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长公主为妻》第2/65页


  拾雨哽咽着带上门,余光看到驸马领回来的小孩缩成一团的身影,心生疑惑。
  可是拾风拉了她一下,示意不要多问。她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时间耽误。
  宫里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要赶在那之前禀告皇上皇后,太后和太子那里也要派人通知。
  因此她只是带上门就离开了。
  屋里,陈世余光看着他们离开,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一个笑。
  他捧着长宁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怜惜的轻吻, “长宁像个小仙女一样,一直漂漂亮亮的,真好看,谁都没有我们家长宁漂亮。”
  长宁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有些羞涩。即便是听了好几年,这些直白的称赞还是能让她脸红。
  ”长宁痴痴地看着他,认真地说,“你穿青衫的样子也很好看。
  这话不知怎么触动了他,陈世笑容微敛,连脸上的笑意都清浅了些许,他搂着长宁,垂眼说,“不及你当年万一。”
  当年长宁一身红衣,皎皎如天上月,灼灼似梦里花,让天地万物都暗淡无色,那一抹身影,就算是过了六年也让人印象深刻。
  可是同样的,成亲时的嫁衣是她最后一件红衣,她再没在他面前穿过红裳。
  “陈世,”长宁躺在他怀里仰头专注地看着他,轻声叫他,心中的感情满得要溢出来,冲动之下她脱口而出,“我是大郢唯一的长公主,又没有子嗣,按照律法,我死后会葬入皇陵,你……”
  愿不愿与我合葬,生同衿死同穴,百年后我们依然在一起。
  陈世一愣,似乎有些意外,低头看她,踌躇半饷,说,“抱歉,长宁,我做不到。”
  陈世是家中独子,这一辈只他一人无兄弟姐妹,娶她之后又无子女,百年后理应葬入陈家祖坟而不是入皇陵。
  长宁心中早已知晓,可难免还是失望。她掩下眼中的失望,重新露出一个笑,小猫一样软声笨拙地安抚他,“没关系,京中和陈林不远,在哪里都一样的。”
  陈世手指爱怜地拂过她的头发,似悲悯又似怜惜,叹了口气道,“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长宁柔柔一笑,眷恋地蹭了蹭他的肩膀,有些不舍。
  陈世抱着她继续说道,“毕竟,我已经替你留好遗书,你死后不入皇陵,自愿葬入我陈家祖坟。”
  长宁呼吸微顿,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犹疑方才是不是听错了。
  “你虽然是大郢的长公主,但既然嫁进了陈家,不论生死都是陈家妇,百年后自然应该入我陈家祖坟光耀门楣,而不是入皇陵。”
  陈世温柔地看着她,目光专注深情,一如往昔朝夕相对的暮暮朝朝。
  更像一只雌伏多年的凶兽,用伪装出来的温驯麻痹了所有人,在最后一刻终于露出一口獠牙。
  一口吞掉了所有温柔的幻象,将尖利的獠牙狠狠地插进长宁的心脏,嘴边沾着她的鲜血,还无害地冲她微笑。
  可怕极了。
  陈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温声道,“长宁,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本就是这样的人,是你们从未看清罢了。”
  “世人想看温和谦恭敬有礼,我便温和谦恭敬有礼,你想要我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我便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我们两相得益,你有一个好夫君,我在朝中青云直上,这有什么不好呢。”
  像是怕吓着长宁,陈世换了语气,放缓了声音,轻声说,“你放心,我陈家并非无后辈,不会让你身后孤苦,不信你瞧。”
  他冲着身后毫无存在感的小孩招手,像叫一只猫或者一条狗一样随意,他在长宁耳边轻声哄道,“长宁,你看看他。”
  那小孩不过五六岁,怯生生的,瘦骨伶仃,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衣服上打着五颜六色的补丁,手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还有一层黑色的茧子,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长宁盯着他看,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吃人的洪水猛兽,那个将被揭开的真相,会颠倒她的整个人生。
  陈世叹了口气,似无奈又似惋惜,他两只捏着那小孩的下巴,以不可拒绝的姿态强迫他抬头,语气却依旧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刻意压低的声音醇厚得像一壶醉人的美酒,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长宁,仔细看看,喜欢他吗?”
  小孩眼睛含泪,惊惧地抬头,全身的力量都压在托着下巴的那根手指上,像一只离了水,就要干涸得死去的摆尾的鱼。
  他的脸在长宁面前一寸一寸地显露出来,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下巴。
  长宁死死压下喉咙间的惊呼,脸上浮现出惊愕之色。
  陈世仔细看着她的神情,像是被取悦了,露出了一个畅快的笑。
  “你看出来了,是不是?我们两个长得很像。”
  他们实在是太像了,每一寸肌肤,每一丝纹理,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神态举止,甚至是扭头的角度都一模一样,不论是谁一眼看去就能知晓他们的关系。
  一瞬间明白了所有,长宁心口像被人猛捶了一拳,立刻低哑地咳了起来,红色的血丝顺着她的唇角蜿蜒流出。
  陈世笑了起来,带着些意气风发和志得意满,怜悯地看着长宁道,“傻长宁。”
  “他是我的儿子。”
  “那么多个孩子里面,他是与我最像的。”
  “长宁,”陈世又叫她,声音里含了水,眼睛中化了蜜,全世界就只看着她一个,温柔地,深情地,问她,“长宁,喜欢他吗?”
 

