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终于和离了》第22/106页


  沈谦之只将乌纱卸在一旁,穿着一身官袍便走去榻旁,顿足在孟妱榻前,映着极微弱的烛火,视线不由自主的停在了她的脸上。
  烛光昏暗,却也遮不住她白皙的芙面,孟妱的样貌乍眼一瞧,并不算惊艳,但她精致小巧的五官,配上一张鹅蛋脸,却是极耐看的。
  沈谦之坐在床沿上,修长的手指轻触上她细腻的脸颊,蓦然,心内一颤,下意识便要去收手。
  他一定是累昏头了。
  “大人……不要……”孟妱倏然握住了他的手,眉间蹙起面色满是不安。
  沈谦之半坐起的身子又缓缓落了下去,她睡梦中的力气并不大,可他却觉整个人被她拖住了,动弹不得。
  良久,女子黛眉渐舒,玉手松了下去,动了动身子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身上的锦被教她一动,落下去了些,露出月匈前一抹雪色。
  沈谦之一时耳根通红,这三年来,他甚至忽略了一个事实,孟妱早已不是六年前的小丫头了,她已长大成人,如今,又是他的妻子。
  他将气息压稳后,便伸手将她的被子往上盖了些。
  被角露出一点红色,有些眼熟,他伸手将那东西抽出,却是他去玉华山庄前送的首饰盒,打开后,一支莹润透亮的水仙样式玉簪静静躺在其中。
  他这才回忆了一瞬,他似乎都不曾见她带过,却是这般收着。
  “嗒”的一声,他扣上了锦盒,缓缓将它放回了孟妱枕下,自更了亵衣,躺回榻上。
  翌日,沈谦之起身时天儿还未亮,孟妱仍睡着。走出暖香苑,卫辞在外候着,“大人。”
  他手中拿着乌纱,微微颔首,走至大门前时,顿了顿道:“今日你去罢宫里,回来安排几个人,若是夫人或老夫人出门,教他们看着些。”
  卫辞忙回道:“属下知晓。”
  沈谦之行至马车前,又补充道:“暗中跟着便是。”
  卫辞道:“属下明白。”
  如今京城确是不同往日,即便沈谦之与京兆府尹共同压制,也只是稍稍平息了风波,若要完全安抚住人心还需得结了案才行。平日盯着沈府的人便不计其数,如今他更在风口浪尖上,实在招摇不得。
  *
  昨夜卫辞早早便给暖香苑递来话儿,是以孟妱并未等着他,先睡下了,晨起侧身也是一片冰凉,她并不知道沈谦之来过。
  玉翠服侍她梳洗毕,孟妱便外间走去了。李嬷嬷仍在圆桌前做着针指,孟妱走近轻声道:“嬷嬷,我今日预备回王府一趟。”
  李嬷嬷愣了愣神,放下手中的活计,缓缓道:“想回便回去罢,去瞧瞧世子也是好的。”
  孟妱知晓嬷嬷向来不喜同她一起回王府,虽不知为何,眼下却可以以此支开嬷嬷。她又吩咐玉翠将昨日置办的物什邡在了马车上。
  “夫人何不用咱们府上的马车?”
