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终于和离了》第56/106页


  沈谦之这才松开了她的腰,孟妱仍僵在原处,口中还咬着沈谦之的手。
  “怀仪……疼……”他到底是没忍住,低声说了一句。
  孟妱微抬眼,瞧了一眼沈谦之,这才缓缓松了口。垂眸望去,沈谦之手指上赫然一排小小的牙印,已红的发紫,她甚至觉出自己口中有淡淡的血腥气。
  “对、对不起……”孟妱深抿着唇,低声说道。
  沈谦之见她视线落在了自己手指上,忙将手藏向了身后,淡淡勾了一抹笑:“无碍。”
  “还怕吗?”
  “你怎的来了这里?”
  少时,他们二人齐声问道。
  他的声音太过轻柔,二人又在狭窄的墙缝之中,挨的极尽,在这般的氛围下,她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可沈谦之亦未回她的话,仍是坚持着问道:“现下还怕吗?”
  孟妱长睫闪了闪,声音淡淡道:“没什么可怕的。”
  见她如此,沈谦之心内又是一阵闷疼,“怀仪——”
  他还要说些什么,却见孟妱已侧过身子先走了出去。
  孟妱一面大步的走着,一面直大口的喘着气。说不怕是假的,那女子死状是那般惨烈,她现下犹觉着她方才是在瞧着自己一般。
  她原是要寻这个侍女探问一些事的,可她却这么死了,顿了一瞬,孟妱方意识过来,她的行踪是否已被温贵妃察觉了?方才那些人,也许是温贵妃的人。
  那么……这个女子,确是因她而死的。
  孟妱缓下了脚步,双手遮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耳边忽而又响起一阵异动,她缓缓松下手来,周身已站了好几个穿常服的男子。孟妱断定,他们与方才的那些人并不是同一拨人,他们身上未着软甲,因而没有方才铮铮的声音。
  “有人向大理寺递了状子,郡主有贿赂京兆府官员之嫌,现下,委屈郡主往大理寺去一趟。”
  少时,孟妱身后传来了沈谦之低沉的声音。


第47章 珍视的人。
  奉天殿外,姜贯接了一只信鸽,将绑在信鸽腿上的信取下后,忙用托盘快步递进了殿内。
  皇帝将信纸徐徐展开后,旋即变了脸色。
  良久,他抬眸问道:“沈谦之人呢?竟敢从朕的人手中将那丫头截走,他真当他如今已是内阁首辅了?!”
  姜贯在旁垂着首,不禁深抿着唇,心内却道:沈大人如今连次辅都不是,除了您,也没人敢说他要做首辅的话了。
  见皇帝只是一时气恼,便上前说道:“沈大人应当以为那些人是温贵妃娘娘的人,或许,沈大人正是想护着怀仪郡主,才将人带走的。”
  皇帝被那一纸信惹的恼了一番,痛快呵斥了一句后,心下这才畅快了些,又听得姜贯如此说,便沉声道:“现下,便将沈谦之传进宫来。”
  他倒并非怀疑沈谦之会真对孟妱不利,纵然孟妱向礼部书了一封休书,但感情之事向来都是扯不清道不明的,他知沈谦之并不是会为了此等事而蓄意报复之人。
  这婚事是那丫头自己个儿求的,当初是太后与他说的,彼时他与太后并不大好看这门亲事。沈谦之若作臣子,自然是可靠的栋梁之才,可若是作夫婿,他便是一万个瞧不上的,他从未觉着沈谦之会是个一意想着妻子的人。
  是以当孟妱向礼部递休书,他却是高兴的,女子便该寻个疼她的人,这丫头总算出息了些。
  “内阁承英殿大学士沈谦之到。”
  皇帝正埋首批阅着书案上的折子,听见殿外的声音,便抬首低声道:“让他进来。”
  沈谦之大步跨入殿内,还未来得及行礼,便见皇帝将笔掷在了案上,抬眼直直的瞧着他。
  “未经朕的旨意,你胆敢截了大理寺要的人!”
  沈谦之顿了一瞬,单膝跪在地上,回道:“大理寺……是温贵妃的人。”他知寿康宫的太后娘娘是疼孟妱的,只当皇帝是忘了这回事,便提醒了一句。
  “现下,让京兆府将人交出去,”皇帝并未有理会沈谦之的意思,只淡淡吩咐道,“这京兆府原是被告了收受贿赂的,如何还能再由他们去审?”
