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终于和离了》第36/106页


  她不言,温承奕亦只静默的坐着。
  良久,孟妱低声道:“前几日,嬷嬷走了。”
  温承奕忽而侧眸望向她,思忖了一瞬,方知她口中的走了,是何意思。
  他将双手撑到脑后,倚在后靠上,淡淡问道:“见她最后一面了么?可有好好哭一场?”
  孟妱不知他言中之意,只微微点头,“嗯。”
  “这便够了,乳娘走的时候我还在军中打仗,回来已是一年后,乳娘家里的人早已将她连同她的遗物一并带走了,我可是想哭却连个地儿都寻不见。”
  日光透过绿叶,漏下一抹光照在温承奕的脸上,他眼角似有光亮。
  孟妱闻言不禁咬紧了唇,嬷嬷的衣裳是她亲手换的,也是亲眼看她安葬。
  玉翠说大夫只是说嬷嬷是摔倒中风抽搐一时不得医治而死的,她又找了几个大夫看过,都是这般说法。可她却是不信的,嬷嬷身子一向康健,绝不至如此。
  孟妱忽而出声:“你不知道,嬷嬷、嬷嬷是被我害死的,是我害了她。”她瞧着这满园艳色,心内却仍是堵得慌。
  温承奕顿了顿,侧身瞧了她一眼,长舒一口气,道:“想哭便哭罢。”
  *
  御花园的另一头,一身玄色常服的皇帝走在前头,沈谦之跟在右下,皇帝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问道:“那晁嗣可吐出什么东西了?”
  “倒是指认了几个无关紧要之人,但对温贵妃娘娘以及平阳侯却只字未提。”沈谦之在旁缓缓回着。
  皇帝双眼微眯了眯,继续向前走着。
  沈谦之又道:“他原是从外请来的,在京城并无根基牵连,也未曾查到他家人……”
  即便他想用些非常手段,也无从下手。
  皇帝听了这话,脸色未变,审讯之人此等手段最是常见,他虽知沈谦之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但也知道,对付有的人若不使些雷霆手段唬他一唬,便吐不出半点东西来。
  “罢了,将案子结了罢,三日后斩首。”
  “头颅悬于城门示警。”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沈谦之脸色微僵,半晌,低声回道:“是。”
  二人走着,面前正是一片梅林,皇帝低声道:“走,今岁还未来瞧过这梅林,整日这在那奉天殿中待着,”说着,他轻笑了一声:“日后,你便来这里回禀才是。”
  眼前有一矮枝,沈谦之垂首绕过梅枝,被眼前一番情形瞧的怔住了。
  孟妱鬓间插着八宝簇珠的白玉钗,斗篷上的绒毛搭在长椅沿上,几片红梅落在她肩头,她微微侧着身子。
  枕在身侧男子肩上。
  皇帝顿在原地,良久,不禁侧目去瞧站在一旁的沈谦之。
  沈谦之整个人如注入寒冰一般,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眼前依偎着的二人。
  一旁的姜贯瞧着,忙躬身上前道:“陛下,快要起风了,还是回奉天殿罢。”


第29章 喘不过气。
  沈谦之一人站在梅花树下,定定的瞧见眼前依偎在一处的一对璧人,只觉面前的红梅盛景变得刺目不已。他见过孟妱最多的模样,便是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也曾见过她面露欢喜的模样。
  还有,那日她折断玉簪时的决绝模样。
  却从未见过她依靠在另一个男人肩上的模样。
  好似被人揪住了胸膛,他险些喘不过气。
  园子里倏然起了风,几片红梅自温承奕眼前落下,他稍稍偏过头去,见有一瓣梅花落在了孟妱脸上,见她睡颜恬静怕将她惊醒,便只朝她脸上轻吹去。
  “温承奕!”
  唇还未靠近这丫头的脸,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孟妱跟着被吵醒,她睁眼望着上空,映入眼中的是漫天绚丽的梅花,还在缓缓旋转着。
  “你吵到我了。”
  她轻声呢喃了一句,又闭上了眼。
  听见身后的声音,温承奕心内猛地吓了一跳,只觉是被人捉奸了一般,忙缓缓将孟妱放回长椅上,才站起身来。
  “嘉容。”他说着,面上带着微微笑意,尽力使自己瞧起来不那么慌乱。
  顿了一瞬,沈谦之亦微微颔首,他只觉得自己方才是疯魔了,脑中才会有那般想法,他转了语气道:“方才已将城中的盗窃案回禀了圣上。”
  温承奕跟着点头,压着声音回道:“那便好,你也可歇息几日了。”
  似乎二人都感觉到自己在没话找话,没多久,周遭就变得极其静谧。
  木椅冷硬,加上耳边似是有嗡嗡作响的声音,孟妱渐渐蹙起了眉,低.吟了一声。
  几乎同时,沈谦之与温承奕都回过了身去。
  沈谦之顺手将她一把抱起,“这里睡不得,我带她回府罢。”
  温承奕微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示意性的问了一句:“你……要带她回哪个府里去?”
  沈谦之的脚步生生顿了下来,这几日不是在内阁便是往大理寺去,除了审案时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他竟都忘了,礼部的文书早都下来了。
  如今,他与怀里的这个人,是真真再没了瓜葛。
  孟妱只觉身子忽而被箍的紧,不觉缓缓睁开了眼,瞧着面前那张熟悉的面庞,她下意识低声唤道:“大人。”
  沈谦之才暗下去的眼眸复亮了起来,心底一颤,道:“怎么?”
  孟妱清澈的眼眸望到了他身后的梅花,黛眉一瞬间轻蹙,一声不吭的欲从沈谦之怀中下来,温承奕见她不稳忙上前扶了一把。
  孟妱搭了一把温承奕的手,沈谦之也不得不谨慎着将她放下,下一刻,那人便远远的退离了他一步。
  温承奕见势,只得对孟妱道:“有些时辰了,你该回寿康宫了罢。”
  孟妱点了点头,低声对他道:“那我走了。”说罢,她便从温承奕身后走过,向方才来时的路走去了。
  沈谦之的手还僵在原处,掌心似乎还有那人身上的软香与温热。
  见孟妱已走远,温承奕才回过神来,手轻摸了摸鼻尖,问沈谦之道:“怎的?这一天总算来了,你倒是这副神情。”
  沈谦之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温承奕口中的这一天,是什么意思。他强撑了一抹笑,淡淡回了一句:“我又是如何神情了?”
  温承奕挑眉瘪了瘪嘴,并未再说什么。
  *
  因孟妱要在宫中住一日,太后便派了一名掌事女史与四名宫女服侍她。
  孟妱在寿康宫中闷了一日,眼见太后歇下了,她才缓缓走了出寿康宫,行至一座亭子前,她回身对那位女史道:“姑姑可否在此候着,我只坐一坐便回去。”
  那女史忙福身道:“郡主吩咐,奴婢遵命。”说罢,那四名宫女都跟着她留在了原地,孟妱只身往亭中去了。
  亭子位于一面湖水旁,她胳膊搭在凭栏上向湖上瞧了一会儿,便见有几只荷灯飘过来,再往远处瞧,却没有放灯人的影子。见亭下有一小径,孟妱便起身缓缓朝那条小径走了过去。
  见一个穿着湖蓝锦袍十来岁的孩子正蹲在湖边朝水里探放着荷灯,孟妱恐他会掉下去,忙走上前道:“这湖水深的很,你可要小心些。”
  那孩子闻言,便将身旁的荷灯都放在一旁,而后端站起身子深深作揖道:“魏陵见过娘娘。”
  孟妱忙摆手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皇妃,是怀仪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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