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田园》第68/114页
见苏念贞准备装被罩，闻润主动过去帮忙拉被角，两人一面忙活，一面聊着天。
“阿润，你过年要回老家吗？”苏念贞自小没怎么接触过人情世故，也没人教她，可也知道闻润母亲这样时不时来闹一次，对闻润没什么好处。毕竟，别人不清楚那一家人是怎苛待闻润的，也不知道世上会有那么偏心眼儿的亲生父母。她知道闻润并不在乎，可却不想他平白无故背着“不孝”的坏名声生活，也不想在某一天，他被莫名其妙的人自以为是的说教批判。
“不想回，这是咱们的第一个春节，我想跟你在一起。”
“那要不年前抽空回去一趟吧？参加了你妹妹的婚礼就回来，总这样躲着也不是个事儿。你现在已经成年了，又不靠他们生活，他们没办法拿你怎么样。”
两人一人拉着两个被角，拉一拉拍一拍，将被子平铺在大大软软的双人床上。他们虽然在一张床上睡，可还没熟到钻一个被窝。逛街的时候苏念贞怕买两床被子被潘雪妮和丛晞追问不好解释，就买了一床。好在空间里不缺被褥，直接拿一床出来，只要早上起来的时候记得收回去就行。
铺好被窝。苏念贞自觉钻进里侧那个。闻润也打开床头昏暗的小灯，起身将大灯关上，才声音闷闷的接着说：“我不想跟他们打交道，连面都不想见。”
“阿润。我觉得咱们以前太任性幼稚了。”苏念贞侧身面对躺下的闻润，打定主意要好好跟他谈谈自己最近的感受。“我以前也觉得，人活着不容易，为什么要将时间和精力耗费在无关紧要的麻烦事上呢？咱们什么都不缺，又没有太大的野心。在安静的小山村清清静静地过完一生，应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可最近，咱们跟几个朋友里里外外的忙活，事情琐碎又繁多，但我却不觉得麻烦无趣，反而做得很开心。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你呢？你觉得这两天开心吗？”
“嗯。”一成不变的生活中有了波澜，当然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那我们之前都没有尝试过，为什么就觉得得过且过比努力打拼开公司创业的生活更好呢？”
“大概，预想到会有很多麻烦？”
“是啊。都没有试试，因为想到有很多麻烦，就排除了这个可能。当初我没有犯任何错，丛晞妈妈一句话，我心里再憋屈也得走人；而你呢，明明你也没有做错什么，仅仅因为老板女儿求而不得，也愤而离开。我嘴上说不稀罕留下，离开那儿也照样活得好好的。可实际上，我其实偷偷难过了好一阵。不是因为不舍得离开那个公司，只是觉得命运那么轻易地被别人左右，感觉很无力，很愤怒。也很迷惘。可是，想到咱们只是普通人，空间是永远不能随便动用的金手指，咱们要想自由不被压迫，只有奋力超越，或是远离纷争。我是个懒惰又懦弱的人。所以我选择了逃避一切，远离纷争。”
“……对不起。”闻润一直看到的都是她淡然的笑容，没想到她曾经这么痛苦地煎熬过。也是，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儿，一个在不友好环境中挣扎成长，早早挑起生活重担的普通女孩儿。面对强权，面对不公平，除了退让，她还能怎么做呢？
最可恶的却是自己，自以为了解她，却处处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仅仅因为前世被家人伤害，就一厢情愿地以为，所有人都像曾经“相亲相爱”的家人一样，为了权势利益，心生恶念，背后插刀。即使自己有能力为她撑起一片天，却视而不见，不断地暗示自己“权势钱财是恶魔，会让她变得面目全非”，让她在寡淡无味的生活中消磨岁月，这样对她公平吗？对给予自己第二次生命的空间，公平吗？而这次之所以做出开公司的决定，也是因为海市之行伤了自己的自尊心，自己有丝毫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闻润扪心自问，越想越自责。原来，自己跟曾经的家人一样，想到的永远是自己！
“不要说对不起，你能陪在我身边，就是我的幸运。”苏念贞是真心感激闻润，她无法想象，若是身边没有他的陪伴，自己将如何独自面对那些措手未及的不平事。也许，她会咽下不甘，重新开始，继续日复一日地忍气吞声，直到再次被逼离开；也许，她会心灰意冷，卖掉房子，自我放逐流浪……钱花光之后会怎样？谁知道呢，没有奋斗目标的她或许会永远呆在空间里，这世上再没了她也未可知。
闻润心中却更是内疚，她不知道，明明自己有无数次机会给她快乐无忧的童年，可自己却什么都没做，就那么冷眼旁观，看一个天真无忧开朗爱笑的小姑娘，生生被生活磨成防备着一切，高高筑起心墙的孤僻少女。自己当初说什么来着？给她选择的自由。呵，当真可笑，自己是上帝吗？有什么资格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而事后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更可笑的是如今，自己知道错了，却依然不敢坦诚错误。
他很怕，这世上唯一的浮木，会弃他而去。
说到底，他是个自私的人啊！
