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木槿王妃》第2/130页


  太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着谢珩平静如水的面容,沙哑着嗓子,低低地唤了声,“阿珩……”
  心疼至极。
  谢珩僵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朝太后躬身一拜,“皇祖母,孙儿先行告退。”
  言毕,只留一个颀长的身影,脚步轻缓,远远而去。
  才出宫门几步,谢珩胸口一痛,摔跪在地,喉头处的惺甜缓缓地涌出,一丝殷红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雪地里,绽开成妖艳的红梅。
  耳畔狂风在肆虐地吹,谢珩摇晃着身子勉强站起身来,朝前面走去,神情淡漠,看不出悲喜。
  王府上下已经乱成一团,悲泣声不绝于耳,剜心割肺。
  苏木槿躺在床上,骨瘦如柴,双目紧闭,眼角还有泪痕未干。茯苓摊跪在一旁,见谢珩木讷地挪了进来,忙道,“王爷,方才奴婢想着给炉里添点香料,哪想小姐她……”
  再痛心的话,已然无法说出口。
  谢珩抬手,无力地挥了挥,茯苓连连抹泪,退了出去,悄无声息。
  雪越发大了,谢珩轻轻解开狐皮大氅,任由它滑落在地上。
  他的手滑过她消瘦的脸颊,还是温热的,“我答应你放了他,可你为何不肯放过自己?”
  一颗滚烫的泪,滴落在苏木槿娇小的面容上,和着斑驳的血丝。
  苏木槿看着自己变得和雨水般清澈透明,像飞灰一样,轻飘飘的。
  她的死,对于谢珩来说,该是一种解脱吧?可眼前这幕,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平日里,总以为他那些清甜的话语,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哪想他竟如此。
  谢珩紧紧地抱着她的尸身,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肉里,却哭不出半点声响,泪水混着血水,凄凉地流淌在她那渐渐冷却的身子上。
  可那血,分明是绛紫色的,像是中了毒。
  有那么一瞬间,苏木槿忍不住想走上前去抚摸他的脸,可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不能久留了,她该去见裴彧了。
  她想着,不知不觉中,魂灵竟然飘进了长安城的烟花之地春水楼里。
  她一眼就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情郎裴彧,他竟然还好端端地活着?左拥右抱,嘴里说着刺耳的风流话。
  苏木槿从未想过这个在自己面前忠贞不渝的男人,私底下却在女人堆里快活。而自己只能眼巴巴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想再看了,却在回头的瞬间暼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彧,信我已经送到了,你许我的承诺,也该兑现了吧……”
  这声音的主人竟然是苏灵兮。
  “那是自然,你就乖乖地等着做你的晋王妃吧!”说着,裴彧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男人的嘻笑声,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捅进了苏木槿的心窝。
  怎么会这样?
  苏木槿气得发抖,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刺骨的寒风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割在脸上,可时令已过了立春,今值元夜,都城内火树银花。与别处的喜庆热闹不同,晋王府内枯叶离枝,萧条且凄凉。


第2章 、重生
  茯苓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悄声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您今晚还约了裴世子一起去天水河边,放花灯祈福呢。”
  如此突如其来的举动,令茯苓很是不解。依小姐平日的习性,这花须得每日睡前仔细瞧过了,才能安心入睡。而自己更是丝毫不敢怠慢,日日浇水,小心呵护,生怕哪天蔫了萎了。
  从来都是视如珍宝,而今却随口一说,扔了,颇为风轻云淡的。
  偏偏,时光竟回到了这个千钧一发的日子里。她想,断然是不能再步自己前世的后尘了。
  苏木槿轻抿了抿嘴唇,下了榻,走到花几旁,毫不留情地将那束鸢尾从瓶子里揪了出来,冷冷道,“把这花拿去丢了吧,让他从今往后不必再送了。”
  见茯苓犹豫不前,她轻叹一口气,声音绵软,“我想过了,我与他之间,不过是青梅竹马时的执念罢了,没有结果的。”
  茯苓是个心细的丫头,见小姐的脸上布满了忧色,忙劝道,“小姐,您切莫多想,只是些市井间的流言蜚语,不可全信。”
  年迈的相国觉得实在太过丢人,一巴掌将那裴彧当场扇昏了过去,并高喊,“家门不幸,出了这等逆子,皇上息怒,老臣定会清理门户!”