第2章
  喜欢?怎么可能会喜欢。
  长宁是个善人,可她不是个圣人。
  长宁赤子心肠,看到街边的妇孺老幼都会心有不忍,京中衣衫褴褛的乞儿多数都受过她的帮助,可是,对着这个衣不蔽体的小孩,长宁实在是难以接受。
  他只是个小孩,没做错什么,长宁知道自己这是迁怒,可是……
  没有谁能坦然接受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
  好不容易止了咳嗽,长宁闭上眼睛,让眼泪不要落下来,保持着最后一点体面,有些艰难地问他,“陈世,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没有孩子吗?”
  她的声音极小,陈世却听到了,他笑容淡了些,漫不经心地看一眼窗外,平静地答道,“记得。”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在我为你的仕途铺路,甚至放弃了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后,这样对我。
  陈世叹了口气,掸掸衣袖,耐心地劝道,“我记得。”
  他说,“我们既拜了堂成了亲,便是夫妻一体,一荣即荣一损即损,这些,本就是你该做的。我虽记得,但你也不该用它来来邀功。”
  他又说,“况且我陈家世世代代的香火百年的传承,宗祠里放着那么多的牌位,百年后都需有人供奉。你可以无子嗣后代,我却不行。”
  “皇室自有无数的贤子孝孙日日供奉香火,静安寺里的长明灯夜夜不熄,可是寻常人家哪会有人这样惦记。”
  “放心,”说着陈世换了语气,漫不经心地宽慰她,“那些人都只不过是些贱籍的女子,或者普通官女子,和你长公主的身份自是无法相提并论,不论何时,你都是我的发妻。”
  长宁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白纸,整个人摇摇欲坠。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仿佛又回到了跪在大殿上求皇兄的时候。
  大殿多冷啊,殿外的雪积了厚厚一层,屋檐下挂着半尺长的冰凌,滴水成冰的时节,她在冰冷的石头上跪了一夜。
  大郢有律,为防皇室宗亲祸乱朝政,天子三服以内近亲皆不得担任要职。
  长宁是天子嫡亲的妹妹,太后的亲生女儿,先帝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大郢唯一的长公主,亦是当今圣上血脉最为亲近之人。
  陈世做了驸马,日后他的儿子是正儿八经的王爷,依大郢律,他本当领一闲职安稳度日。十年寒窗苦读,一朝登科只等着在朝堂上大展拳脚,满腹壮志只能挥斥方遒,如今娶了她,却都落了空。
  陈世终日郁郁寡欢寝食难安,却在她面前强颜欢笑。
  长宁心疼他,怜惜他,不忍看他一身才华埋没,去求皇兄破例。
  皇兄为她开了大郢的先例,不顾群臣反对,执意让陈世入朝担任要职,后来他一路通达官至尚书,成了无数寒门学士的表率。
  而作为交换的条件,他俩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

当前:第2/65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