奇妙而可怕的基因，即使穿越了时空，依然消除不了刻印在他灵魂深处的肮脏。
“阿润，我说这些并不是怪你什么，只是想说，咱们也许该长大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不能因为曾受过伤害就因噎废食，咱们也许能尝试着直面坎坷，或许那样的人生更精彩也说不定呢！”
“嗯，我会试着改变。”闻润最终还是没将到嘴边的话说出口。他在心理安慰自己，或许，她不知道真相会更好吧？自己依然是她最信任、最值得依赖的人。
白天累坏了，苏念贞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心情很不错，很快就沉沉睡去。闻润关了昏黄的床头灯，在黑暗中看了她很久很久，最终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隔日，苏念贞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影，连棉被都早早收进空间了。闻润在房间里安装了空气清新器，即使屋子紧闭门窗，开着空调，也不会感觉气闷不适，她一觉睡到自然醒，身上的酸痛消失了大半，再加上昨晚说了酝酿很久想说的话，感觉心情舒畅，整个人精神奕奕的。
她洗漱好收拾妥当出了门，正好碰到同样刚出房门的潘雪妮。她是逛街达人，踩着十多寸的高跟鞋逛个一天都不是什么大事，昨天完全是小菜一碟，根本没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
两人谈笑着下楼，丛晞正扭着腰伸胳膊踢腿的活动筋骨。
“今儿这么早啊？”这家伙在姜家可是不睡到吃早餐不起床的，就算为了早餐爬起来了，也是一脸梦游的样子，晕乎乎的，哪像今早这么精神？
“嗨，丁赫一大早就起了，我睡不着。”丛晞有些小心虚地说。在姜家那会儿，丁赫也早早起床，也没见睡得跟死猪似的他跟着起啊。实际上，他是因为生活有了奋斗的目标，精神有点小亢奋。他很清楚原因，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苏念贞当然也想到了原因，怕丛晞恼羞成怒，笑了笑就过去了，没继续追问。傻白甜小少爷难得认真有干劲，她可不能随便打击。
三人正聊着，听到大门处传来声响，连忙起身迎去。
果然是出去买早餐的闻润和丛晞。俩人也不怕麻烦，直接拿了自家碗盒盆子过去，大包小包地买了不少。丁赫手里还提着一兜子鲜肉蔬菜和油盐酱醋，估计这俩帅哥还去菜市场转了一圈儿。
帮忙将鲜肉蔬菜归置到冰箱，几人才围坐在餐厅的长餐桌上吃早饭。别说，他们还真买了不少种。馄炖、小笼包、油条、油饼、肉夹馍……每样分量都不是很多，但五人多少还是能尝几口的，等桌上的碗碟盆子空了，几人的肚子也在不知不觉中鼓起来了。
“咱们真是掉进福窝里了，这附近竟然这么多好吃的啊！”
“这儿确实不错，环境好，附近住户也和善，我跟阿润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那些阿姨特热情。”
“哈哈，想招你们俩做女婿吧？一大早在菜市场可不容易碰到帅哥，还一碰就是俩……”L
☆、第一二六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吃了早饭略微坐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几人各自回房间整理了下，就一起出门赶往跟赴约地点。
丛晞的豪车相当宽敞，几人体型又不胖，五个人坐一辆车也宽宽绰绰的，一点儿都不挤。
丛晞这个自小在京都长大的，对这个城市熟得很，就由他开车。丁赫坐在副驾驶座上，这点儿零碎时间也不放过，捧着丛晞的ipad认真看着什么。他最近一直保持着这样对知识如饥似渴的状态，抓紧一切时间充实自己，生怕等公司开门营业，因为他见识不够做出错误的决策，不小心把他们脆弱的公司给折腾垮了。
闻润挨着苏念贞坐在后座靠车窗的一侧，他似乎对昨晚的谈话有所感触，不再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模样了，也专注地捧着小平板看着什么。
苏念贞很高兴他的改变，不想被他比下去，也争分夺秒地看起了手机。手机上有小阿润帮她调取的有关空间压缩技术的资料，她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找个恰当的时机给闻润正名，可有这么好的学习资源，她却不愿意白白浪费，多多充实自己，并不是什么坏事。
自从离职后，苏念贞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写过代码、看过专业书了。学习就是这样，不进则退。特别是计算机这门需要经常操作练习的专业学科，一段时间没上手，如今仅仅看学习资料，竟然有种“举步维艰”的感觉。上面的字都认识，可是连成句子，却像是在看天书。读起来费力的很，好半天都没翻过手机屏幕那小小的一页。
“怎么了？”闻润见身边的女孩儿清秀的小脸皱成了一团，不由凑过去低声问道。
“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苏念贞一脸悲愤。
