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终于和离了》第32/106页


  玉翠抿了抿唇,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又递给孟妱一块玉佩,她神色顿时紧张起来,蓦然抬首对玉翠道:“去雇一辆马车来。”
  孟妱说完,便急回了暖香苑,李嬷嬷正坐在门前做着手里的针黹,见她神色匆忙,起身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方才玉翠来回说哥哥因输了赌坊钱,现下正被押在赌坊,等着她去给赎金。可这次她并不想让嬷嬷知晓,免得她忧心。
  便道:“哥哥派人来说,外头有一家戏园开了,邀我一同去看戏呢。”
  孟珒向来是个不学无术的,这倒也是他的行事章法,李嬷嬷并未多想,只道:“近日夜里更冷了,你且要早些回来才是。世子最是个没轻重的小魔王,莫要与他一起混闹才是。”
  孟妱听着李嬷嬷的唠叨,着急的心情反倒缓和了许多,她笑了笑回道:“嬷嬷安心便是,天黑之前必能回家的,嬷嬷可要早些歇下,莫再等着我了。”
  李嬷嬷笑了笑,伸手别过她脸颊的碎发,点头道:“好,嬷嬷知道的。”
  说罢,孟妱便进了屋内,不一会子抱了一个小木匣出来,对李嬷嬷道:“嬷嬷,我走了。”
  “丫头。”
  孟妱正要往院外走去时,李嬷嬷忽而唤住了她,“出去同世子好生玩一玩,不必敛着性子,若心里有什么想说的,尽可同世子讲讲,也能……好受一些。”
  孟妱登时僵住了身子,她一直有意瞒着李嬷嬷,只不想她为自己操心,可她却忘了,心思能瞒过人神情却瞒不过。
  强忍住泛红的眼眶,她回道:“我知道了。”
  *
  坐在马车内,她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那是哥哥的玉佩,是他生辰时她特意送的。
  质地温润细腻,是她从太后那里得来的一块上等玉料,共作成了两枚玉佩,一枚给了哥哥,一枚给了李萦。
  良久,孟妱将那枚玉佩收了起来,静静地靠在车壁上。
  近日她都睡的甚浅,分明身子已是极度疲惫,可她却是不想睡、不能睡更不敢睡,她怕睡梦中再看到往日那些情景。
  马车停了一会儿,孟妱知道是在出城检视了,她缓缓掀开了车帘向后瞧了瞧。
  她还记得初入京城时,觉着这是一座好大的城,雄伟又壮丽是她在江南从不曾见到过的。
  如今瞧着,只觉它暮气沉沉,孟妱忽而觉着,或许李萦说的没错,这里,的确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她伸手有意无意的轻抚在木匣子的纹路上,心内有了个放肆的念头,她真想就这般离开,忘掉一切。
  马车行驶到临漳时,已过晌午。
  临漳城中的赌坊实在太多,饶是孟妱按着玉翠说的地儿,细细找来,但已过了半晌,她仍没有瞧见那间赌坊。
  瞧着近处有一酒肆,锦旆下坐着一个身穿皂色素面直裰的男子,见他装扮模样文雅,便壮着胆子上前恭谨的问道:“先生可知长乐坊如何走?”
  独自饮酒的男人忽而抬起头来,顿了一瞬,忙起身行礼,回问:“那可是一间赌坊,敢问娘子是要……?”
  他抬首的瞬间,孟妱怔在了原处,这不正是四年前曾歪缠过她的那个书生。
  孟妱忙垂下眸子,避过他的目光,只祈盼着他莫要认出自己,用近乎蚊蝇的声音道:“是么?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匆匆截断了话题,孟妱便快步转身向后走去,一个不当心撞上来前来的女子。
  “哎哟,怎么的呢?”
  如今正是寒冬时节,孟妱穿着锦面的小袄裹着狐氅都觉得有点冷,眼前的女子却只穿着极为单薄的软烟罗,浓妆艳抹,被撞了一下后便轻吟了一声,声音极尽妖媚婉转,孟妱听了都不觉脸红了红。
  “抱歉姑娘,我不是当心的。”孟妱忙俯身赔礼,到底是她先莽撞回身的。
  女子娇叹了一声,倒没再说什么,只弯腰去拾地上的玉佩。
  见女子帮她去捡哥哥的玉佩,孟妱正要道谢时,却见她将玉佩攥在了自己手里,并不打算要还给她的意思。
  孟妱只好轻柔的开口道:“姑娘……那玉佩,是我的。”
  女子闻言细长的眉不悦的蹙起了,纤长白皙的手往孟妱肩头推了一把,娇声道:“你这小娘子,瞧你的穿着也像个富贵人家,怎的将人撞了还讹上别人的东西?”
