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想和离(双重生)》第120/159页
换做平日, 这不算什么,换一块便是,自棺材抬回府中后,府里的井绳断了, 晾衣绳断了,门上的珠帘断了,王妃收在妆盒里的项链断了,眼下,没戴过几次的玉佩说掉就掉,难免会让人想到用来固定棺材的麻绳。
玄阳阳折返房中,对玄阳王妃道:“难道咱们就这么一直耗下去吗?”
送他手串的僧人说了,拖得越久,女儿的怨气越重,闹得越厉害。
圣上明显不想处置俞家,大理寺也判定俞家无罪,百姓总不会一直闹下去,指不定竹篮打水。
玄阳王妃的口吻不似昨夜那般坚定:“我这就去问问父王的意思。”
换好行装,她乘着马车来到殷亲王府,殷亲王看着面容憔悴的女儿有些嫌弃,斟酌了片刻道:“你回去等着,我自有安排。”
……
状元府,陆嵩注意到陆婷秀头上戴着一套新头面,穿着一身新衣,随口问道:“娘今日又要出门吗?”
他娘结交了几位夫人,为了不失体面,新添置了很多首饰和衣服。
“是啊。”陆婷秀含糊应下,若说这些都是庄笑妍送来的,儿子肯定不会让她收下。
陆嵩心里惦记着俞家之事没有放在心上:“儿子出门了。”
圣上勤勉,每日都会抽出一个时辰让他陪读。
来到御书房,被赵总管拦下:“太后娘娘在里头,陆学士先去偏殿候着吧。”
御书房的窗子敞着,房中的话不免传到外面,只听太后道:“玄家于国有功,若此事不能妥善处理,会让人觉得我们皇家刻薄寡恩,令军中将士心寒。”
明元帝反驳道:“可大理寺都没有查出俞家女的罪证,总不能胡乱定罪。”
太后凛然道:“嘉兰身负皇族血脉,若她的话都不能作为呈堂证供,皇家的颜面何存,且百姓们都要求处置俞家女,也算是顺应民意。”
有赵总管盯着,陆嵩不敢停留,没有听到后续的话,不过短短几句,他已经知晓太后来此的意图,心口紧了紧。
待太后离去,赵总管来到偏殿对陆嵩道:“今日折子多,圣上还没有批完,陆学士就先回吧。”
陆嵩不知皇家母子商谈的结果,他要赶在圣上将俞静宜定罪前与他见上一面:“劳烦赵总管帮本官禀告圣上,本官愿为圣上分忧。”
赵总管身形一顿,目光落在陆嵩脸上:“杂家这就去向圣上禀报。”
心道,希望他是去解忧而不是火上浇油。
那些折子都是关于福菀郡主下葬一事,圣上不是没批完,而是不知该如何抉择,若陆嵩此番只是表明自己的立场,可不就是火上浇油。
太后娘娘前脚才向圣上施压,圣上这会儿定然心气儿不顺,说不准陆学士又会被打回陆修撰。
陆嵩进入御书房,明元帝身前放着一叠奏折,面上有些躁意。
他心如明镜,太后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夹着私心,若是没有给俞家女定罪,虞国公府就要为两位贵女坠崖负全责,他可以借此收回虞国公手上的一部分权限。
太后并非他的亲母,虞国公府算不得他的外家,不得不防。
另一方面,他已经看出玄武军倾向俞家,若是给俞家女定罪,无疑会与玄武军产生嫌隙。
若非有玄武军的支持,以他父皇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坐上皇位,他父皇留有遗训,决不能失了玄武军。
因而,他已经打定主意不会给俞家女定罪。
但太后所说并非全然没有道理,下头的兵将与那些百姓哪里会知道背后这些事,他们只会认为皇家没有为玄家讨回公道,影响甚广,不得不顾及,他苦于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陆嵩的师座是庄康,在明元帝看来,他必然与师座的立场一致,不管他说什么,无非是这个目的。
他嗓音沉沉:“陆学士有何高见?”
