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我是反派》第84/112页
聂轻寒起身,吩咐稳婆道:“若有万一,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夫人。”
稳婆一凛,点头应下。
外面雨势愈大。风吹过,带来几许春夜的寒凉。
赵余在外候着,见他出来,禀报道:“爷,梁六姑娘嚷着要见你。”
梁季婉昨夜被聂轻寒一鞭子抽倒,当即就不能走了,连丫鬟一起,被他们带回,软禁在了前院的空屋里。
聂轻寒这个时候哪有心思搭理这个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冷淡道:“将杜老三的口供抄录一份丢给她,让她安静些。”这女人害得年年如此,这笔帐,回头得好好算。
赵余应下。
杜老三也是个没用的。昨夜被他们擒住,随便一恐吓,甚至连刑都没上,就吓得什么都招了。他承认是梁季婉指使他放的火。原本这把火是想直接到守静居放的,结果守静居墙高不说,上面还都拉着铃铛,一触即响,他实在找不出破绽,就把火放到了隔壁。
敲锣的人也是他们一伙的,为的就是让人心惶惶,形成混乱。等到年年主仆为避火出了胡同,杜三就按照他们事先定好的计策,端着一盆水,佯装意外撞向年年。
算盘打得好好的,哪知年年身边的丫鬟竟是个有功夫的,杜三偷鸡不着,反而被阿梨胖揍一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逼得梁季婉不得不亲自出马。
赵余从杜老三口中问出口供时,只觉梁季婉真是疯了。她一个闺阁女子,和聂轻寒毫无干系,仅仅因为爱慕他,就要对他怀孕的妻子下手,真真是丧心病狂。
这会儿听到聂轻寒的吩咐,赵余恭敬应下后,又递给他一封信:“爷,玉尘子道长的信。”
聂轻寒心中一动:羊皮册子的事他一边查阅古籍,一边拜托了玉尘子帮他调查。玉尘子这会儿来信,是有眉目了?
他拆开信,匆匆看完,脸色微变,去了前面书房,从书架最高层的取下了一个玉匣。
玉匣中,静静躺着一本小小的巴掌大的册子,古旧的羊皮封面,赫然是他声称已被毁去的任务手册。
他依照玉尘子信中所言,划破手指,在羊皮封面上滴下自己的血。曾经隐去的符文再次出现,血色纹路若隐若现,泛着红光,分外诡异。
他若有所感,打开了册子。
剧情完成度:――
生命值:九十四
男主仇恨值:三十
他盯着那个三十许久。这些日子来,他亲眼看着这个数值一次次下降,这一次,更是比上回直接降了二十。这究竟代表了什么?
玉尘子在信中说,他通过查阅资料发现,这册子并不是随便一人便能写下血符,而是要与册子有特殊联系之人才能成功。据玉尘子推断,只要他以血为引,应该会得到部分摧毁、控制册子的能力。
今日正好试上一试。
聂轻寒翻起这页纸,两指捏住。
手册仿佛察知了危险,再次开始颤动、发烫。聂轻寒不为所动,手指发力,慢慢将其撕出了一个口子。
果然如玉尘子所料。
念头刚闪过,“别撕,别撕。唉哟,疼死我也。”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忽然自他脑海中响起,明明在呼痛,语调却刻板之极,听着十分诡异。
聂轻寒心头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丝毫不露,冷冷问道:“你究竟是谁?”
*
破晓时分,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东方既白,一声婴儿啼哭响起,打破了凌晨的寂静。
通宵未眠的小院沸腾起来。阿桃在屋外没看到聂轻寒,问了赵余,敲响了亮灯一夜的书房门,欢喜地禀告道:“爷,夫人生了,是个小公子。”
门“吱呀”打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往外行来,却没有听到聂轻寒的回音。阿桃惊讶地抬头,心头猛地一跳:“爷?”
