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墙》第2/75页
“我娶你,是为了负责。”他说,“落水之事,你我均牵扯其中,你名誉有损,若我不作回应,只怕你日后姻缘坎坷。”
那时候她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居高临下,眉眼冷漠,语意咄咄逼人,心中尽是迷茫与慌乱。
一场落水,打破了她对未来的希望与规划,她再没了选择的余地,不管是对未来夫君的奢望也好,还是对新家与新的亲人的期望也罢,都没了。
她看着这个向她求亲也冷冰冰的男人,像是看到了再不可能实现那些奢望的日后。
那时候,她大抵是伤心的,应承下同沈惟铮的这桩亲事,是别无选择。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所求。
她求的,从来不是沈惟铮这样的夫婿,果不其然,往后漫长的日子里,她总要听他一遍遍的重复那些她早已心知肚明的话。
“我娶你,是为了责任。”
“这些是我的分内事,自然责无旁贷。”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做事就行了。”
“纳妾?我心里自有成算,你无需多言。”
……
她听他说这些,一遍遍的听得耳朵起腻,她真想说,她再有自知之明不过了,侯爷不必担心她妄自菲薄。
她从来不是放纵自己去奢求一些不属于自己东西的人,纵然这个人做了她多年夫婿,是她儿女的父亲,她依旧不敢放纵。
即便她曾经有过迷惑与动摇,也在沈惟铮的提点里很快清醒了过来。
所以,无论是那些被赐下的美人也好,还是外面那些想要入府为妾攀附他的女子也罢,她从不在意,也不敢不该去在意。
姚青清楚的知道,从她嫁给沈惟铮那天起,就在等一个注定的结果。
某一天,他一定会遇上他喜欢的女子,将人纳进府中,就像她的父亲一样,心里眼里只有小妾,只是不知道沈惟铮为爱痴狂时,会不会是又一个宠妾灭妻的混账东西。
她等了多年,一年年等到现在,至今没等到那让他痴狂的女子,但她知道,这辈子,一定有这么一个人。
澄儿信里说,同他们一道回京的还有个哭着喊着要嫁给大英雄的异族公主,京里有个对他父亲有意的平南公主,府里还有这些宫里赐下的美人,无论他中意哪个人,日后都会是一场好戏。
幸好,她是原配,姚青想,就算未来某一天,沈惟铮为了所爱宠妾灭妻,至少她有自保的地位和本事,能护着她的儿女。
而她,若是有机会,大抵也想要一个爱她爱得要死要活的男人做夫君。
药劲儿深重,她睡得越来越沉,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院子里那株盛放了一树鲜妍的桃树,随后,便是无尽的安然。
簌簌而落的小雪中,粉红桃花灼灼,美得醉人。
帝京的春日,终于姗姗来迟。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 ̄▽ ̄)~
又一次冲动型犯罪_(:з」∠)_
第2章
江州的三月,春日盛景,到处都是一片灼灼芳华。
青梧巷的姚家老宅里,姚青推开了窗户。
原本阴暗沉闷的内室瞬间洒满阳光,她坐在临窗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眉眼稚-嫩的小姑娘。
消瘦的脸,粗糙微黄的肤色,纵然眉眼看起来有几分精致,也不敌多年糙养,充其量只是个黄毛丫头。
铜镜中,坐着不动的黄毛丫头许久后终于眼神清明,接受了一切。
窗外那棵老桃树上桃花盛放,零落的花瓣被风吹进房内,姚青捻起落在梳妆台上的粉红,起身看向窗外。
外面是春日的大好艳阳,十二岁的她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姚家老宅,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居然在睡梦中无知无觉的死去?
比起死去这个事实,姚青更在意心心念念的一对儿女,然而看着外面灿烂春光与眼前熟悉旧景,她却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无法在明英侯府里重新醒来,看不到她的澄儿和心儿,不知道日后他们婚嫁如何,也不清楚她的丈夫能不能护好两个孩子。
怔怔的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少女稚-嫩的容颜,她静静的呆了许久。
她必须得接受一个事实,她,姚青,曾经的明英侯夫人,沈惟铮的妻子——回来了。
回到了一切尚未发生前的十二岁。
***
“姑娘,您起了啊。”外面端着水进门的丫头看到站在窗前的人影,赶忙将水盆放下,上前絮絮叨叨,“大夫都说了让您顾着些身子,这大清早的哪儿能站在窗口吹冷风,万一风寒又复发了怎么办?”
