴跟着脱臼。
“我们要出去,好像有一大堆的路障。”多莉扳着手指数数,“其实咱们还是有些私房钱的,要不送个花盆给区域议员,花盆里放些金子。”
走后门送礼什么的,果然还是各种生疏。连出个垃圾场都要向垃圾管理员塞贿赂。这里果然比天朝牛多了。
“得了,我们能给的只有灌铁水的黄铜块。”子桑冷哼一声,她伸出一根雪白的食指往前点了点。“知道为什么我们不像别人那么简单就可以跑路吗?因为别人有钱有势有实力,而我们只有――你,是麻烦。”
子桑手指如孔雀尾羽上最艳丽的那根刺,点谁都像是老鸨在叫夜总会小姐的编号。
多莉不幸中招,只好大大方方地笑着点头,麻烦就麻烦。
“还有你,也是麻烦。”子桑又指向姿态美好柔软的少年,维利微微抬起脖子,很自然就接受她给的评价。
“我,是美女。”子桑很了不起将刺转回扎向自己,自信的话语如被扎出来的血花,火红地奔流而出。
自夸的人,都有一颗年轻而炙热的纯洁心灵。
老板扶好下巴舔着脸凑过来,自我感觉特别良好地等着别人多多益善的评语,他那招牌闪亮狗眼的笑容又摆上脸。
“他是贱人。”子桑语速彪悍地用第三人称把老板干掉才接着说:“你说我们中除了麻烦就是贱人,跟隔壁团比简直就是在拉低人家的档次。”
这么简单明了的灭自己威风,也就是说他们走后门软硬件设施皆不合格,没法正常路子出去,所以么?
“我们打出去呗。”老板迎着黑夜来临前,最明亮火热的光芒,在整片笼罩住世界的浓浓火烧云下,他如一个最有煽动力的演说者,摊开双手笑脸如光地说。
打出去――怎么打?
当他们意识到最重要的问题竟然忘了讨论时,已经是如今陷入千军万马围困里的场景。
“我们得承认,‘宰了他们’这句台词跟我们的格调不太合适。别人来宰了我们还差不多。”多莉双手放松地垂在腿旁,站姿松懈身条单薄,一阵风就可以吹跑的摇摇欲坠。
这是他们遭遇的最大关卡,流星街除了垃圾还有居民区,有工厂,有巨大的回收站,有温馨的幼儿区域。在这里生活着也不是那么艰难,多莉想也就跟原来世界里的埃塞尔比亚差不多的水平,不过人家有国际救助而流星街是封闭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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