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意嘉》第2/244页


  她的眼神冰冷,好似一柄磨得很锋利的刀,吓得秋霜一哆嗦,到口的话便立刻咽了下去。
  二小姐只怕是疯魔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狠厉的眼神?往日里最是好声好气的二小姐,落了一次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这也太奇怪了。
  秋霜不敢多言,悄声退了几步,掀了帘子飞快的走了出去。这事不论如何,终归得早些告诉声大太太才是。
  意嘉看着秋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伯母?
  大伯母来了又怎样,她是二房的嫡出小姐,还在生着病,就是大伯母来了,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迎接!
  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没爹没娘,寄居在大房的可怜虫了。
  三天前的夜里她醒了过来,可是一觉醒来,却犹如大梦初醒。
  她还是她,可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寄居在大房的二房孤女,别说丫鬟婢女了,就是自己都被当成了堂姐身边的伺候丫头。可是今生,从三天前她被从结了冰的水池里捞出来后,她就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还是叫周意嘉,是周家二爷周成延和杭州府皇商宋家嫡女唯一的女儿,周家二房的嫡出大小姐。可是这一世,父亲却并没有在来京述职的路上出意外而死于非命,他不仅好好的活着,考评时还得了个优,被调任回了京城,任了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而且,还娶了自己的小姨母做续弦,继母是母亲的庶妹,嫁给父亲的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取名周意琬,今年已经五岁了。
  她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周家二房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锦衣玉食吃着,绫罗绸缎穿着,身边更是多了两个陌生的大丫鬟伺候着。
  她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三天了,她醒来已经三天了,这个梦却没有消失。
  她因着落水得了风寒,虽然整日里躺在床上养着,可却是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个实实在在的世界,她也真切的活着,有呼吸,有温度,还有前世里虐待她的那个大伯母。
  前世里父亲在回京的路上遇袭受了重伤,回到京城后没几日就去世了。那时候她才六岁,早逝的母亲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去世了,却叫她一瞬间就塌了天地。
  家产被大伯母一家侵吞了,她也一夜间从父亲的掌上明珠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外祖家远在杭州府,因了大伯母的撺掇,年仅六岁的她对赶来照拂她的舅舅一顿恶言,彻底伤了舅甥之情。
  后来呢,后来她去了东府堂姐的院子里住下,名分上她是周家二房的嫡出小姐,可实际上却是周家大小姐身边端茶递水的伺候丫头。衣穿不暖,饭吃不饱,她过得连周家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直到,直到她遇到了梁明轩。
  “嘉儿,你如何了?”一名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妇人进了屋,快速的走到了意嘉床前,执起了她的手,“哎,瞧你这孩子瘦的,真是叫大伯母看了心都酸了。快告诉大伯母,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上可还难受着?”
  尾随她身后进来的小宋氏听了冉氏的话,脸上一阵阵的难堪。
  意嘉没有去管小宋氏,看着冉氏的一番作态,甜甜的笑了,“谢谢大伯母关心。”又说:“我浑身一点劲都没有,起都起不来,就不给大伯母见礼了,大伯母可别生气才好。”
  “瞧你这孩子!”冉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伸手轻轻摩挲着意嘉的头,“你快点好起来就是了,我一向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这点子虚礼你计较些什么?”
  意嘉极力忍着挥手赶人的冲动,“大伯母,到底是谁推我落水的,可查到不曾?”
  三日来她虽然理清了不少事情,但对于自己为何会落水一事,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只隐隐记得是有人推了她,但到底是谁,却不知道。
  冉氏心里一跳,这孩子,怎么会关注起这个来了?不过幸好她早已有了准备,眼光瞟了一眼身后的小宋氏,冉氏语重心长道:“你说你这孩子,为什么出门不带着丫头呢?那日里你若是带了个丫头在身边,我也好查些,可你偏偏一个人出的门,这两日里东西府的下人们几乎都让我盘问个遍了,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她顿了顿,语气坚定道:“不过你放心,伯母会仔细查,若是查到了是谁害你的,伯母绝对不会放过她!”
  虽然不知道谁推的自己,但意嘉可是清楚的记得,这一世的自己,是很讨厌宋氏的。而当日身边的两个丫头,冉氏给的秋霜家里有事告了假回去了,身边只有小宋氏安排的白露在,她不喜小宋氏,自然对白露也不会有好感。
  那冉氏这么说,明摆着就是想叫她怀疑上小宋氏的。
  意嘉便顺着冉氏的意思,看向了她身后站着的小宋氏,“姨母怎么也过来了?我这儿没事,您还是走吧!”
  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嫌弃。
  “嘉儿……”小宋氏刚开口冉氏便打断了她,“弟妹,你先去忙吧,嘉儿这里有我就行了。”

