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我是反派》第108/112页


  他没有说话,继续动作。凝固的鲜血将轻薄的布料与肌肤粘连在了一起,轻轻一揭,便疼痛不已。
  年年疼得直抽气,纤细的手指胡乱攥紧了手下的锦被。
  聂轻寒皱起眉来,索性取了剪刀来,将衬裤剪开,露出她受伤的小腿。
  玉白的肌肤凝结着鲜血,狰狞的伤口几乎及骨,下手的人丝毫没有留情,差一点便伤到了骨头。摔伤的膝盖则擦了一层油皮,看着十分凄惨。
  年年的心突突乱跳,扭过头,不敢多看。
  聂轻寒的眉头皱得更紧,目光沉下,出去了一趟。
  不一会儿,重山拎着热水,拿了用滚水烫过的帕子放在门口。聂轻寒拿了进来,亲自动手,将帕子轻轻覆上她的伤口附近。
  年年忍不住缩了缩腿。他伸手摁住她大腿,沉声道:“别乱动。”低垂着眉眼,神情专注,一点点帮她将伤口附近的血迹和泥灰拭净。
  年年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慢慢染上红晕,终忍不住,轻声开口:“大人,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他知道了她是段琢的奸细,是因为段琢的安排才来到他身边,难道不膈应,不生气吗,为什么还要亲手为她做这种事?
  他对她,似乎好得过了分,也纵容得过了分。
  年年迷惘地看着她,隐隐觉得,除了剧情,似乎还有什么脱离了她的掌控。


第78章 第 78 章
  屋中安静无比, 只有偶尔响起的轻微水声, 与年年吃痛的抽气声。血污和尘土很快被清理干净,他动作轻柔地为她敷上金创药,又细心地包扎好。
  “没有。”他终于开了口, 打破了室内的静寂, “你愿意说,我听着。你不愿意说……”他顿住了, 抬眸看向她。
  她苍白的面染上了一抹绯色, 长睫微颤,黑白分明的杏眼蒙着一层水汽。就是这样一对动人的明眸,一次又一次, 叫他对上之际,都不由轻易丢盔弃甲,一退再退。
  聂轻寒的声音沉了下去:“你不愿意说也无妨。你是怎么来到我身边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年年心头一震:“你……”
  细品他话中之意, 原来, 他早知道吗?早知道她是有心人送到他身边的细作。可既然知道,他为什么要宠着她, 纵着她, 容许她呆在他身边, 容许她在最机密的书房当差,甚至容许她接近愉儿?
  仅仅因为原剧情中的对她怀柔,好让她倒戈,反坑段琢一把吗?
  不, 如果是这样,刚刚事情败露,她再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就该向原剧情中一样,冷漠地放弃她,而不是将她抱回,亲自为她上药。他也不该主动为她制造接近他唯一儿子的机会。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她设防,一直任由着她亲近他们父子。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答案呼之欲出。年年心弦颤抖起来,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会是她想的那个答案吗?可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如果知道,他为什么又一直不说?
  外面传来长河的禀告声:“大人,陛下有急事相召。”
  聂轻寒皱了皱眉,看向魂不守舍的年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
  午后,狩猎归来的愉儿从被召去见延平帝的聂轻寒那里知道了年年受伤的消息。小家伙原本答应了延平帝,要跟着他去养心斋午休,听说她出事,立马改了主意,非要跑回来看她。
  见到年年包得粽子一样的小腿,愉儿的眼睛都红了,小手小心翼翼地伸过来,想摸又不敢摸:“窦姐姐,你疼不疼?”
  年年望着愉儿,眼睛也有些发酸:愉儿的本性比聂轻寒要活泼得多,可这孩子身份尊贵,又自幼严格教养,本不是随意和人亲近的性子,却从一开始就对她格外亲近,还想要她做他的娘亲。如果没有聂轻寒的默许和鼓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是不是一直以来,太想当然了,居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也从来没有发现,聂小乙一直在默默地帮助她重新融入他们父子的生活。
  年年忍不住摸了摸愉儿的头,笑容温柔:“本来是疼的,看到你就不疼了。”
  愉儿不信:“哪有这样的事,你哄我。”
  年年捧心,佯作伤心失望:“你是不信我的话吗?”
  愉儿心里是不信的,却见不得她这个样子,无奈改口道:“我信,我信,窦姐姐你不要难过。”
  年年见他小小的眉头皱起,满脸“算了,我不跟你计较”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笑,又摸了摸他的头道:“我们小愉儿怎么这么体贴。”
  愉儿被的脸一下子红了,又有点开心,望着她眼睛亮晶晶的:“你终于肯叫我愉儿了吗?”
