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三叔》第77/203页


  他尚未将银票捐出去,顾知雅却提前回了京城,他当时有些心疼女儿,干脆将银票给了她,赈灾的银票,则是让管事重新兑换的。
  镇北侯眼眸微沉,反反复复地在查看这些银票,确认完这几张银票,确实是他弄湿的那几张后,镇北侯彻底僵住了,他只觉得遍体生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知雅是他的长女,她小的时候便很聪慧,学东西也很快,夫子时常夸奖她,她也一直是镇北侯的骄傲,有时候,对顾霖失望时,他甚至遗憾长女不是男儿身。
  她聪慧、冷静、果敢,比顾霖争气太多,若她是长子,镇北侯肯定二话不说,就将世子之位传给了她。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后,心腹忍不住开了口,“主子?您可是身体不适?您一路舟车劳顿,肯定累了,先歇息一下,再去庄子上吧。”
  他的嘴开开合合,镇北侯却一句都没听清,他将银票揣到了怀里,猛地转身离开了室内,快马加鞭去了庄子上。
  他从未这般疾驰过,一路朝庄子上飞奔了过去。
  裴邢的人隐在暗处,怕他会选择包庇顾知雅,悄悄跟上了上去,想静观其变。
  镇北侯拉紧了缰绳,唇抿成了一条线,那张威严的脸,透出一股平日没有的肃杀,他不敢相信女儿会做出这等事,如果真是她所为,是不是意味着,顾承的出事,钟氏的死,都有她的手笔……
  若有人告诉他,这事是顾霖做的,镇北侯根本不会信,他自己的儿子,他当然了解,顾霖根本就没这个心机,顾知雅却不一样,她有这个能力。
  镇北侯不想怀疑她,心中也清楚,她有这个动机,她一向厌恶钟氏母子,哪怕她掩饰的再好,镇北侯也清楚,她对钟氏有多不喜。
  他特意为她选了英王世子,就是想将她远嫁,她离开京城后,与钟氏的矛盾,自然会减少。可惜世事难料,她出嫁没多久,承儿就出了那等事……
  他一路狂奔,没用多久,就跑到了庄子上,对女儿的信任,终究还是战胜了对她的怀疑,他不信,她会这般狠毒,她打小就聪明,怎么可能会做出这般丧心病狂的事?
  镇北侯直接骑马进了庄子,大家以为他是担心顾霖,也没多想。
  马儿一路狂奔,直到来到顾霖的院子,才停下。他翻身下了马,抬脚迈入室内时,他身上的冷肃才收敛了一些。
  他进来时,顾知雅正守在顾霖身侧,她双眸泛红,眸中满是对顾霖的担忧。
  瞧见这一幕,镇北侯心中那点怀疑,又散了不少,他没提银子的事,先问了问顾霖的情况。
  顾知雅这才抬头看向他,从顾霖情况加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日,他竟才回来。
  顾知雅冷笑道:“你再晚回来一日,就可以直接帮他收尸了。”
  她的指责令镇北侯有一瞬的无地自容,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顾霖身上。
  顾霖此刻异常憔悴,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镇北侯心中一痛,过往的恨其不争,全化为了悲痛,他踉跄着在他床头坐了下来,忍不住握住了他瘦得近乎干瘪的手。
  这一刻,镇北侯甚至以为是自己年轻时,杀戮太多,遭到了抱应,所以发妻早逝,钟氏也没能挺住,承儿成了那样,顾霖如今又大限将至。
  他眼眶也不自觉红了,瞧见他悲痛欲绝的模样,顾知雅心中也不好受,难受地偏开了脑袋。
  时间一寸寸流逝着,见她也很难受,镇北侯站了起来,哑声道:“我让人去找太医,还有薛神医,他医术一向了得,若能寻到他,霖儿说不得还有救,你别太担心。”
  顾知雅也听说过薛神医的大名,她眼眸动了动,眸中爆发出一丝期望来。
  镇北侯并未提薛神医有多难寻,毕竟承儿出事后,他寻找了他许久,都没能寻到,这会儿,明显是想安慰顾知雅。
  两人又陪了顾霖许久,见她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镇北侯才道:“刚刚管事传了密报,说我拿来赈灾的银子,被人劫走了,之前给你的银票还在吗?若是在,先借我应应急,等明日管事取出银票后再给你。”
  见他突然提起银票,顾知雅心中一紧,面上却很平静,“自然还在,我去给您拿。”
  闻言,镇北侯下意识松口气,瞧见他的神情,顾知雅脚步异常沉重,她面上却始终维持着冷静,她起身去取匣子,打开匣子时,里面却空无一物,她手一抖,匣子掉在了地上,她冷声质问道:“都是谁进过这间屋子,银票呢?前两日明明还在。”
  章嬷嬷白着脸跪在了地上,“老奴这就让人去查!”
  镇北侯一时之间如赘冰窖,他盯着她瞧了许久,哪怕她惊慌的神情,让人挑不出半分错,依然引起了他的怀疑。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她的银票丢了,刺客那儿多出的银票恰好是她的,钟璃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她回京后,遇到刺客。
  镇北侯忽然很累,他讽刺地笑了笑,“你不必装了,玄清已经全部交代了。”
  听他提起玄清,顾知雅眼眸骤然一缩,他、他竟真的抓到了玄清?不,玄清的妹妹,还在她手中,就算被抓,他也不可能招供。
  顾知雅虽然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那一瞬间的惊慌,却没逃过镇北侯的眼睛,他眸中满是失望,“不是你,你惊恐什么?说吧,你为何想杀钟璃?”
  顾知雅红着眼睛质问道:“我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父亲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相信女儿?”
  镇北侯一把将怀里的银票掏了出来,狠狠甩在了她脸上,“这些银票,是我亲手交给你的,上面的痕迹,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反驳的?”
  顾知雅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气,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道:“是,是我派的刺客,我为何要杀她?是她不肯安分,说要把霖儿对她下药的事以及得病的事,告诉世子,她若真说了,你让我如何在王府立足?她不仁,别怪我不义!”
  见她亲口承认了此事,镇北侯一阵眩晕,他不知道下药是怎么回事,想到顾霖的品行,他突然不敢去问,不敢去想钟璃都遭遇了什么。


