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我是反派》第68/112页


  年年惆怅许久,忽然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按照剧情,他本就该恨她入骨,她应该高兴才对。一切回到正轨,一直以来悬心的任务,以为会失败的任务终于有了完满解决的希望,小世界崩溃的危险也会消弭于无形。聂轻寒将沿着原文既定的道路称霸天下,而她也很快就能回家,各得其所。
  这个结局,对他们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不是吗?
  对,她该高兴才对。
  年年努力甩掉心中奇怪的情绪,打起精神道:“走,我们回去吃米粉。”
  正苦恼要怎么劝她好歹吃一口的珊瑚露出喜色:“好。”
  午膳时,年年受邀去了燕蓉住的院落。段琼也在,坐到了年年身边,笑盈盈地和她说话。
  年年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她说话,偶尔回她两句。段琼也不在意,始终保持着热情。还是燕蓉说了句“食不言,寝不语”,她才吐了吐舌头,安静下来。
  等到吃完散场,段琼拉着年年一直送到了竹林,见左右跟得不紧,压低声音道:“郡主,大哥想单独见你一面。”
  年年心头一跳,看向她:“他回来了?”
  段琼“嗯”了声:“郡主勿怪大哥。王妃娘娘不愿你们见面,他也是没法子。”
  年没有说话。
  段琼飞快地道:“今夜亥时正,大哥会在佛光崖等你。大哥说了,郡主若是不愿去,他不会怪你。”
  *
  夜间又起了风,呜呜吹个不休,窗外竹林瑟瑟。明月缺半,高挂半空。年年恍然记起,再过七八日,便是中秋了。
  琥珀和珊瑚折腾了一天,累得够呛,这会儿都打起了呵欠。年年吩咐道:“你们都去睡吧,今儿我这里不需人守夜。”
  琥珀不同意:“郡主身边没人不妥。”
  年年横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妥的?你们睡外间,我有事喊你们,还能听不见?”
  这倒也是。
  琥珀被说服了,爽快地应下。两人服侍年年梳洗了,给年年留了一盏灯,退去了外间。年年倚在床头,翻了一会儿话本子,很快听到外间响起轻微的鼾声。
  她看了眼多宝格上的沙漏,抓起架子上搭着的雪青蜀锦花鸟纹斗篷披上,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秋风寒凉,她拢了拢斗篷,沿着竹林中的小径一直到了小院西北角的小门。
  寺院夜间歇息得早,四周一片黑暗,不见灯火,只有冷月的清辉洒在地面。年年沿着白天研究过的路径,穿过殿宇一侧的回廊门洞,寺后林立的碑林,一直到了后山崖顶。
  这里平日就人迹罕至,这会儿已近深夜,四野无人,但闻风啸兽吼,枭啼阵阵,仿佛天地间只剩了她一人。
  佛光崖,据说是龙泉寺开山祖师悟成大师打坐悟道之所。如今悬崖边上还能看到一个凹坑,据说是悟成大师打坐十年坐出的印子。
  年年慢慢走到崖边,扶着一块凸起的巨石向下看去,只觉头晕目眩,双腿发软。目之所及,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里,就是她的葬身之所吗?
  身后脚步声传来,段琢清润的声音响起:“福襄。”


第50章 第 50 章
  银月如霜, 月下男子身披黑色绣银氅衣, 发似鸦羽,肤若凝脂,璀璨的眼眸仿佛摇碎了星光, 一步步向她走来;玄色衣袂暗光流动, 在风中翻飞,恍若天人。
  年年喃喃:“阿琢。”
  段琢在她面前站定, 低头看她, 再不掩饰眸中的情意与势在必得:“福襄,你和他和离可好?”
  年年垂眸:“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段琢面上怒气涌现,又强行忍下:“你连为我杀他都肯做, 却不愿和他和离?你的名声,顺宁郡王府的名声就这么重要?”
  年年道:“是。”
  段琢双手攥起:“你!”