  年年见他欢喜的模样,忍不住也眉眼弯弯,笑了起来:“你要是喜欢我唤你愉儿,以后我就一直这么唤。”
  愉儿睁大眼,急忙道:“一言为定。”一副生怕她反悔的样子。
  他从来都不喜欢娘一口一个“小公子”唤他,那样总会令他觉得,娘压根儿都不打算认他。
  如今,娘亲终于改了口,是不是说明,她很快就会认他了?
  年年望着小家伙可爱的模样,心都要化了:她的儿子,怎么能这么懂事,这么惹人爱?她看了下外面的日头,估算了下时辰道:“快到午休时间了,让惜墨他们陪你去睡吧。”愉儿的生活向来规律,不能乱了节奏。
  愉儿不肯走:“还没到时间呢,我再陪你一会儿。”
  年年见他依依不舍,心头一软,没有再赶他,柔声询问愉儿打猎玩得开不开心,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愉儿道:“左不过和从前一样。我打了好几只小兔子,回头叫他们烤了给你吃。”
  他还记着呢。年年笑了:“好。”脑中蓦地想起当年从静江府到京城的路上,聂轻寒悄悄拐带她离开了大部队,两人在荒郊野外烤兔的往事。
  那是她曾经吃过的最好吃,也最难忘的烤兔。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他,待她就已很好很好了。她蹲得脚麻,他为她按摩揉捏,任她如何挑刺折腾都好脾气地由着她;她饿得厉害,他将最好吃的兔子腿都留给了她;后来,她担心他生气,心不甘情不愿地主动亲了他一口,那个混蛋嘴上嫌弃她吃完兔子没擦嘴,行动上还不是抱她在怀中,好好亲了个够。
  年年红了脸,又懊恼又想笑。那时候,她一心刷他的仇恨值,竟然一点儿都没怀疑,聂小乙这种性子的人,既然肯和她亲近,又怎么可能讨厌她?
  她的任务,从新婚夜圆房起,就偏离了方向,做得一塌糊涂。
  思绪飘荡间,愉儿的声音传入耳中:“窦姐姐,你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吗?”
  年年回过神来:“不是说请我吃烤兔子吗?”
  愉儿的小嘴嘟起,有些不高兴她的走神:“请你吃烤兔是之前说的,我刚刚明明在说,凌哥儿出了大事,差点没命。”
  凌哥儿?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年年想了想,记起昨儿从孟葭的婆子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凌哥儿是谁?”年年问。
  愉儿眸中闪过些微不屑:“他是长乐侯的次子,比我长了两岁。”
  长乐侯宠姬生的那个庶子,秦丰的庶弟?孟葭果然气量大。这位的生母可不是什么善茬,一心想把秦丰的世子之位弄到手,将他们夫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孟葭居然还愿意把这样一个小叔子介绍给愉儿做朋友。
  要知道,以愉儿的身份,以及未来不可限量的前途,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希望自家的儿孙和他搭上关系。
  不过,凌哥儿怎么会出事,出了什么事?
  年年问愉儿:“怎么回事?”
  愉儿道:“我也不知。他今儿没跟我一道,而是跟着姨父一起,听说是追一只小狐狸,结果马失前蹄,不小心跌入了捕兽的陷阱,受了重伤。多亏姨父及时发现,将他救了出来。”
  愉儿的姨父就是秦丰。聂轻寒插手后,剧情果然改变了。跌入陷阱的从秦丰变成了他的庶弟,而由于秦丰的相救,秦凌只是重伤,没有像秦丰在书中的结局一样,凄惨死去,到第二天才被人发现。
  就不知这种改变会带来什么后果。系统会不会因此对她暴跳如雷?
  等到愉儿被她催去午睡,年年立刻取出了任务手册,翻到剧情提要那一页。
  她目光微微一凝。那一段“春猎次日,秦丰猎狐入深山,不慎马失蹄,坠入捕兽之阱,失血过多而亡”的小字,居然消失不见了。
  除此之外,任务手册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出现任何警告提示。仿佛那段剧情从未存在过。
  年年心中,只剩“果然如此”之念。
  若是从前,年年还会震惊一下。可如今――
  她刚刚暴露了细作的身份,整个剧情都已经崩得不能再崩,任务手册居然也像没事一样。她的任务还挂在手册上,没有出现任务失败的警告提示。还有横空出现的定北郡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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