第47章 心疼(两章合一)
  镇北侯只觉得嗓子像被人堵住了, 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哑声道:“就因为害怕她说出实情,你就要夺走她的命?”
  他不敢相信, 她竟如此蛇蝎心肠。
  顾知雅红着眼眶,冷声道:“难道我要任由她告诉世子我有个畜生不如的弟弟, 还因报应得了脏病?没有人想手染鲜血, 谁不想干干净净活着?我一闭上眼,就是母亲失望的眼神, 难道我就不怕吗?钟璃给了我选择吗?我的一双儿女, 还那么小, 难道要让他们在众人的鄙夷中长大吗?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顾知雅句句扎心, “有时候我真恨极了您, 为何要眼睁睁看着霖儿走到这一步,你明知他厌恶钟璃母女, 为何还要将钟璃留在府中, 都怪你,你若早早将她送走,霖儿不会被人挑唆着犯下糊涂事,我也不会受人威胁!”
  她踉跄一步, 跌在了地上, 声音里满是恨, “你走啊, 把玄清交给官府, 告诉官府一切都是我所为,反正霖儿也活不成了,不若将我也逼死,一下办两场丧事, 多省心!就是可怜了我那一双儿女,若不幸早夭,也是他们的命,谁让他们倒了八辈子霉,投在我肚子里,又有这样一个外祖父!”
  镇北侯不由握紧了拳,滔天的怒火,竟化为了满腔无力,他死死盯着她,半晌才咬牙道:“想杀钟璃,就当你是为了自保,那承儿呢?钟氏呢?承儿才那么小,你如何能狠得下心?他当时才多大,你的孩子无辜,他就不无辜吗?他也是你的亲弟弟!”
  顾知雅死死瞪着他,突然发疯似的,拿起桌上的花瓶朝他砸了去,怒不可遏道:“你滚!你给我滚!在你心底,你女儿就这般卑鄙下作?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你怎么不说,我的亲生母亲也是我弄死的?是你自己杀伐太重,遭了报应,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花瓶砸在了镇北侯腿上,顺着他的身体滑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镇北侯高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一震,那句“遭了报应”如一道紧箍咒,将他牢牢钉在了原地。
  他双目赤红,双手不受控制地握成了拳,他也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的女儿不该如此心狠手辣,她之所以对钟璃出手,如她所言,是被逼无奈。
  都怪他,是他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纵容顾霖做了这么多坏事,害了钟璃,还害得女儿一双手险些染上鲜血。
  发妻、承儿、钟氏,皆是受他所累,才落到这般下场,他深深闭了下眼,哑声道:“钟璃的事,我会解决,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庄子,步伐异常沉重,夕阳的余晖拉长了他的身影,他瘦长单薄的影子显得那般孤寂。
  镇北侯犹如一具行尸走肉的躯体,自然没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他离开后,跪在一侧的章嬷嬷,才连忙扶起顾知雅,顾知雅弹掉了裙摆上的灰尘,脸上的神情逐渐恢复了冷静,她的神情太过平静,平静到似乎早就料到了镇北侯会为她善后。
  章嬷嬷竟莫名觉得心惊。
  对上她复杂的目光时,顾知雅才道:“玄清没能逃过追捕,早晚有一日我会暴露,我只能出此下策,嬷嬷不会觉得我有些不孝吧?”
  章嬷嬷连忙摇头,“世子妃这是什么话?奴婢只是觉得您这一步走得着实有些惊险。好在侯爷主动帮了您,他要不帮你,您该怎么办?”
  依章嬷嬷看,她还不若咬死不认,刚刚实在太冒险了。
  顾知雅没有解释。
  她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才敢如此行事。

  橙色的暖阳,逐渐坠入西边,消失在连绵起伏的高山中,暮色逐渐四合,官道上寂静无声,唯有镇北侯的马儿在哒哒哒行走着。
  马儿像是没了力气,跑得很慢很慢,等他回到镇北侯府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月亮尚未露出头,仅有零星的星辰露出一丝微弱的光线。
  马儿在镇北侯府门口停下时,镇北侯竟生出一丝胆怯,一时没敢走进去,守在门口的护卫,认出了他的身影,连忙接住了缰绳,恭恭敬敬问了安。
  镇北侯这才一步步回了镇北侯府。
  玄清被他关押在柴房,他直接入了柴房,屏退了属下,室内仅剩下两人时,他的目光才落在玄清身上。
  玄清被绑在柴房内,一连几日,他都不曾合眼,精神很是萎靡,瞧见镇北侯,他才哑声道:“再问几次,我还是那些话,就是个陌生男人给的我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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