  可怜那裴彧,才吃了一巴掌,回府之后,又被父亲打折了腿,硬是三个月下不了榻,甚是凄惨。
  虽然最后,谢珩赢回了一局,却也让永宁帝对她甚是厌恶,为此,还连累爹爹和哥哥被说教了一顿,颜面尽失。
  苏木槿有些讶异,这一切竟不是梦境,时光又流转到了她未出嫁前。
  “茯苓,今日农历初几啊?”
  茯苓听到呼唤声,忙从外头走了进来,掀开珠帘,满面春风,“小姐,您醒了。”
  苏木槿的思绪渐渐收了回来,见茯苓穿了件石青色的轻纱罗裙,她稍稍一愣,开口道,“你这身衣裳倒是好看。”
  话音刚落,她一抬眼,就看到了榆木花几上的山水纹长细颈花瓶内,斜插了几只青莲色的鸢尾,散发出阵阵水嫩迷人的香气。
  她不由得身躯一震,她记得清楚,这花是裴彧送的,一年四季,从不中断。
  苏木槿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草长莺飞的二月天,庭院内阶前草深,树干的枯枝丫上也冒出了黄绿色的嫩芽。阳光从雕花的窗格,稀稀疏疏洒进来,晒在桃粉色的金丝蚕被上,全身都是暖烘烘的。
  茯苓走上前,一面收起榻上的床幔,一面咧嘴笑道,“小姐,您不记得了吗?这身衣裳,是您送给奴婢的生辰贺礼。”
  听她这么问,茯苓浅笑了一下,答道,“小姐,今时是乐庆十一年,农历二月十二,花神节。”
  三年前的今日,朝堂上,相国的嫡长子裴彧同晋王谢珩因为一个女子,在太极殿上争红了眼,皆不肯让步,此女子便是自己。
  茯苓的回答,让苏木槿半天回不过神来。她怎么会不记得这个日子呢?
  这一天是个重要转折的日子,也是她亲手把幸福葬送的开端。
  后来谢珩向永庆帝讨了圣旨,将她强娶回晋王府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这些花了。即便王府的后花园再大,种类繁多,偏偏这束鸢尾成了心头的朱砂痣,难以忘却。
  可一想到在春水楼里,裴彧左拥右抱,欲/仙/欲/死的模样,苏木槿就觉得恶心至极。
  苏木槿听他这么说,才恍然想起来。就在不久前,哥哥苏元青为了自己的事,在酒楼上不惜和晋王谢珩大打出手,一时间流言四起,各种闲言碎语让整个镇北侯府在长安城内都抬不起来。
  回忆起那日的场景,苏木槿的心底升起了一丝凉意。因为自己的任性,却把爹爹和哥哥推到了风口浪尖。他们两个虽然厌恶极了裴彧,却在外人面前极力维护。
  三年之后,爹爹病重,哥哥镇守边关,再无相见之日。
  是她的错,这一切她该好好弥补的。
  想到这里,她拿起花几上的白玉瓷瓶,抬手就要往地上摔去。却在这瞬间,瓷瓶底部的白底黑字一晃而过。
  她停下手,翻转花瓶,一个用簪花小楷写成的‘珩’字,跃然在眼前。
  “茯苓,送花的人走了吗?”她问,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茯苓自小不识丁,这花日复一日地送来,自己也不曾留神花瓶,要不是今日想砸碎了去,怕是这个谜团仍旧会被蒙在鼓里。
  “小姐,送花的那人,天没亮就送来了,说是带露水的时候,花容易成活。奴婢便没有留她,让她先走了。”茯苓想了想道,“小姐若是想见她,奴婢这就去把她找来。”
  “不用了,”她说着,把花瓶按原样摆回到了花几上,随即问道,“茯苓,早膳备下了吗?”
  “回小姐,都准备好了,今日膳房熬了燕窝粥,还温热着呢。”茯苓说着,轻轻走上前将搀扶着她,出了内室。
  送花的事,她已经有了眉目。一想到裴彧背后的龌龊样,哪里会是这种贴心人。便是明指着叫他送花,恐怕送来的也只会是些俗气登顶的,上不得台面。
  想到这里,她越发后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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