闻润心有灵犀，略扫了她手机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安慰地轻拍了下她的手。
正无聊的潘雪妮也伸头瞄了一眼，见到几个她连听都没听说过的专业术语。顿时没了兴趣。开始无精打采地半靠在座位上眯着眼打盹儿。跟其他几个或荒废了专业，或从零开始学起的不同，她上学的时候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专业基础相当扎实，又实打实在单位学了不少东西，如今也算是个经验丰富的“老”会计了，又是刚刚离职。并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临时抱佛脚。
潘雪妮帮忙介绍的这位律师据说是她母亲朋友开的律师事务所里的年轻律师，看上去三十出头。一副社会精英的长相，虽然看上去彬彬有礼，可敏感的苏念贞还是看出了他隐藏极深的不以为然。也是，他们几人年纪都不算大。看上去甚至更小，在这位精英律师眼中，恐怕只是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钱多了烧得慌玩票的吧？
鄙视归鄙视，但碍于老板的面子。这位邵律师还是很有效率地完成了委托，辅助他们在短时间内完成了公司注册，并一鼓作气办理了一些列繁琐手续，让他们少走了不少弯路。
请邵律师吃了饭，几人正准备驱车回去，丛晞突然提议说：“咱们找个地方喝一杯庆祝下呗~”他是习惯灯红酒绿城市生活的人，在农村住了这么久，早就闷得不行了，这几天就寻摸着找机会好好出去嗨一晚呢。
“我记得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酒吧，要不咱就去喝一杯？”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来之前苏念贞还挺期待的，只是一进门，顿时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震懵了。这是她平生进的第二个酒吧，跟当初丛晞发酒疯的那个饶有韵味的清吧简直有天壤之别。昏暗的灯光，夹杂着嘈杂欢叫的动感音乐，肆意扭动的人群……一切的一切，都那么陌生，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虽跟想象中大不相同，不过身边有闻润和朋友们，苏念贞到底还是忍着不适进去了。
几人找了个离舞池比较远的卡座坐下，点了不算昂贵的酒水。丛晞喝了两口，就忍不住混进群魔乱舞的疯狂男女中秀舞技了。他一看就是酒吧常客，一滑入舞池就跟上了人群的节奏，而且因为舞技超群，很快就在混乱的人群中脱颖而出。
潘雪妮也是个不甘寂寞的，脱了羽绒服，露出里面贴身的羊绒裙。只见她随意拉了拉宽大的领口，露出一侧弧度优美的白嫩肩膀，凑到苏念贞耳边问：“一起？”
“不了，你去吧。”苏念贞连连摇头，下意识抱住另一侧闻润的胳膊，生怕潘雪妮这个人来疯硬拉她进舞池。
“好吧。”潘雪妮面露可惜，踩着细高跟长筒皮靴，摇曳生姿地向舞池走去。
远远看着在舞池中尽情扭动四肢、摇摆身体的丛晞和潘雪妮，看他们被周围的年轻人围着喝彩，看他们脸上肆意迷醉而耀眼的神采，苏念贞突然有些羡慕他们。他们如此的自信而张扬，仿佛没有什么能掩盖他们灼目的光彩。这样肆意洒脱，这样浑然忘我，这样的人生应该很美好吧？
可是要让她像他们一样，她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她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她天生没有这个福分吧！
“要不要去试试？”闻润突然侧低下头在她耳边问道。
“啊？”苏念贞微微一怔，一脸意外地看着闻润，这家伙吃错药了？竟然主动往热闹堆里凑！
“不是说要开始改变吗？”闻润直视她困惑的双眼，“想做就去做，不要顾忌那么多。”
“可是，”苏念贞还是心里发虚，底气不足地轻声说：“我不会。”
“他们哪个像是专业舞蹈家？都是在胡乱扭动身体而已，并不需要专业技巧。”
“我，我不行。”苏念贞懦懦道，羞愧地低下了头。昨天豪言壮语说得那么溜，可真要做起来，却比谁都怂。她果然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侏儒！
“你会比丁赫跳得更差吗？”
苏念贞顺着闻润的视线往舞池望去，忍不住笑出了声。丁赫不知道啥时候也过去了，只是他大概也是头一次进舞池，身体僵硬得跟木头似的，还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活脱脱一个误入人群的僵尸。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眼神，不多会儿就凭着一股子蛮力，挤到了丛晞身边。丛晞倒是不嫌弃他，还主动带着他跳，不多会儿他就跳得有模有样了。在众多男女凑成一堆的舞池中，两个帅哥跳着火辣的贴身舞虽然看着有些怪异，不过两人一刚一柔，相貌又十分出色，看久了倒是意外觉着十分和谐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