  可沈谦之虽端正的跪在地上,语气却也同样坚定:“郡主行贿之事疑处众多,除了那支发簪,其余——”
  “沈谦之!”皇帝骤然高声打断了沈谦之的话。
  登时,奉天殿内所有宫女太监一并跪倒在了地上,在这大冬日的,背上竟觉渗出冷汗来,活这么大,还头一次见有人敢与皇帝顶嘴的。
  就在他们都觉着就算此刻沈谦之认罪求饶,都不一定能保住他地位时,却见这人仿佛是不要命了一般,继续叩首道:“望陛下三思。”
  皇帝高高举起一沓奏折,须臾,却嗤笑了一声。
  硬石头,当真是一块硬石头,同他爹一般的硬石头!
  大太监姜贯见皇帝笑着将奏折放回了书案上,心内便松了一口气,微微躬起身子,将殿内的其他人屏退下去。
  良久,皇帝敛了笑意,重新肃穆的瞧着他,问道:“那你说说,你想如何?”
  “将郡主先送回敦肃王府去,只派人暗中看着便是。若是此事乃是诬陷,也不至于让郡主名声受损,郡主的名声亦是皇家的名声。”沈谦之垂首跪在地上,语气却不疾不徐道。
  反将他一军?
  皇帝心内冷哼了一声,却是欢喜的,见沈谦之不顾触犯龙威都要话里话外护着那丫头,不禁思忖道:这小子是铁树开了花?
  只可惜为时晚矣。
  温贵妃先是对孟珒下手,如今竟还敢对孟妱下手。他无论如何是留不得了,可温贵妃有平阳侯在,如今陈幸也不定起了什么心思,若他真要除掉他们,必会引起反扑。
  皇帝忽而骤咳了起来,他不得不承认,这场仗,他并无必胜的把握,他当年没有留住戚晩,现下,不能再不护住他们的女儿了。
  “陛下……”
  一旁的姜贯见势,忙端上来一盏热茶,却被皇帝挥了挥手,又退下去了。
  皇帝深深喘了几口气,略缓了缓。或许,当年他不该为了一己私欲,想瞧着女儿长大,将孟宏延一家从江南召来了京城,若是她不来,便不会遭这些险恶了。
  皇帝轻笑了一声:“你倒是会想。”
  沈谦之并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只以为方才皇帝是因为他动了气伤了身子,便再不敢出言了。
  “你的心意朕明白,只是,朕有朕的思量,”皇帝缓缓的说道,见沈谦之蹙起眉又要说话,便接着道:“她……亦是朕珍视之人,朕不会让她有事。”
  皇帝渐渐沉默下来,接着姜贯上前,与皇帝对视了一眼,便走至沈谦之面前将他扶起,低声道:“今日去玉华山庄的人,并非是真的大理寺的人,而是陛下派去的。陛下想借着此回温贵妃咬住郡主之事,顺势以贬斥之名发一道将郡主贬往郢州的旨意,之后再派人将郡主送回濧州去,那边也已安排了接应的人。郡主不会有事,若能挺过这阵子,届时可再将郡主接回来。”
  若不能,即使二皇子登位,彼时孟妱也已失去了威胁。若他们仍不肯放手,那即便将郢州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找到孟妱。
  接下来的话,姜贯虽没说,沈谦之亦心知肚明,他抬首缓缓瞧了皇帝一眼,垂眸下去,朝上行了一礼。
  *
  孟妱还是被迁去了大理寺狱,所幸的是,她并未受到任何为难。
  饶是她已比旁人多一套锦衾,但凡是设牢狱的地方,都是阴暗无光的,她身上亦潮湿的很。她知晓了自己即将被发往郢州的消息,但比起自己,更担心哥哥。
  即便她真被发往了郢州,到底还能活着,可是……若她就这么被罚走了,哥哥该如何?
  情急之下,她还是寻了人,去给寿康宫传消息。如今太后娘娘,是她唯一能求的人了。
  孟妱倚在冰冷的墙壁上,正暗自思索着,便听见夹道内一阵响动。
  “你,出来。”
  随着一阵铁链的响动,一个狱卒开了她的牢门,将她传了出去,孟妱只当定是太后派人来了,忙跟着出去了,行至一小屋前,竟见杜氏怀中抱着一个包裹,坐在里面的小凳上。
  见孟妱来了,忙站起身来,欠下身去,道:“见过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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