陆嵩道:“回禀圣上,既然百姓们对案件有疑议,不若将此案重审。”
闻言,明元帝露出诧异的目光。
……
翌日早,俞华霖上朝未归,大理寺的官差带着审批过的文书敲开俞家大门:“上头有令,将俞静宜带到大理寺收押。”
俞景山问道:“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
为首之人道:“这是上头做的决定,本官只是遵照命令行事。”
能为这件事做主的就只有圣上,圣上为了安抚民心要将女儿定罪吗,郭方蕊慌乱不已。
外面那么多人看着,现在让女儿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俞静宜回到房中,拆下原本的玉簪,别上卫衡送他的桃花簪,补妆,换了一身出门的行头。
卫衡为她披上一条白底银纹滚边斗篷,系上绳子,安抚道:“娘子放心,我一定会救娘子出来。”
这件事有些蹊跷,他与明元帝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对他的想法了如指掌,不该如此。
依照他的计划,先逼迫玄阳王府将福菀郡主下葬,避过这个风头,待到揭露殷亲王府谋反一事,俞家自然会恢复声誉。
转念,他想到陆嵩,那是一只披着书生皮的老狐狸,总能影响圣上的决策,不,现在还只是小狐狸。
无论如何,他一定会保下俞静宜。
俞静宜扑进他的怀中,贴着他的胸口,过了许久才松开,取出木匣中的“休书”揣进怀里,抱着赴死的念头径直走向门外。
卫衡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镇北侯府,对手是玄阳王府,镇北侯府也没法子,她压根不抱希望。
守在府外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拍手叫好,福菀郡主可以瞑目了,自发地跟在后头。
幸而大理寺的官员允许俞家备了一顶软轿相送,又有左右相护,否则俞静宜怕是无法全须全尾地抵达目的地。
进入大理寺,捕快并未将她下狱,而是送进一间客堂,她惊愕地发现,客堂里有好几位那日同游的小姐和其随行的丫鬟。
殿阁学士之女迎上前,忧心匆匆地问道:“你可知为什么会把我们接到这里?”
俞静宜摇摇头。
她本以为自己会直接成为监下囚,或是一步到位被送进福菀郡主的墓穴,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
陆续有人赶到,待那日所有在场的人都到齐了,又过了一炷香,在捕快的指引下一同来到正院。
院中搭了一个简易的台子,台上摆了两套桌椅,台下圈了一片空地,空地之外是重重叠叠的看客,一直排到门外。
一行人来到空地,大理寺卿和陆嵩先后登台入座,大理寺卿扬声道:“这桩案子本已结案,可很多人对本官判决的结果存有疑议,圣上特命本官重新审理此案,在审理过程中,诸位若是觉得哪里不妥,大可向本官言明。”
俞静宜对上陆嵩的视线,他唇角含笑,微微颔首,俞静宜暗淡的眸子浮出一道光亮,犹如黎明破晓。
原来此番并非是给她定罪,而是给她正名。
俞静宜是清白的,以防有人窜口供,陆嵩特地要求官差拿人的时候不要言明,直到一柱香之前,人齐了才散播消息,招来这些看客。
人群中,卫衡暗暗咬牙,对玄风道:“不必安排了。”陆嵩总不会害她。
玄阳王妃对玄铭使了眼色,玄铭提出质疑:“没有新证据,重审没有任何意义。”
“重审的目的是让大家来评判,到底该不该给俞小姐定罪。”大理寺卿看向下首:“诸位请看脚下。”
俞静宜顺着他的话低头看去,发现青砖上有几道白色的线条。
大理寺卿继续道:“本官命人在地上绘出了悬崖的轮廓,你们按照当日所在的位置站好。”
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大理寺卿是想向大家展示案发时的情形。
一众小姐和随行的丫鬟边回忆边找寻位置,与此同时,一队虞国公府的府兵和一队假扮蒙面人的捕快也来到人前。
此外,还安排了一位女子假扮福菀郡主。
有人记不清了,通过身边的人找准位置,一盏茶后,各就各位。
大理寺卿疑惑地看向无所适从的殿阁学士之女:“齐小姐忘记自己的位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