  “不……不是,那玉佩确是——”
  孟妱的话还未说完,那女子忽而高声起来,“都快来瞧瞧,城里的夫人要欺负人了呢,奴家好生害怕。”
  女子虽如此叫喊着,脸上却见一点惊恐之色,更是不屑的瞥了一眼孟妱。
  这条街上尽是赌坊酒肆再者便是花楼,这般女子街上的早都就见得多了,除了几个想瞧热闹的人往过来瞟了两眼,其余人都置若罔闻。
  但孟妱回头遇见这般情景仍是不觉脸上发烫,粉拳紧攥。
  “那是我的玉佩,请姑娘还我。”
  心内已是窘迫,可孟妱还是蹙眉直直的盯着那女子,那是哥哥的玉佩,她绝不能让人拿着。
  见孟妱并未知难而退,反而生出几分迫人的架势,女子的气焰顿时没了大半,“诶,你这个人怎的这样?”说着,便要绕过孟妱离去。
  谁知才一抬脚,便被孟妱伸起的胳膊挡住了去路,她杏眸圆睁直直的望着那女子,一字一句道:“玉佩还我。”
  “柳公子!你倒是救救奴家!”女子见孟妱这般不依不饶,登时起了哭腔向孟妱身后的男子娇嗔道。
  方才与孟妱说话的男人两步走至孟妱身前,问道:“敢问娘子,何以如此笃定这块玉佩是您的呢?”
  孟妱原想躲着他,如今见躲不过了,又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并未认出自己,顿了一瞬,回道:“这玉佩底下是刻着字的。”
  男人颔首一笑,瞧了那女子一眼,她踌躇了一瞬将玉佩交到了他手中,“这玉佩上确实有字,娘子瞧瞧,可是你的那块?”
  瞧着他从容不迫的神色,孟妱并未退却,她知此玉料实是罕见,怎能如此凑巧,但伸手接过那玉佩的一瞬间,她亦觉得不对了。
  这块玉佩与哥哥的成色质地完全相同,却是被磨损了不少。孟妱骤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将那玉佩翻转到底,上面赫然刻着字。
  萦。
  男人似乎早已预料到孟妱的反应,笑着收回了玉佩,再次给了那女子。
  “这玉佩……”
  孟妱朱唇轻启,这是李萦的玉佩,她原想替李萦讨回,转念一想,这玉佩当年到底是她给李萦的,如今,她应该是不想要了罢。
  话说了一般,孟妱还是改口道:“抱歉,冒犯了姑娘。”
  女子轻嗤了一声,并不搭理孟妱,只将那玉佩摔在书生身上,怒嗔道:“这是什么劳什子玉佩,你不是说这是你那位富家小姐留下的东西么?老娘还当是什么好东西呢,我方才可是去了当铺,压根不值几个银子!”
  书生顺手捉住了女人的手,轻啄了一口,道:“我怎舍得骗你,她说这玉佩是从宫里来的,是个蠢女人给她的,她从她那里得了不少好东西,都是宫里来的,我之前不都给你了。”
  孟妱方要走开,便被他二人的谈话愕住,双脚似被人禁锢住一般,停在了原地。
  女子媚眼如丝,轻挑柳眉望向男人,忽而冷笑了一声,将他按回了酒肆的小桌上,抬臀坐在了他腿上,道:“人都走了,还提她,莫不是你真觉得她好?还没问问你,那千金小姐玩起来是什么滋味?”
  说着,女子伸出纤纤玉手向桌上探取了一个小盏,抿了一口酒,含笑在大庭广众之下给男人渡进口里。
  “若说你是烈酒,她便是那白面馒头,能有什么滋味?”


第26章 蓼风阁。
  孟妱攥紧的右拳渐渐松了开来,缓缓搭在左手中的木匣子上,双手握紧,大步朝回走去。
  “你,起来。”她站在那书生面前,对坐在他腿上的女子说道。
  “哎,我说你这小娘子。”女子见孟妱又踅回身来,脸上已有几分不耐,站起身来欲与孟妱理论几句。
  下一瞬,女子殷红的嘴唇大大张着,看着孟妱举着木匣子朝男人打去。
  待了半晌,她方回过神来,想去拦住孟妱,奈何她身量偏矮,人还未走过去一把便被孟妱推倒在了地上。
  被打了的男人一开始口内还直唤着娘子,后来便忍不住大骂了起来:“你……你……你这疯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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