  孟妱浅笑了笑,道:“我今日去了,说不准便住下去了,劳烦他们再来回的跑,雇一辆也是一样的。”
  “夫人真的不同奴婢陪着么?”玉翠忍不住又问道。
  孟妱紧紧攥着手指,稳着声线道:“不必了。”
  看着马车渐渐离沈府越来越远,她才缓缓放下车帘,转身对马夫道:“去崇光门外的乌衣巷。”


第18章 (一更) 血气上头。……
  孟妱推门而入时,李萦正穿着她的粗布衫蹲在墙角下采摘兰草。
  时至今日,孟妱还是无法相信,李萦就这么活生生的在她眼前。
  “萦姐姐,当心!”孟妱回过神时,见李萦头顶的砖瓦正要坠落,忙跑过去一把将她拉倒在地。
  李萦随之惊呼了一声,见眼前掉落的碎瓦,她眼神在孟妱身上停了片刻,轻抚月匈前,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孟妱见她无事,再瞧瞧倒在地上乱作一团的二人,不觉勾唇笑起来,李萦也回笑着将她扶起。
  看着李萦伸过来的手,她不由得想起从前她们在一处玩闹的形景。李萦是真正的贵女、名门闺秀,自小便被教养的极好,诗书礼乐都难她不住。偏生整日被孟妱缠闹住,虽时常拘着端庄的模样,可被孟妱闹得狠了还是忍不住与她玩作一处。
  孟妱若是不慎跌倒,也都是李萦将她拉起。
  “夫人金枝贵体,不该为了我将这衣裙都弄脏了。”李萦说着,缓缓将自己袖中的帕子取出,欲给孟妱擦拭身上。
  李萦素爱洁净,即便穿着粗布衣裳却仍是齐整干净的,手中的帕子更如崭新的一般还隐隐带着香气。
  孟妱忙道:“不碍事、不碍事的。”说着,她自拍了拍裙角。瞧着李萦手中攥着的一把兰草,问道:“萦姐姐摘这些兰草作什么用处?”
  李萦抿唇轻笑道:“从前的事,我已都不记得了。承蒙夫人照顾,将我接来这京城中,无以为报,便想作些香囊给夫人用。”
  孟妱也想回以笑颜,此事却怎的也笑不出来。
  承蒙她的照顾?
  若她真心实意照顾她,不该是将她带回家,带去沈谦之身边么……
  “谢谢萦姐姐,”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牵起李萦往屋内走去了,“我今日还带了些衣裳首饰来,这里的一应用度,都会有人给姐姐送来的。”
  不一会子,在孟妱的催促下,李萦换上了她带来的衣裙。
  李萦本就身量高挑,穿着月白色梅花暗纹的短袄,白绫云纹束腰长裙,即便未施粉黛仍是一副绝世之容。
  李萦如此打扮,恍然回到了三年前一般,她仍是李府清贵的大姑娘。
  孟妱一时看呆了神,眼前忽而被李萦的身影挡住了,她微微抬首,见李萦正在给她整理着鬓间的玉簪。
  里间妆奁前的铜镜映着李萦为她扶簪的模样,让她登时想起了三年前,李萦也是这般为她梳妆,将她打扮成了她的模样,还换上了她的衣裳。
  那日因李萦有事,便让她先去芝斋茶楼雅间候着,她万万没想到,在那里的人,会是沈谦之。
  更不曾想到,那茶里竟……
  “这般,便好看许多了。”李萦替她理好鬓发,勾唇笑着道。
  不知何时,孟妱眼眶已泛红,她旋过身子不敢再去看李萦,只在一旁的桌上坐下了。
  李萦见她落座,忙敛起袖角,缓缓倒了一碗水,递给孟妱,笑意中含着几分羞怯:“连我住的地方,都是夫人给的,现下只有这清水招待了。”
  孟妱忙拦住他,轻声道:“萦姐姐,你不必做这些的。”
  李萦微微抿唇笑了笑,便拿起了一旁未做好的香囊,一针一针缓缓绣了起来,李萦的针指也是极好的。
  孟妱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一旁,心内却想,若是可以,她愿意就这么照顾她一辈子,让她衣食无虞。
  眼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她便起了身,李萦跟着将她送出了院门。
  就在她上马车时,李萦倏然唤了她一声:“阿妱。”
  这是她今日教她的,让她唤自己的名字,像从前一般。
  “萦姐姐,怎的了?”孟妱顿住了身形,问道。
  李萦款步走至她跟前,将手中的香囊举在手中示意与她,“我已做好了,险些忘了给你。”说着,她便俯身替孟妱系在了腰间。
  自那日起,她便时常抽着空的去乌衣巷一趟,同李萦在一处时,她的心却莫名踏实了许多。
  好似一切都回到了三年前,她们那般无虑的过活着。
  没有沈谦之。
  她也没有做过那些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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