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终于和离了》第96/106页


  少时,殿外进来一个太监,手中端着药碗,道:“陛下,该是时辰进药了。”
  皇帝显然极不耐烦,直朝他挥了挥手,“下去。”
  孟妱却忙起了身子,她走上前去将托盘上的药端起,走至皇帝面前,缓缓欠身将药碗捧了上去,“陛下……陛下该是要进药的。”
  皇帝看着她端上来的碗,微颤着将碗接过了,改口道:“是、是该用药了。”
  皇帝端着药碗,一口饮尽了,顿了一瞬,又将碗交回孟妱手中,还不忘道:“你瞧,朕都喝了的。”
  闻言,孟妱不禁勾了一抹笑。
  看着她的笑,皇帝亦不自觉的笑了笑,而后同她道:“只一进门,你眼便红着,可别是听了外头人的胡言乱语,朕好得很!你瞧,”皇帝竟如同一个年轻小伙子一般,坐直了身子,继续道:“朕只是偶感风寒——”
  “爹爹……”孟妱忽而出声打断了他,就这么跪在他膝旁。


第83章 “沈谦之……我有些害怕……
  孟妱这一声低低的轻唤,将皇帝半晌强撑着起的心绪打破了,他终是缓缓叹了一声,伸手轻抚上她的发,轻声道:“傻孩子,哭什么的。”
  孟妱伏在皇帝膝头,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只抽噎不止。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这般肆意任性,什么都不需要去在意。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她最亲的人,他不会因她身上的缺点而嫌恶她,不会用审视的目光去瞧她,她亦无需去做任何讨好他的事。
  前一晚上,她便忧心着一整夜不曾入睡,加上哭的狠了些,竟不知何时睡着了。
  醒来时,她已躺在了矮榻上,身上盖着一件貂绒的氅衣,在一旁侍奉的只有大太监姜贯。她抬眸往屋内瞧了一周,见皇帝静静的躺在榻上。
  孟妱心内一紧,忙起身快步走向榻前。
  姜贯见她一脸焦急之色,忙在一旁开释道:“郡主不知,陛下今日知您要入宫,早早便等着了。老奴怕他熬一日,熬不住,方才好劝歹劝,这才歇下了。”
  孟妱缓缓舒了一口气,伸出手暗暗向外指了指,示意姜贯出去说话。
  她怕吵着了皇帝。
  二人了出内殿时,姜贯脸上多了些笑意,恭谨的道:“陛下今日的脸色,倒较先时好了些,郡主切莫忧思过甚,陛下若是瞧见了,只怕是更会伤心。”
  孟妱微点了点头,将步子放的极轻,向姜贯行礼作别后,便出了奉天殿。
  殿外的凭栏前,沈谦之穿着一身靛青官袍站在不远处,乌发被束在玉冠中,此时已过巳时,日光正打在他颀长的身影上,向后投下一抹阴影。
  她方才在殿内睡着了,算着时辰,该是有两个多时辰了。她以为,他早已走了。
  听见身后的响动,沈谦之徐徐回过身来,见她出来,低声问了一句:“醒了?”
