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醉醉长安》第2/25页


  陶绿不想理这个跟他自来熟的邋遢男人,转过身继续看烟花。
  黎九呵呵地笑了几声,也不继续纠缠,说了声“再会”便离开了酒吧。
  直到听见门上的铃铛响起,陶绿才悄悄看了一眼玻璃门外黎九的背影。那步子有些蹒跚,也不知是因为大冬天的没穿鞋,还是因为喝太多站不稳,分明只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却走得跟个垂老之人一般。
  陶绿摊开方才一直紧握着的手,细细端详手中的铜钱。作为外行他看不出真伪也看不出价值,只觉得这铜钱沉甸甸的,重得仿佛要将人拖入地底随岁月烂成土化成沙一般。
  罢了。
  这么晚了,还是赶紧睡觉吧,年也过了。
  鬼使神差地,陶绿将这六枚铜钱放在枕下,倒头便睡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魂淡作者坑着某篇男性向文,滚回来写耽美了……本文计划字数大约5W,更新不定,大概周更左右。


第2章 醉长安其一
  “酒!酒!我要酒!啊啊啊!再没酒就要死掉了!”
  半夜三更,沈绿被门外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惊醒。
  随后,另一个声音响起:“大半夜的,轻声点。像你这样惊扰人家,人家就是有酒也不卖你……”
  沈绿揉了揉眼睛,摸索着找到架子上挂着的青灰色短打,慢腾腾地穿好,拉起门闩,走了出来。
  目之所及,是朦胧月色下的金国京兆府长安县通济坊,以及月下一褐一黑两个身影。褐衣人看上去是个有点邋遢的青年,黑衣人则是沈绿的老主顾郑以青。
  沈绿苦恼地挠了挠头,道:“郑兄,这大半夜……”
  “酒!!”没等沈绿跟郑以青说完话,褐衣人便咆哮着在地上打起了滚来。
  郑以青想要制止褐衣人的无赖行为,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转而向着沈绿道:“沈老板,这人是我朋友,名唤黎九,是――”
  “酒!酒!要死掉了!”黎九滚了一圈滚到沈绿脚下,一把抱住了沈绿的腿。
  沈绿看了一眼黎九,又回看郑以青:“郑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给他拿点酒没问题,不过能不能让他先把我放开?”
  黎九一听有戏,立马放了手,回退两步,作小狗状坐在地上吐舌头,两眼放光地盯着沈绿。
  郑以青抚额,一点也不想看黎九这个丢人样。
  沈绿尴尬地笑笑,回屋拿钥匙开了铺子的门,取了一坛子西市塍,放在了黎九面前,说道:“前朝酿法的西市塍,金国就我一家。要不是这几年金国榷曲不榷酒,你要喝这酒就得去宋国了。”
  黎九就着坛子闷了一大口,顿时脸上笑开了花,连诗都蹦了两句出来:“十洲春.色彰天禄,九霞清醑绕月波。”
  恰当此时,起了一阵风,吹落院中桃花千朵,朦胧月色照着那席地坐着狂饮的人,竟如走进了桃花源一般,似梦似幻。
  沈绿看得呆愣住了,眼前这谪仙般的人物与方才那在地上打滚装狗的货简直判若两人。定睛细看却又发现,黎九身上穿的衣衫竟是商周时候的款式,头上虽与现下的人一样梳着发髻,但却有一条细细的小辫绕在了发髻之上。
  喝着喝着,黎九哭了:“司徒绿啊,这么多年过去,你的酿酒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沈绿想了一想,看了一眼一旁沉默不言的郑以青,又看了一眼黎九,纠正道:“我不叫司徒绿,叫沈绿。”
  “不对啊,明明是司徒绿,一定是你记错了。”黎九争辩道。
  沈绿嘴角抽了抽:“我还不至于记错自己的名字。”
  郑以青看了一眼沈绿,友情提示道:“这家伙认识我十几年了,从来没叫对过我的名字,一直叫我子青,还把我当个道士。据我所知他的酒就没醒过,稍微一断酒就要像刚才那样闹死闹活。综上所述,别跟他争。”
  沈绿默了片刻,最终道:“那什么,黎九啊,我现在改名沈绿了,你以后还是叫我沈绿吧。”
  “为什么?”显然黎九不是可以随便哄的三岁小孩。
  “嗯,这个嘛……”沈绿想了想,“沈酿川的典故你可听过?”
