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宰辅在上》第11/118页


  尚书摆手制止他,“侍郎,农户对自己的土地感情深厚,非我等官家人可以理解。不到走投无路,他们是不会做逃户的。就按郎中说的来,加这一条进去。”
  这日过后,陆然的官声越发响亮,众人都知晓了这不只是个关系户,还是个有本事有主意的关系户。
  闻昭闻言一笑,这陆然竟如此关注平民百姓,若不是游学时深入地了解过农民的现状,是不会有这般言辞的。
  而陆然回府之后便将今日言辞记录下来,仔细回想有没有什么可补充的。瞥见砚下压着的纸条,便想起那个魏梁来,冲书房外边的小厮吩咐道,“阿童,去唤了魏梁来。”
  见魏梁来了陆然便问,“可会写字?”若是会写还可以做个文书,他实在是不缺护院。
  魏梁一笑,“魏某强项。”
  陆然提起些兴致,这“强项”是指字写得好,还是字写得快,或是另有过人之处?
  魏梁取了笔蘸了墨,问道,“主子想让魏梁写什么?”
  陆然只当他不知道写什么字,随便取了份自己练笔时写的《息诤论》给他。
  魏梁接过仔细一看,取了其中一句写下。末了陆然不无好奇地取过一看,当下大惊。
  这魏梁只写了八个字,“言若是真,宁容止息”,却叫陆然心中巨震,因为此人只看罢他的字而已,从没有临摹过,却写出了一手与他八成相似的字,再多做临摹,想必就能完全相同了。
  陆然第一个反应是此人天赋异禀,可堪重任,第二个反应是这人太过危险,应牢牢把控才是。
  陆然郑重问他,“这本事如何习得的?”
  魏梁没想过深层次的问题,因此不明为何主子会有这般凝重的表情,只好答道,“家中药方甚多,父亲常叫在下抄写,魏……小的幼时玩心起,便照着药方的字迹抄写,后来越发纯熟,到了可以假乱真的地步。杨贼所劫无方大师的药方,也是小的仿的。”
  他说得容易,换了个人来就是这样练习个几十年都未必有这本事。这可能说明魏梁在书法方面得天独厚,可这更说明了此人的观察力惊人,且心手一体,行动力也不可小觑。
  陆然点点头,又问,“此事还有何人知晓?”要是旁人知晓了怕是要横生枝节。
  魏梁顿了下,敛眸道,“家中几位长辈都知晓,可如今斯人已逝……”
  陆然看向他,“你且放心,陆某日后定会让你有机会有能力,自己报仇。”又问,“你前任主子可知晓?”
  魏梁经这一番询问已然知道主子很看重这项技能,道,“姜姑娘不知,当时小的只以为这是雕虫小技罢了,是小的学医不走心的歪打正着,因此赧于一提。”
  陆然点头挥手让他退下,临了再一次提醒他,“此事不可与人道。”
  魏梁退下之后,陆然独自一人在书房默了良久。
  *
  四月初,西北大旱。自二月起,西北便滴雨未下,如今更是连地下的水量都开始剧减。
  西戎境内好几处大草场成了一片沙漠,牧场主自发东迁,与华夏朝边疆牧民摩擦不断。驻边的姜家军屡禁不止,当场砍下寻衅滋事的西戎一牧场主的头颅以示警。
  西戎以此为由举兵向华夏,实则是为了侵占华夏草场,缓解国内干旱饥荒。
  荣国公大怒,当下带领二十万大军占了西戎四座城池,驻军于天山山脚。姜闻道更是取了西戎一将军首级。
  至此西戎以天山为关隘,龟缩于内,荣国公也没有再往前。两军呈对峙状态。
  消息传回国内,圣上大喜,赐荣国公府黄金千两,丝帛千匹,授姜闻道从四品明威将军,姜闻钰也跟着升官至工部郎中。
  与此同时,朝中关于是否乘胜追击吞并西戎的争论愈演愈烈,主战派和主和派泾渭分明。
  主战派主要由各级将军及兵部众人组成,代表人物兵部尚书张大人及镇国大将军,均言道时机千载难逢,不可放过。
  毕竟西戎虽国力不强,但极其烦人,扰得边疆住民不得安生,驻守将兵也常年难以回家。
  主和派文官居多,代表人物户部尚书沈大人道,“今年大旱我朝亦受到影响,流民问题尚待解决,拿下西戎后恐怕流民问题更为严重。”
  薛相则道,“那西戎国内产物不丰,又恰逢大旱,牛羊俱损。就是拿下了西戎也是得不偿失啊!且我朝在攻下西戎后还要设官安置当地百姓,派遣司农人士前去开沟渠,缓解干旱,并教导耕织,再加上攻打所需兵力财力,实在是劳命伤财,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皇上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有不甘而已,薛相又道,“派遣礼部官员前去签署和约即可。”
  不久,西戎签下耻辱条约,承诺二十年不再进犯,并每年进贡牛羊战马,宝石明珠以及西域美人。
  闻昭听了好笑,这西戎现在乖孙子的模样可持续不了不久。不过几年,西戎内乱后,新任大汗将单方面撕毁和约,指兵华夏,以雪前耻。