☆、第2章

  小宋氏出身商贾之家,又是家中唯一的庶女,嫡母慈善,嫡姐温柔,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什么后宅的纷争。及至后来嫁给了周成延做续弦,因着后宅里只有她一个,也压根没有见过什么龌蹉事。
  论家世,论能力,冉氏都要甩她远远一截。何况冉氏嫁给了周成迟,是她的长嫂,长嫂的话,便是知道有所不妥,她也不得不听。
  小宋氏到了院内,招招手喊了白露跟着到一边说话。“你进去到二姑娘跟前伺候着,看看大太太会跟二姑娘说些什么,仔细记下来,回头告诉我。”
  白露屈了屈膝,应下后便快步进了内室。
  小宋氏看着还在轻轻飘荡的门帘,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太太,这日头阴寒,您快些回屋去吧。”一直沉默在侧的李妈妈心疼道:“二姑娘是年岁还小,待再长了两岁,便会理解太太的心了。”
  小宋氏苦笑,“她今年已经虚岁已经十二了,眼看着就该给她找婆家,哪里还算得上小呢?”大雪已在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非常的难走,小宋氏不得不扶着李妈妈的手,慢慢走出兰汀阁,“我倒是不介意她对我的态度,左右我不仅是她继母,还是她嫡亲的姨母,我又岂会怪她。我只是担心,她这个性子若是出了嫁,到了旁人家……”
  距离渐渐远了,两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
  里屋大床上的意嘉,这才收回了耳朵。意嘉重生,无意中居然发现,十丈之内的声音,即使是窃窃私语,她也能听得很清楚。因而方才宋氏和李妈妈在院内的那一番交谈,意嘉听得清清楚楚。
  她必须得承认,小宋氏这个姨母是真的待她好。可是从前的自己,却是硬生生将这份好推了出去,反倒是信了大伯母冉氏,和姨母产生了不小的隔阂。想到此,她心内不住的苦笑,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自己都是这么不识好歹。
  “嘉儿,你这是在想什么?大伯母方才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
  “啊?”意嘉回神,正对上冉氏诧异的目光,她这才惊觉,自己居然把冉氏给忘了!前世她即使出嫁后,听到名字也要小腿肚打颤的人,如今面对着面,自己居然都这样的不在乎。
  “对不住啊大伯母,我头有点昏,刚才没有听进去。”意嘉不好意思的笑,“要不,您再说一遍?”
  冉氏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长辈说话居然敢不认真听着,还要她再重复一遍,她难不成是传话筒不成!
  “大伯母,您……生气了吗?”
  冉氏低头看去,小姑娘脸上是一片的惶恐,极为害怕的样子。她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堆出了温柔亲切的笑,“傻丫头,大伯母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大伯母一向可是最疼你的了。我是说……”冉氏刚要开口,就瞅到身侧的秋霜频频朝她使眼色,她一回头,才发现白露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她语气立马沉了下来,“我和二姑娘说话,你进来做什么?还不快出去!”
  白露立马慌张的要求饶,意嘉见她这么不顶事,只好先一步拉回了冉氏的胳膊。娇声道:“大伯母,您理会个小丫头做什么呀,您快和我说说,刚才您到底说什么了?”又指使白露去倒水,“我渴的不行,白露,快去倒杯水来。”
  内室外面的厅堂一角就放了个小炉子,炉子上正温着热茶,意嘉让白露去那倒水,自然是给了她一个方便,叫她好去跟小宋氏禀报了。
  冉氏见白露快步去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故意压低了声音,道:“我是说,你姨母这些日子当是在替你打听人家,你可得心里有点数才是,我听说她替你相看的,就有安平侯家的庶子。你说你一个四品大员家嫡出的小姐,却要去嫁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这说出去叫人怎么看你?”
  四品大员?不过区区一个从四品而已,在遍地是皇亲国戚的京城,有什么资格称大员的?
  京城遍地是官,周成延这个从四品,那是看都不够看的。而安平侯靠军功起家,即使到了如今落败了,但在圣上面前也还有几分脸面,冉氏这话,也无非是骗骗小丫头片子了。她真要敢把这话说出去,只怕京城众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要将周家东府给淹了。
  可此时意嘉却被安平侯三个字惊住了。
  安平侯!
  怎么重来一次,又扯上了安平侯梁家?而且,梁明之,他并没有庶出的弟弟啊。意嘉不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安平侯家,好似并没有庶出的男儿。”
  冉氏表情不变,心里却诧异不停,这丫头往日里最不耐烦听这些京中各家子弟事情的,如何会知道安平侯家没有庶子这回事的?
  想到此,她故意夸张的露出不屑的表情,“怎么没有,我那族姐,原来不过就是一个见不得台面的姨娘,如今就算掌管了安平侯府的后宅,被人人称一声侧夫人,说到底也不过还是姨娘,他的儿子,不是庶出能是什么?”虽然,因着安平侯嫡子身体不好的原因,三年前那庶出的孩子,已经被记在了安平侯嫡妻的名下。
  安平侯的继室,冉氏的族姐,她前世的婆婆,如今居然只是个侧夫人?
  而梁明轩!姨母居然想把自己说给梁明轩!
  意嘉觉得心在不住的狂跳,重来一次,她不要再和梁明轩搅合在一起!不管他是庶出还是嫡出,自己都不要再碰见他!
  锦被被她紧紧的攥着,两只葱白水嫩的小手上青痉隐隐乍现,冉氏双手握住她的手,关切道:“嘉儿,你怎么了?”
  冉氏见意嘉的样子,只以为她是生了小宋氏的气,心里不住的得意。又暗骂意嘉没长眼睛,不过是个从四品家的女儿,还是从小就没有母亲,失去教养的孩子,就是真的是侯爷家的庶子,那也是顶好的一门亲事,居然气成这样,可真是没脑子!
  冉氏得意时,纵然面上表情不变,可眼角总是不由自主的翘着,还有耳朵,前世意嘉观察了多年,知道冉氏只要是打了什么主意得逞了,耳朵便会轻微的跳动着。此刻她一抬头,便看到了冉氏所有的表情和动作。
  大伯母,又在打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可是这具身体对安平侯一家的事情并没有印象,她现在就是努力想,也想不出个什么。左右现在已经猜到冉氏来的真实目的,还是先打发了她走,然后找人去打听打听再说。
  “我没事……”意嘉拧着脸,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好,那便不说了!”冉氏很是体贴的应着。
  白露正好送了温茶过来,意嘉一面感激的对着冉氏一笑,一面伸手接过白露手中的茶盏。茶盏已经放到嘴边,只盖子刚刚揭开,手一滑整个茶盏就滑了下去,将冉氏衣角淋湿一片后,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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