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相爷死开》第61/78页


  他们每回来吃馄饨,如玉偏爱虾肉大馄饨,而宇文玨始终都点菜肉小馄饨。 
  “不会。”宇文玨笑笑。“我也一直很想同你一起吃碗大虾馄饨......当年我虽是户部侍郎,其实一穷二白,被谢璃管控著俸碌,要不是私下偷偷仿画寄卖,怕与你出游都付不出银子。当时舍不得花钱在自己的吃食上,脸皮还薄不好意思同你讨一颗尝尝,一直都很好奇大虾馄饨是何口感......”
  “当时可真没瞧出来你拮据。”
  “少年时期一直很穷困,后来当了官也未见多好,宇文家旁支太多,全靠著祖产与我一人的俸碌撑著。”宇文玨道:“只是在心仪的人面前,如何也拉不下自尊,打肿了脸也要强撑著。其实每回相约出来,我回去都要通宵仿字画,不然维持不下去......不过即使是那样,也是甘之如饴的,很多年后回想起来都觉得愉悦。”
  如玉睨了他一眼:“你当时那样穷,还上我家议亲?”
  “那时宇文渠刚中了举,我又搭上了七、八皇子的线,觉得晋升有望,”宇文玨温声道:“绝不是要你同我一起过苦日子。”
  如玉扯了扯嘴角。“可不是哪,只有我一人过了苦日子,你逍遥快活得很。”
  宇文玨低头。
  他吃完了馄饨,道:“的确是很鲜。”
  如玉道:“宇文玨,既然你也曾经穷困,当知没钱的苦,那便更该出手助人了,那些成千上百的可怜种药人家,你身居高位权势顶天,帮他们一把反掌折枝,李自在做不到的事,于你而言轻而易举!”
  她话一出口,瞬间怔愣住。
  她并不是个慈悲为怀,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她不行恶,不害人,路遇不平之事也会顺手相帮,心肠不坏,却也不是个主动热心的性子,有人在行善,她会搭把手,但不会自己去发起善行。
  如今却如此对人说教,如玉自己都诧异到了。
  宇文玨也是一怔,然后道:“柳随那些人我本就打算严加清查,就算李自在不来,我也是要清算他们的。”
  “那你还提出条件?十二时辰?”
  “我并非真想以此作为交换。”宇文玨一噎。“不过想为难一下李自在--”
  “那为何我如今坐在你面前?”
  “你主动找来,答应了陪我。”他苦笑,“这是我想了多少年的事,做梦都想,又如何能抗拒得了......”
  如玉不语。
  他们吃完了馄饨,沿街散步消食,不久来到了街口。
  宇文玨在街口停了下来。“还有这儿。那时候你扑出去保护孩子,没能抢在你前头护著你,让你受了伤,我也一直很愧疚。”
  “当时我......”他略略有点儿尴尬道:“被一颗地薯绊倒了。”
  “无碍,反正也只是些皮肉伤。并不要紧。”如玉道:“比不得在相府受的那些......”
  她忽然道:“即使再努力忘记,但看见你,我就避免不了的想起那些年......宇文玨,很多事再也回不去了。我们都知道彼此经历了什么,也再当不回当初那对无忧的小儿女了。知道么,我前些日子,在宫里,要陆无双跪著给我磕头,我居高临下地看著她跪在我身下,狼狈疯狂的模样,心里竟闪过无比的快意,直想一辈子就这么狠踩著她。那一刻内心的阴暗扭曲连我自己都感到害怕......回不去了,谁都回不去了。你若真在意我,还想著我好,便彻底放过我罢,你忘不了相识时的美好,正如我忘不了那些年的痛苦。”
  “如玉......”宇文玨递上帕子。“别哭。是我不好。”
  如玉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湿意。
  宇文玨站在街口,看著川流不息的车马与人流,低声道:“我还有很多地方想同你去,想去京畿看金黄之丘,去醉仙楼喝茶,去泗水放灯......如玉,再陪我去一个地方罢。这十二个时辰便不作数了。”
  如玉看著他,眼前一片模糊。
  宇文玨唤来了叶九,驱车往京畿而去。
  如玉看著马车远离了繁华热闹的市井,绕经护国寺,在山间小径穿梭,半山杏黄半山枯,马车渐行渐远渐荒凉,远处山峦层叠,雾色深重,不禁开始感到不安。
  好在她不安没多久,叶九便在一处矮丘山腰停了下来。
  贫瘠的黄土,秋风阵阵扬起半空黄沙。
  那坡上有一处被人小心地以木栏围了起来,一旁有一个石碑,上头写著黄土坡三字。
  而不远处,是一片占地广阔的墓地,整理得相当好,似是哪户名门望族的祖陵。
  如玉下了马车,这才看清了那祖陵入口处标著宇文两字。
  一阵萧瑟寒风袭来,宇文玨连忙取了件大麾给她披上。
  “这是?”