☆、第13章 十三余

  又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下,等消停之后地上铺了不厚不薄的一层,雪白纯洁的模样惹人怜爱,叫人不忍踏足。不过姜二姑娘门前的雪却被踩得污糟糟的,脚印密密匝匝的分不出有几个人来过。
  画兰和画菊已经升为二等丫鬟了,现在正帮着跑腿。两人跑到老夫人那里,还没等她们说话,老夫人就急急忙忙地问她们,“二丫头如何啦?”
  画兰忙道,“还是没有退下来,一直睡着,也没有用膳。”
  画菊道,“老夫人,要不换一个郎中吧?”
  老夫人摆摆手叫她俩退下,心里有些焦躁。不过是一个风寒怎的拖了这么多天?二丫头身体可还受得住?
  不一会儿,春澜院又来了位郎中,隔着帕子给二姑娘把了脉之后道,“除了天冷受寒,还忧思过重啊。”
  姜闻熠站在旁边,听了此话问他,“老先生,家妹这般年纪怎么会忧思过重?是不是旁的原因?”
  这郎中摇摇头,道,“在下诊出来的就这些了。无须担心,之前用的方子没有问题,只是这心病还要心药医啊……”
  送走这老先生走之后,闻熠站在闻昭榻边未走。
  闻昭这两年来出落得越发妍丽,仿佛一个少女从女童的壳子里冒了出来,伸长了纤细的四肢,眉眼也长开了些,不再是一团孩子气的模样。
  现在她正躺在榻上,双眼阖着,黛眉轻蹙,纤睫微颤,仿佛在梦里遇到了什么难题。脸色有些酡红,有醉酒之态,原本粉嫩水润的唇瓣现下有些干涸苍白。
  闻熠端了水来,芙蕖作势要接过,他摆了摆手拒绝了,做到闻昭榻边,舀了勺水送到闻昭嘴边,虽然一勺水浪费了大半,总归把她的唇瓣润湿了些。
  取过帕子给她擦了擦流到脖颈处的水,便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一偏头见是药熬好了。
  闻熠犯了难,若是不将妹妹唤醒,这药又得浪费多半,妹妹的枕头也得污一片。
  “昭昭……昭昭……醒醒,三哥叫你快些起床……”
  闻昭再一次在梦里看见了三寸高的春草和紧抱着她不放的三哥。
  那一个春天之前下了整个冬天的雪,都说“瑞雪兆丰年”,不假,承平十四是个农耕的好年头,于国公府而言却是噩梦。那时母亲秦氏怀着第三个胎儿,整天抚摸着隆起的肚皮,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笑得满脸的柔和,闻昭那时纵是不太喜爱她也对这个笑容讨厌不起来。
  然而母亲却连流放路上三寸高的春草都没有见到。
  “昭昭……三哥……”
  闻昭听到了自家三哥的声音,她道,“三哥你放开我吧……”不然三哥会死的,会死在路上的。
  一睁开眼,几个脸影合为一个,闻昭看到了三哥,三哥正端着药,看她醒了眼里全是欣喜,他说,“昭昭终于醒了,这下药不会浪费了。”
  三哥将药一勺一勺喂给她,口中道,“还以为昭昭不会乖乖喝药,做梦都叫三哥放过你,现在不喝得好好的?苦吗?”
  闻昭无意识地点点头,三哥变戏法似的拿出几颗青梅来,说,“这是母亲娘家腌制的梅子,昨天分给大家的,昭昭要是再睡着,三哥就把你那一份也吃掉。”
  嘴里被塞了一颗青梅,酸酸甜甜的味道盈满唇齿,将那苦味驱得一干二净,闻昭精神了些,道,“让三哥担心了,是昭昭不好。”
  三哥笑道,“风寒也不是昭昭想染上的,那老郎中说昭昭忧思过甚,三哥觉得他定是诊错了,不然昭昭这般年纪的小姑娘能忧思个什么?”
  闻昭心里一跳,面上道,“三哥,昭昭才不是小姑娘了。”
  三哥连声哄,“是是是,昭昭十三了,是大姑娘了,来把这剩下的药都喝了才算大姑娘。”
  两人说着话,母亲蹬蹬蹬地过来,将大氅脱下,由着丫鬟拿去掸了落雪,几步走到闻昭榻前,摸了摸她的额头,闻昭感觉母亲的手如玉温凉,舒服得蹭了蹭。
  秦氏一笑,道,“好些了。”将三哥赶到一旁,自己坐在榻边,拍着闻昭裹在绸被下的身子,絮絮叨叨地问她可有什么想吃的。
  闻昭想了想,却没什么胃口,仿佛饿狠了些反而不知饿滋味了。
  秦氏见状,叫旁边的折枝去厨房吩咐一声,要鸡肉糜粥,煮得越细烂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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