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第20/327页


  不,不够。
  这点血远远不够。
  巫嵘拧眉,刀片落到手腕上。
  血流如注,将蛊种完全淹没。它莹白外壳终于染上了一点红,像是雪中绽放的血梅,妖异浓艳。但红还没染到一半就堪堪停下。
  不够,不够!
  蛊种稚嫩又贪婪叫嚣。
  还要!
  失血过多的眩晕感涌来,巫嵘指尖发凉,思维有些恍惚。蛊种的声音蕴含着某种诱惑,妄图控制他的思维,尤其是在失血过多的时候。蛊种乃万蛊之王,与它之间的博弈凶险至极,若是一不小心真被引诱,到最后会变成鲜血耗尽的干尸。
  如何把握刚好唤醒蛊种,又不令自己昏厥的度,没有人教他,这是必要的考验。意志与意志之间的角逐,如同驯兽,只有世间最勇敢,最冷静,意志最坚定者才能驯服蛊种。
  这些血确实还不够。
  巫嵘冷静想,右手腕刚被割开过,他望向自己左手。
  缠在手腕上的绷带用刀挑开,露出一点暗红如血的鬼纹。巫嵘没有犹豫,刀锋落下。
  血浸透了蛊种,巫嵘脱力靠在岩壁上,像是也融入了壁画中,失血过多让他难耐闭了闭眼,呼吸清浅。蛊种贪婪叫嚣越来越刺耳尖锐,巫嵘却不理会,他在虚弱中掌握分寸,冷静如初。
  这次应该够了。
  左手腕流出的血染红蛊种,同样染红了绷带,巫嵘正闭着眼,没看到被血浸透的鬼纹透出血腥红光。绷带一寸寸崩开,四散飞舞如雪片,而他左臂上的鬼纹已全部变成了猩红色。
  巫嵘打了个哆嗦,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将他笼罩,骨缝都被冻结,刻骨寒凉。尤其手腕伤口处,巫嵘睁开眼,发现自己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不再流血了。手腕一圈冰凉,像是有个冰雪雕琢而成的人攥住了他的手腕。
  还要!还要!还要!还――
  如复读机一般在巫嵘脑海中起劲叫嚷的蛊种突然暴哭起来,像是被什么鬼东西狠狠吓到了,边哭边嚎,恐惧害怕:
  哇――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要不起!
  与此同时蛊种飞快讨好般散发出枫叶般橘红光晕,它已经做好了认主的准备。
  巫嵘目光一凝,他看到了左臂上崩裂的绷带。
  难道那头大鬼出来了?!
  巫嵘警惕靠紧岩壁,茫然四顾,他什么也看不到。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目前戒备的姿态更方便了一些东西将他圈禁起来。阴气怨气如有实质,将巫嵘死死压在岩壁上。唯有手被凭空托着,似乎那鬼正在端详他的伤口,冰冷从手腕上划过,右手腕上的伤口不再流血。
  而那些凝固在皮肤上的血痕,却被冰冷一点点拭去。奇异的,巫嵘没有从它的动作中感到太多恶意。
  ‘孤魂野鬼在成为家养鬼后,状态差不多跟新生儿一样。’
  巫嵘回想起周巡的新手养鬼人教育。
  ‘实力虽然会大打折扣,但也会对你更亲近。你得慢慢用香灰纸钱喂它养它,培养感情,到时候它才会听你的话。’
  但现在不是哄鬼的时候,蛊种都跟警报灯似的闪了几分钟了。再不收复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生。巫嵘从自己贫瘠的经历中思考如何与‘新生儿’沟通,勉强耐心腾出手,拍了拍面前的空气,用哄大狗的口吻道:
  “一边玩去。”
  同一时间,早就潜伏进老苗洞的那三名恶苗人蠢蠢欲动。
  “蛊种真的被唤醒了!”
  “那小子失血过多,估计快不行了,正好便宜了弟兄们。”
  被阴气压在岩壁不得动弹的巫嵘看起来确实很像昏迷的模样,让这些恶苗动了贪心。再加上过度恐惧令神经崩溃,反而会蒙蔽人的双眼,让他们看不到近在眼前的危险。心急火燎只想快点完成任务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先杀巫家人,再夺蛊种!”
  壮汉毫不犹豫摘下枪,远远瞄准巫嵘,眼里全是兴奋贪婪。


第18章 血契
  巫嵘忽然感到自己身上紧压的阴气离开了,恐惧惨叫声从洞窟入口处响起,紧接着三个龇牙咧嘴,满脸鼻涕眼泪人被堆麻袋似的扔到了巫嵘面前。
  这些是……恶苗人?