  孟妱低低的应了一声,与沈谦之一同抬步向外走去。
  行至一处小亭子,孟妱缓缓坐了下来,长长叹了一声,她从未见过皇帝那般虚弱的模样。
  “怀仪……?”沈谦之跟着坐在一旁,见她低眉不语,便出声问道。
  孟妱微微抬起头,瞧向他。
  “不要不说话,你不说话,我便不知你在想什么,”说着,沈谦之忽而自嘲的笑了一声,“也不知为何,在你身上,我竟蠢笨起来。”
  闻言,孟妱心内动了动,她稍稍起身,向沈谦之身侧挪了一步,又缓缓坐下了,她侧了侧身,就这么靠在他肩头,她想起了沈谦之说过的话,他会陪她一起渡过。
  “沈谦之……我有些害怕。”
  母亲当年离去的时候,她尚在襁褓之中。李嬷嬷走的时候,亦是那般突然。这种她亲眼看着亲人即将离开她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她因无力而感到害怕。
  她知道她不是神仙,她留不住父亲。
  沈谦之侧过首,他垂下眼眸,正好瞧见她长长的眼睫,顿了顿,他低声道:“莫要害怕,至少,陛下如今应是欢喜的。他的心愿已满,或许,他只是想念你的母亲了。”
  “爹爹还能见到母亲么?”孟妱是一个不信鬼神的人,但此时,她却想要相信。她觉着,爹爹一定很爱母亲,因为他是那般的疼爱自己。
  沈谦之默了一瞬,他移开了眼,望向了亭外的上空,缓缓道:“会。”
  良久,沈谦之缓缓站了起来,朝她道:“我该出宫了。”
  孟妱知她是要住在宫里的,见沈谦之起身要走,下意识攥住了他的衣袖。
  沈谦之怔了一瞬,回眸瞧了她一眼,笑了笑,不禁用手抚上她的脸:“今夜,你要一人住宫里了。”
  瞧着她轻蹙起的眉,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我会每日进宫瞧你的。”
  *
  自那日起,孟妱便住在了宫里,时不时便去奉天殿看着皇帝用药进饭。她并未强向太医问询陛下的景况,她只是照顾在陛下身旁,与他多说说话。
  这日,她方走出奉天殿,便见着了魏陵。说来也是奇怪,听姜公公说,太子也是日日请安,可她却是第一回 见他。
  “五皇子……?”孟妱一时忘了太子的称呼,直唤道。
  话罢,魏陵却急急的转身走了。
  虽说她与魏陵只说过那一次话,可这几日与爹爹与她说话时,给她讲了许多母亲从前的事,其中便有母亲与魏陵生母周美人的事,周美人亦对母亲有过恩情。
  这也是爹爹会喜爱魏陵的缘由之一,他说,周美人亦是良善之人。
  可她也知道,后宫之中从来不会需要真正的良善之人。
  温贵妃既会知晓她的身份,当年定也知晓母亲与周美人的事,焉知当年周美人之死,不是因着母亲?
  如此想着,她不觉对魏陵,更生了几分怜爱之心。
  见他走了,孟妱便忙几步追了上去,路过了一个转角之后,却彻底寻不见人了。
  正在她要回头时,身后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怀仪郡主。”
  孟妱以为他是有要紧的话与她说,是以将她引来此处,便欠了欠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你是沈谦之的人吧?”少年的神情不加掩饰,直接的问道。
  他脸上的敌意甚是明显,不待孟妱说什么,他又继续道:“你若是敢伤害父皇,孤必不饶你。”
  话虽说的狠,可他说完后,眸中仍闪着光,良久后,他将头低下了,只冷冷道:“望你好自为之。”
  孟妱再想说什么,便见魏陵转过身子走开了,方才跟着他的宫人亦缓步走上前来,将她的路挡住了。
  *
  孟妱住在皇宫西侧的流云殿中,太子因年幼,尚未搬出皇帝独居东宫,而是住在离流云殿不远的万春宫,那是周美人生前所住的宫殿。
  因想着白日的事,夜晚时分,她不知不觉还是走到了万春宫左近的凉亭中。
  她一面发着神,一不当心,便将亭中的烛台碰倒了,一阵风吹过,烛台上的火灭了,幸而还有清浅的月光,她倒并未在意那烛台。
  少时,一众侍女从亭子前的长廊走过,行至半路,其中端着托盘的女子忽而匆匆走向最前方,与为首的嬷嬷说了几句话后,就端着托盘快步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因那人过来的急,孟妱下意识向后靠了靠。
  她坐的地方正在凉亭的暗处,加之没有烛台,亭外之人并不能瞧见她。相反,她瞧外面的人,却映着月光,瞧的甚是真切。
  只见穿着浅色宫装的女子,将托盘放在一旁,蹲下了身子,半晌,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伸手在里面探了探,拿过托盘上的小碗用指腹在上面抹了一圈。
  接着,她便仓皇起身,快步跟上了已走至前头的队伍。
  孟妱的手扶在圆柱上,思忖了一瞬,还是大步跟上了。
  万春宫中,魏陵坐在一方小桌前,将身子挺的直直的,手中拿着书卷专注的翻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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