  宇文玨出乎如玉意料并未将她带到宇文祖陵那儿,而把她带到了那个黄土坡旁。
  宇文玨静静地看著脚前的黄土,“在你走后的许多年里,这是唯一能让我宁静的地方。”
  “难不成......”
  “前世,我将你的碑立在这里。为了不让人扰了你的安宁,这是我以权谋私最厉害的一次,我将周围的山丘都划入皇室围场预定地,不让任何人动这片土地。”
  “我曾在此无数次立誓祈求,愿舍出一切,换得你来世安稳。如玉,你或许不信,我虽亏欠于你,却没有亏欠大雍任何一位百姓。我废寝忘食,疏通凤阳二峻,兴建淮南、浣南大堰,防旱止涝,也自请监军南蛮北羠之战,只望能替你多积累一点福泽......”宇文玨轻叹:“原先是只想著你来世安稳便好了,可人的心总是贪婪的,当我见到鲜活的你出现在我眼前,我控制不住,欣喜若狂,重回到户部侍郎那时,我三日夜没睡,害怕自己闭上眼美梦就碎了。我总觉这是老天感念我一片赤诚,再度给我的机会,好让我与你重新开始......”
  “当年我头顶谋反重罪,一片绝望,曾跑出来偷上将军府求你出来见我一面,却遭到驳斥与拒绝。管家说你带了句话给我,要我有多远滚多远,别上门祸及颜家......而后我就在你家门外被捕了,锒铛入狱。”
  那时陆家朝他伸出了援手谈了笔交易,他以为陷害他入狱的仅有太子,错把仇人当恩人,直到晋升为相,受命回头清查七皇子时,才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不对。
  “数年之后,我回镜湖看见了你与苏珩二人在镜湖边谈笑风生......我不甘,嫉妒,甚至怨恨,更害怕你被他娶走,我当时年轻气盛,冲动又自负,做下了不可挽回的事。如玉,我不是要为我的错误辩解,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境。”
  “我从来不知你来找过我。”如玉摇头:“当时父亲将我禁足,你谋反的事我都隔了大半个月才知道。我与苏珩去镜湖,不过是想去三生湖斩断过往的感情......那时都过了几年,而我仍然忘不掉你,夜里时常哭哭醒醒,真是讽刺,宇文玨,我曾经那样喜欢你,好几年都忘怀不了。”
  宇文玨忽然大笑。直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才哑声道:“原来如此。是我自作孽......如玉,我不会再逼你,但我会等你。”
  他转头看著人,眼里是浓烈的哀伤。“如果你此生都没有再遇见更好的人,或是你已经能放下一切......待到那时,我希望你能,回头看看我。”
  又是一阵凛冽寒风扫过,漫天黄沙扬起,滚滚沙尘之中两人伫立无言。
  *
  雍京酒楼。
  李自在此次彻底昏睡了近两日才醒来。
  他一醒来,便见柳茵茵一脸忧虑,抱著女儿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唔。”
  “喝点水吧。”柳茵茵递了水给他。
  “......阿嫂,这是阿宝的杯吧。”
  “嗯?”柳茵茵恍然,回过神来赶紧换了瓷杯给他。
  “阿嫂,你怎么了?”李自在关切道:“不会是大哥那儿补偿问题不顺罢?”
  “啊,不,不是。”柳茵茵欲言又止,“是如玉那。”
  “颜姑娘?”李自在一听便来了精神,赶紧坐起来道:“颜姑娘怎么了?”
  “你前两日回来那个状态,又昏睡这么久,我与你大哥有些担心,我今日中午便去侯府想寻如玉打探一下状况。”柳茵茵蹙起柳眉,“岂料侯府的人说如玉出去了,连著两天都不在府中。”
  “颜姑娘失踪?”
  “怕比那还惨。”柳茵茵道:“我回酒楼途中,经过京城外大街的街口,居然见到如玉与相爷在那!两人似有拉扯,如玉满脸的泪......那儿无法停下马车,待我到对街下了马车寻去,却是来不及,只远远见如玉好像被逼上了相府的马车,往城外的方向去了,不知要往哪去......”她焦急道:“她之前过得那样的痛苦,才同我说宁愿死都不想再与相爷有牵扯,怎么就又被相爷给缠上了?”
  李自在复述道:“宁愿死都不想再与相爷有牵扯?”
  “是哪。”柳茵茵叹息,心疼道:“不知道究竟遭受了什么才说得出这么绝决的话。你别瞧她正常,我认识她那会可是上窜下跳的活泼性子,而今沉闷郁郁寡欢,再不彻底摆脱掉过去的一切,怕都要得心病了--”
  碰!
  门忽然被人从外大力拍开,阿宝受到惊吓,嚎啕大哭起来。
  “茵茵--”
  李潇洒急惊风地闯了进来,满面喜色。
  “哟,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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