十五岁的小丫头容貌清秀,说话做事却极为干脆利落,正是多年前备得姚青信任与爱重的海棠。
姚青合上窗,顺着海棠的动作坐回去,被她快手快脚的整理好衣裳和发髻,木盆中是难得的热水,她老老实实的梳洗完,仔仔细细看过自己早已陌生许多的闺房,挑了件颜色还算鲜亮的衣裙穿上。
海棠在一旁看着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姑娘,心里叹口气,轻声道,“姑娘,老爷说了,今早要您一同去用早饭,这会儿咱们就该去了。”
姚青点了点头,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手,“我知道了,这就去,别担心。”
一场烧的人差点去了的风寒,对自家姑娘的影响实在是大,海棠看着这比之前更加稳重沉静的主子,心里疼惜,却也知道她们主仆在这家里只能是这么个模样。
走过长长的走廊,姚青心情复杂,姚家老宅,是自从她十二岁离开之后就再没回过的。
这个家里,她温暖舒心的回忆没多少,当年一走,就再没想过回来。
十二岁这年的春天,还有海棠说的那场风寒,到底为何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那个宠妾灭妻的父亲为了仕途经济,想把自己这个不得宠的嫡女卖给上官,做人家傻儿子的妾室,她从下人那里听到风声,当年年幼的自己大概心里是很痛苦的,但再痛苦,她都没将希望放在她那冷酷无情的父亲身上。
夜半时,她穿得格外单薄的蜷缩在那株老桃树下,在春寒里冻了一夜,第二天就发了高热人事不省。
怕自己躲不过被亲生父亲抛弃变卖的命运,她怀揣着那点微薄的希望,偷偷让人传信给了姨母,若是对方愿意费心救她这个关系疏远的外甥女,那是对方好心,若是没有希望,那她就绞了头发去城外的南山寺做姑子,也总比被人卖了强。
那是她年幼时破釜沉舟的赌博,赌的是自己那浅薄的未来。
幸好,姨母救了她,她得以脱离姚家这个泥潭,离了这住了多年却从来不是家的地方。
想起上辈子父亲进京探望她时那张战战兢兢的脸,以及他身边嫉妒羡慕却丝毫不敢再为难她对她伸爪子的宠妾夏氏,姚青垂头一笑,曾经挡在她面前高山一般可怖的敌人,随着她的成熟和强大,最后居然变得无足轻重。
那时候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真的长大了。
她不再是柔弱无依的母亲哀哀哭泣时无能为力的小姑娘,也不再是被姚家主宰命运的小可怜,她的路,随着她嫁给沈惟铮这个人,变得和以往截然不同。
她仗了沈家的势,沾了沈惟铮的光,否则她家里这门难缠的穷亲戚还真没有那么好打发。
只是,她同样知道她凡事只能靠自己,她嫁给沈惟铮,做了掌家夫人,凭的却不单单只是他那句轻飘飘的愿意负责,她在成长中付出的努力,耗费的心血,一点一滴最后全都回馈给了自己。
她从来不是被人护着天真无忧的命,所以必须得自己立起来,一步一脚印的走下去。
很快,她和海棠到了一家人用饭的花厅。
因着夏氏喜爱花草的缘故,这花厅里里外外都摆满了各色盆栽与鲜妍花朵,身处其中,颇有几分雅趣。
她进门时,一家人早已落座,一对长辈,一对儿女。
饭桌上首坐着她那个早已多年未见的父亲,人到中年,姚父作为一家之主,被夏氏和儿女们敬着哄着,眉眼间有些威严之意,他拨了拨手上的碧玉扳指,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抬了抬下巴,“坐吧。”
旁边夏氏容貌美艳,透着熟透了的风情,掩嘴一笑,“老爷,虽说咱们是小户人家,不大讲究规矩,但这让父亲等着女儿,却也是不大好,日后若是大姑娘去了别人家里,少不得让人道声没规矩啊。”
夏氏一开口,饭桌上四个人登时将视线全都定在了姚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