  黎九长长地“哦”了一声,道:“就是那个他乡遇故知却没酒喝,于是把铜钱扔在水里和朋友喝得大醉的?”
  “正是。”
  黎九一听,立马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如此说来,沈绿倒真是个好名字了。句水沈钱邀玉友,石榴聊泛绿蚁多。甚好甚好,以后就叫你沈绿了。”
  一旁的郑以青看得一愣,目瞪口呆地盯了沈绿半晌,最终竖起大拇指,蹦了两个字:“你行!”
  沈绿看了一眼郑以青,笑着小声道:“你可以试试郑玄海量的典故。”
  郑以青苦着脸道:“试过,然后他就叫我郑子青了。”
  沈绿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得了酒的黎九此刻已不再似之前那般疯癫,一本正经地从兜里掏出荷包,问沈绿:“这坛子西市塍价钱多少?”
  没想到黎九会主动给钱,沈绿一愣之后笑道:“无妨,今天这坛酒算我请你的,就此交你一个朋友吧。不过下次你再来,可就得给钱咯。”
  “好。”黎九开朗地笑着,“如此深夜还来惊扰你,实在是我的不对,现在有酒了,就不打扰你睡觉了。”
  嗯,你还知道现在是半夜。沈绿腹诽了一句,摆摆手道:“那今儿个我就不远送了,慢走。”
  黎九点头:“告辞。”言罢,拍拍身上的灰尘,便走入了朦胧的长安月色之中。
  郑以青没有一起离开,而是镇定地对沈绿道:“黎九今天刚来长安,除我之外没个认识的人了,可近日我家里的事有点复杂,不方便收留他,能不能麻烦你代我照顾他一段时间?”
  “哎?”
  “别看他肚里没酒的时候跟个无赖似的,只要不断酒,他就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好歹我也算跟他打小认识的人,他的脾性我还是清楚的。”
  沈绿无奈挠挠头:“醒着跟醉了好像颠倒了一样。”
  郑以青一脸正经:“没错。”
  “再问个问题,他现在几岁了?不会是个活了上千年的妖怪吧?”沈绿想到黎九那颇似古人的扮相和有些古怪的话,不禁有些怀疑。
  郑以青拍了拍沈绿的肩膀:“放心,他只是为人有点神神叨叨的,绝对不是妖怪。年龄嘛,比我大四岁,今年二十一了。”
  沈绿点点头,然后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刚才走了,我们是不是要把他追回来?”
  郑以青胸有成竹地道:“不必,我们只须在此等他回来便好。”
  果不其然,不多时便见得黎九一脸郁闷地回来了:“子青啊,去你家的路我不记得了……”
  郑以青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拍拍沈绿的肩:“交给你了。”
  黎九一脸不解。
  沈绿叹了口气,对黎九道:“黎九啊,这段时间你就先住我这里吧。管饭管酒,平时帮我打打下手就好了。”
  黎九看看郑以青,又看看沈绿,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这个提议:“那就叨扰了。”
  郑以青见事情的发展如此顺利,便跟沈绿道了个别,离开了。
  沈绿打了个呵欠,对黎九说道:“我一个人住,没多的床,要不今儿个你跟我将就一下?”
  黎九认真地点头:“无妨。”
  于是,沈绿闻着浓郁的酒味睡了一宿。
作者有话要说:  【注】
榷:官方垄断销售。
西市塍:唐都长安西市酒肆所酿酒名。唐代李肇《唐国史补》卷下:“酒则有京城之西市塍。”
十洲春.色:相州名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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