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终于和离了》第47/106页


  回来的路上,孟妱已将从哥哥那里听的话同玉翠说了一些,李嬷嬷不在了,现下玉翠便是她唯一可以信任之人。或许玉翠并不足信,但她更加清楚的知道,如今这般情形,她根本无法一个人应对,她需要人帮她。
  孟妱手中拿着那封信,缓缓的坐在了榻上,单凭这纸书信与簪子似乎并不能将李萦如何。毕竟在所有人眼中,肃毅伯府的大姑娘已被人掳走了三年,别说现下她无法说清李萦为何会在沈府中,即便说了,她又该如何表明李萦早已存有害人的心思?
  李萦当真已憎恨她到如此地步吗?
  “不可……”孟妱低低的说了一句,“我们除了这个,什么都没有。”
  她垂眸沉吟片刻,脑中忽而闪过哥哥说的话,他也曾在临漳遇见了那个书生,或许,若她还能找到书生,至少三年前李萦被掳之事可解开。
  她一定要找到一些证明。
  李萦满口谎话的证明。
  一个人伪装的久了,只要其中一道防线被压倒,其余屏障便会跟着分崩瓦解。
  孟妱低垂着的长睫轻颤了颤,她在沈谦之面前,不正是如此。
  “玉翠,替我梳妆一番。”孟妱忽而将信纸与簪子都收了起来,起身朝外走去。
  玉翠听了她的吩咐,在原地怔了一瞬。这几日郡主因牵心世子之事,早日只是忧思过甚,连梳妆打扮都不曾,但此时做这般吩咐,玉翠也是迷茫的,可也忙跟了上去。
  现下将近年关,天儿越冷了起来,玉翠替她薄薄施了一层脂粉,描了眉涂了口脂,给她换上了一身海棠红的对襟长裙后,又系上加了一圈绒毛的白云色银丝斗篷。
  “郡主是要出去么?”如此打扮了一番后,玉翠才试探着开口问道。
  孟妱瞧着她,微微点了点头,“你愿意同我一起去么?”
  玉翠直觉出她有心事,忙上前道;“奴婢愿意。”
  闻言,孟妱难得的勾唇笑了笑,“我都没说要去哪里,你便一口应承了,若是上刀山你也去的?”
  孟妱问了话,却见玉翠迟迟没有反应,以为她是要反悔了,但今日之事,她却须得玉翠的配合,且是真心实意的配合。
  “这便怕了?”
  又听见孟妱说了一句话,玉翠方回过神来,连连回道:“不怕、不怕,奴婢愿意。只是……方才觉着,郡主今日真是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听了这话,孟妱不由得再次莞尔一笑,须臾,才抿上唇,正色道:“我需要你同一齐往临漳去一趟。”
  她们主仆二人到临漳时,天色已晚了下来,孟妱原只想先在此处住一夜,再想法子去寻那书生的。毕竟她根本不知他的住处,只能在上回的街上试着碰一碰了。
  可似乎是天假其便,她方一下马车,便在一间客栈门前瞧见了上回与书生在一起的女子,忙款步上前拦道:“姑娘。”
  此处是有名的赌坊一条街,尽是粗俗脏污的赌徒,偶有这么一个天仙下凡似的女子出现在眼前,她不由得愣了一瞬,才道:“……你是在唤我?”
  她说罢,不由细细的端详了孟妱一会儿,忽而眼眸圆睁,忙向后退了几步,“你这小娘子,当真是没完没了的,你该不是有病吧!”
  说着,瞟了一眼的玉翠,眼神里多了一抹慌张,“怎的?这回竟还带帮手来了。”
  “姑娘误会了,这回我是专程来赔礼致歉的。上回不明就里冒犯了姑娘,后来回府之后左右思量,都觉得甚是对不住姑娘。”孟妱说着朝玉翠看了一眼,她即刻上前从袖中掏出了一包银子,递到了那女子手中。
  见是银子,女子下意识便接过来了,拿在手里那一瞬,觉得沉甸甸的。自烟花柳巷中出来的女子,一贯是见钱下菜碟,稍稍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即刻换上了笑脸,“娘子说的哪里的话?您到底是这等有身份的人,这句冒犯奴家可不敢当呢。”
  “姑娘若不见怪,便是最好……”孟妱说着,脸上露出些许难色,那女子瞧着忙殷勤的问道:“小娘子这是有什么苦恼?不妨说来与我听一听,说不准还能帮上什么忙。”
  见孟妱许久不说话,她便惊了惊,低声道:“该不是……你夫君也来此处赌了罢?他不着家了?”
  站在一旁的玉翠看了,早已沉了脸下来。孟妱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是的,我、我的夫君早就先去了。”说着,眼角甚至泛红起来。
  那女子听了不禁啧舌,接着便顺着她的话问道:“那娘子来此处是……?”