聂轻寒似乎又是一夜未睡,凤眸晦暗,薄唇紧抿,冷白的面上没有一丝喜色。
阿桃不知怎的,心里生起一阵慌乱,又叫了一声:“爷……”
聂轻寒问:“夫人还好吗?”
阿桃笑道:“夫人挺好的,就是太累了,精神不济,睡过去了。”
聂轻寒道:“我去看看她。”
阿桃心中生起古怪之感:爷的反应也太奇怪了吧,明明昨夜还那么紧张,甚至直接闯进了产房,这会儿夫人顺利生子,他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激动,不高兴?
难道是高兴得傻了?
西厢房中一片喜气洋洋。事先聘来的奶娘小心翼翼地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过来。
小娃儿小小的一团,红彤彤的还没长开,整张脸儿都皱在了一起,闭着眼睛,小嘴一嘬一嘬的,看着像只小猴子。
稳婆满脸堆笑,夸道:“小公子长得可真俊,这鼻子,这嘴巴,和聂爷一模一样,以后长大了,也必定是个文采风流的俊美郎君。”
聂轻寒怔怔地望着这个孩子,心头酸涩涌起,这是他期盼已久的,她和他的孩子。
奶娘笑道:“聂爷要不要抱抱他?”
他手抬起一半,终还是放下,摇摇头,吩咐赵余道:“今儿大喜,所有人都双倍赏赐。”
屋中顿时一片欢腾谢赏声。
聂轻寒走到绣榻边。年年睡得很沉,光洁的额角带着薄汗,脸色依旧纸一般苍白,从来嫣红的唇色也没了往日的鲜艳,嘴角却微微弯起,带着欢喜。
是呀,她怎么能不欢喜?她终于完成了所有任务,只要得回任务手册,就可以放心地死遁,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
两人相处的一幕幕在脑中浮现,她的喜笑怒嗔,她的趾高气昂,她扬着下巴唤着他“聂小乙”,她红着眼睛求他的模样……最后定格在眼前。
她的心中从来都只有任务。不管是段琢,还是他,甚至是他们的孩子,都是她完成任务的工具。
心口闷堵越来越重,他眼尾发红,猛地攥紧了手。
夏拯的声音带着关切响起:“小乙,你两夜未睡了吧?回去补个眠,不然身子要扛不住了。”
他没有回头,低低道:“我等她醒来。”
夏拯摇头:“你呀。放心,郡……夫人没事,产后有些虚弱总是难免的。”
他声音平静:“我等她醒来。”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夏拯咕哝着,声音却带上了笑意,“好吧,好吧,知道你们感情好,让丫鬟给你送碗参汤提提神。”
年年醒的时候已近午时。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头出神的聂轻寒。他握着她手,凤眸晦暗,目光落向不知名的远方。
年年望着他发青的眼底,皱起眉来:“聂小乙,你一直没睡吗?”
他恍然回神,垂眸看她:“醒了?”嗓子哑得厉害。
年年吓了一跳,伸手去试他额头温度:“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捉住她手:“我没事,就是担心你。那小子把你折腾惨了吧?”
他一提,年年顿时想起之前的一天两夜,不由颤了颤:她这辈子,不,加上上辈子,上上辈子都没这么疼过。“我再也不要生孩子了。”她犹有余悸地道。
“嗯,”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我们以后只会有一个孩子。”
年年想起他之前闯进产房时,说过以后都不要孩子的话,不由讶然:难道他那时竟是认真的?不过,反正她最多也只有三个月可活了,怎么都不可能为他生第二个孩子。
她没有多想,问他道:“聂小乙,你之前答应了,我过了这一关,就把残片还我的。”
聂轻寒眼神一暗,面上不动声色:“这么急?”
年年理直气壮地道:“你要是反悔怎么办?”
她说对了,他当真非常非常想要反悔。
“年年。”他忽然唤她。年年循声看向他。他低低问,“你是不是……”还是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后面的话他没有问出口。事实如此,他又何必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