  风越发大了,声声呜咽,宛若鬼啸。一绺秀发从她发髻中挣脱, 在风中乱舞, 段琢注目许久,忽地伸手, 拢住她的秀发, 为她别到耳后。
  年年身子微僵, 下意识地想要避让,想起什么,终究没有动弹。
  段琢忽地冷笑起来:“福襄,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吧?不在乎我的感受, 不在乎我们的未来。你只在乎自己的颜面,在乎顺宁郡王府的名声,在乎所有的细枝末节,就是不在乎我。你究竟把我当作了什么?”
  *
  赵余临睡前按老习惯打了一趟拳,出了一身的汗。他不想打扰早早睡下的寺中和尚,索性翻墙去了外面的山溪边,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打理干净,正打算回去歇下,忽然听到疾驰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赵余讶然:这么晚了,还有人上山?
  他循声看去,见上山的大路上一匹骏马飞驰,马上骑士青衣短打,月色披风,身形修长,轮廓俊朗,越看越熟悉。
  马上骑士也发现了他,放慢速度,扬声道:“老赵。”
  赵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爷,你怎么来了?”来者竟然是聂轻寒。
  赵余心中吃惊:聂轻寒最近一边要顾学业,一边要着手建立自己的消息渠道和人际网,每日有多忙,他们几个常跟着他的人再清楚不过。龙泉寺离天工坊可不近,他竟连夜赶到。
  聂轻寒淡淡笑了笑:“我过来看看你们,一早就走。”脑中却浮现她昨夜依偎着他,缱绻难舍的模样。他应了她,要过来看她。
  赵余:“……”我有什么好看的,是来看郡主的吧?这些日子下来,他们几个早就看明白了,这位主儿平时处事看着冷静理智,一旦碰上郡主,就没处说理去了。
  聂轻寒翻身下马,顺手将缰绳放了,任马儿跑入山林,问赵余道:“她住哪个院子?”
  赵余心说:果然是来看郡主的。笑道:“我带爷去吧。”
  寺门已关,赵余带着聂轻寒,从他出来时翻的墙又翻了进去,往年年所居的竹院而去。走不多远,聂轻寒忽然停住了脚步。
  赵余惊讶,正要问怎么了,聂轻寒摆了摆手,目光看向一处。赵余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见月色下,一身形窈窕的年轻女子披一件雪青色蜀锦斗篷,沿着回廊往后山方向走去。
  月光勾勒出她清丽绝伦的侧颜,娥眉淡扫,杏眼含波,翘鼻朱唇,不是他们要找的郡主又是谁?
  这么晚了,她独自一人,要去哪里?
  寺院最西端,客院中灯火通明。
  “时辰到了。”随着话声,院落中灯火渐次熄灭。段瑞换了一身黑色劲装,腰佩长剑,率先走出了所居的小院。
  他的身后跟着八个护卫,和他俱是同样的黑色劲装。
  一行人不点灯,不说话,悄无声息地走在寺院通往后山的道路上,很快看到了崖上巨石边投下的两道人影。
  段瑞露出兴奋之色:可算是抓到段琢的把柄了。夜半私会有夫之妇,这下定叫他永无翻身之日。
  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一众人悄悄掩上去,后面却无人反应。段瑞奇怪地回头,却见身后不知何时,几个护卫竟已统统消失不见。
  他心头一惊,寒意生起,一手按剑,警惕地四处查看。
  身后似乎响起了轻微的沙沙声,段瑞霍地回头,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后颈蓦地一疼,他双眼一翻,彻底失了知觉。
  赵余接住他软软倒下的身影,塞入路边的草丛,低声犹豫道:“爷,我们要不要上去?”
  聂轻寒刚将同样将被手刀劈晕的护卫丢入草丛藏起,闻言抬头望向崖顶,凤眸幽黑,清俊的面上不见丝毫表情。
  赵余道:“许是误会。郡主是因为别的原因和他夜半相会的。”说完,他懊恼地抓了抓头,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这种劝解简直是火上浇油,还不如不劝解的好。
  聂轻寒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嗯,许是误会。”
  赵余:“……”怎么觉得他笑得叫人心底发凉?
  聂轻寒道:“你先回去吧,今夜之事……”
  赵余虽老实木讷,这点觉悟还是有的,立刻表示:“属下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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