  “上回不仅冒犯了姑娘,更是欺辱了那位公子,况他还是个读书人,我心内实是悔恨,只想再见见他……求得他的原谅。”孟妱说话时特意放慢了语速,言谈间秋波流转,不由得让人读出一股别的意味来。
  女子瞧着不禁在心里暗自思量,这小娘子如此年纪轻轻便丧了夫,不用想也能知道,深宅大院里孤身自处的日子岂是好过的。越是大户的人家,规矩便越是森严,保不齐是这小娘子对他动了心了。
  她虽与他也是有真情实意在,可她也不是个傻子,那挨千刀的将书都尽数读进狗肚子里去了,至今没考来个功名,若真指望日后能跟着他吃香喝辣,尽是妄想。但好在他倒还生的一副好皮囊,前几年便攀上一个京城中的千金小姐,谁知对方竟是高门,如何能瞧的上他?
  那千金也是个痴心的,宁愿佯作被掳的样子,也要同他私奔来临漳。
  若不是那千金撞破了他们的事,只怕现下还昏着同他过呢。
  眼见着他们的钱也挥霍的不剩许多了,却正撞上了这么个新财主,她心内自然是欢喜的,忙回道:“我正知晓他的住处呢,娘子不妨跟我走一趟。”


第39章 见沈谦之。
  闻言,孟妱面上先是露出喜色,而后又似是有所顾虑的蹙起黛眉,缓缓道:“天色这样晚了,我若这般去了,着实不妥,可否请姑娘与他说一说,我就住在这客栈里,明日只等他来。”
  孟妱说罢,还用帕子遮了遮面,一副春心萌动的女儿态。
  “好说,好说。”那女子听着巴不得的应了一声,眼珠子不住通身打量着孟妱,仿佛眼前的貌美少.妇已化作一颗摇钱树。
  孟妱微微朝她点了点头,她便忙着走了。
  人走后,孟妱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回身对玉翠道:“进去罢。”
  主仆二人便一前一后进了客栈,孟妱特意花高价要了这儿一间最好的厢房,但到底是在临漳这样的小地方,也只够勉强住下的。
  不过,她原也不是为了舒坦,只要是明日做给那书生看罢了。
  玉翠长这样大,还是头一回跑到如此远的地方,心内不禁暗道:从前竟不知郡主有如此大的胆量。
  “害怕吗?”她正想着,孟妱打量了一番屋子,忽而回身问了一句。
  且不说这儿早已不在京城中,便是这周遭遍地开着的赌坊,也够惊人的,说不怕,到底是假的,可若是她都怕了,郡主可怎么办?
  “奴婢不怕。”玉翠扬起一抹笑,向孟妱回道。
  即便玉翠已在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可那笑容到底带着几分心虚,孟妱缓步走至她身侧,将她抱住道:“莫怕,今晚你同我一起睡在榻上。”
  无论在沈府还是在王府,都从来没有主仆同榻的道理,玉翠听着,不由心内一动,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说不怕,到底是假的,可两个人躺在一处时,心内的恐慌确减少了许多。
  孟妱发间原插着两根金钗,她将两根钗子都拔了下来,一根递到玉翠手中,一根自己拿着。
  睡前二人已再三检视过了门窗,现下手中又握着锋利的钗子,直熬了半夜,玉翠终于支撑不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孟妱却是警觉着一夜未眠。
  翌日一早,玉翠便按孟妱的吩咐,守在门前。
  那书生果真很是急切,早早便赶来了,在客栈内寻摸了一圈,终于在一雅间前看见了一位玉立在门前的少女,忙上前道:“小生柳湘见过姐姐,敢问内里可是住着一位夫人?”
  “你又是谁?我家夫人也是你能打听的?”玉翠心知此人便是郡主要找的那人,便按依照郡主之前的吩咐,与他搭起话来。
  未免直接将他引入内反引起他的疑心,孟妱特意嘱咐,需徐徐图之。
  “昨夜小生听友人说,夫人传小生有话要说。”玉翠虽已知此人应就是郡主要寻的人,该是八九不离十,却仍是与他攀谈了半晌,才将他放了进去。
  柳湘在门前正了正衣冠,这才挺直腰板缓缓步入内,隔着青纱帐,孟妱正合衣躺在里间,因昨夜一夜未眠,此时她脸上正有恰到好处的疲态与虚弱之感。
  “小生见过夫人。”他在外间缓缓行礼,一派读书人的儒雅风范。
  “公子来了,快坐罢,”孟妱闻言,款款撑起身子,朝他抬了抬手,接着道:“上回得罪了公子,后来才知原是误会一场,今日特来致歉,却不料在此染了风寒,不便亲自接见公子了。”
  昨日听殷娘与他说了一番,还说今日来了,便可和这娘子成事,起初他到底是存疑几分的,何来如此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如今见孟妱如此,他倒也不信她是真病了,该是女儿家的欲拒还迎才是。
  “劳夫人记挂,小生心内实是不安。”柳湘才起身,玉翠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拦道欲进里间的柳湘,道:“我家夫人抱恙在身,既已亲向公子表了歉意,现下便该回去了。”
  说着,玉翠便将柳湘向外赶去。
  如此美人就躺在眼前,几句话又已将他撩拨的心动,却一盆冷水要将他驱赶出去。但纵使心下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他也知此时不能表现出来,须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越是这般大户人家的妇人,越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柳湘就这么守在门口,直至瞧见孟妱待着帷帽从厢房内出来,才缓缓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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