  巫嵘认出他们穿着,在看到壮汉手中枪械时目光一厉。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还有什么不明白。
  “不要杀我,不要,不要杀我!”
  求饶痛哭声撕心裂肺,汉话夹杂着苗语,灵异复苏百年,人类对鬼怪的恐惧却仍根深蒂固。这些自诩猎人的恶苗人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像那些被捕杀的‘猎物’般哭泣求饶。
  杀人者,人恒杀之。
  大鬼没有感情,它杀人就像碾死只虫子,在巫嵘还没反应过来时无形的手利落扭掉了三人的头。没了头的腔子噗通跪倒在地,正对壁画雕刻方向,像是要给被恶苗屠杀害死的苗人赔罪。喷溅而出的鲜血溅满了地面岩壁,警灯般布灵布灵闪烁的蛊种嫌弃般挪了挪,洒满鲜血的地方突兀有块空白。
  趁红衣大鬼没动,巫嵘一把将蛊种抓了回来。卵简直跟游子归乡似的,火急火燎顺着伤口钻进了巫嵘体内。巫嵘低声念叨巫婆教导的老苗话,引导蛊种一路到他的心脏部位安家。蛊种自此便成为了他的本命蛊,会一直呆在这里受到精血喂养,听从巫嵘的命令。
  巫嵘感受到一微弱的,几不可闻的小小心跳,依偎在自己心脏旁边,他古怪微妙挑眉。
  这种感觉实在有点怪。
  同时巫嵘清晰感受到蛊种传递来的情绪,亲昵讨好与恐惧害怕并存,蛊种一个劲嘤嘤嘤的哭,心脏在胸膛左边,离大鬼在的巫嵘左臂实在是太近了。
  ‘怕,怕怕怕怕怕!妈!救!救救救!’
  叫谁妈呢??
  但现在巫嵘也无暇安抚蛊种,他刚杀了人的大鬼崽子满身戾气过来了,一团冷气直接将巫嵘裹住,不是刚出现时纯粹的冷,充满了狂暴杀意,像一头穷途末路的暴戾野兽,充斥满疯狂意味。同一时间极度森寒的气息碰触到巫嵘左胸膛。
  蛊种立刻不敢哭了,哆哆嗦嗦小心翼翼从左心房移到右心室,尽量离左边远点,然后立刻假死似的不再动弹,假装自己不存在。冷气仍犹疑覆在巫嵘心口,多疑又侵略性极强地寻找蛊种痕迹,冷气锋利如刀,巫嵘毫不怀疑它能轻易撕开自己胸膛挖出心脏。
  “不行。”
  巫嵘拍向那团冷气,手腕却被‘抓住’,从某种程度上他成功转移了大鬼的注意力。冷气在手腕伤口处摩挲,因为刚才挣动伤口崩裂了,又流出血来。
  如同不容反抗的暴君,冷气慢吞吞舐去了巫嵘的血。左臂上暗红鬼纹逐渐趋于深红,原本模糊的轮廓清晰下来。
  这头鬼主动和巫嵘结了血契。
  养鬼人的契约有很多种,主仆,供奉,伙伴,而血契无疑是其中最为原始,也最野蛮凶恶的,多是在灵异复苏初期,误打误撞收复鬼的第一批养鬼人摸索出来的。唯有满怀怨念恶意,没有任何理智,全靠本能驱动的恶鬼才会与人定血契。
  以血喂养恶鬼,极容易反噬。到现在崇尚科学养鬼的现代社会,签订血契的养鬼人无疑被贴上高危标签。
  只是现在签订契约对巫嵘来说倒是种保障。到现在巫嵘也不确定这只鬼的来头,青乌崖战场中捏碎雷霆闪电那一幕给他带来的震撼久久难忘。如此强大的厉鬼巫嵘难以反抗,别说血契,就算它直接抱着自己当饮料嘬,巫嵘也没有反手之力。
  无论是什么契约,起码能给人一个缓冲期。
  大鬼还在舔血,冷气弄得巫嵘手腕痒痒的。随着血契签订,它的身形也渐渐展现在巫嵘眼前。巫嵘还记得那日所见大鬼红衣乌发,浑身染血的惊艳。但现在的大鬼却只隐隐绰绰有个轮廓,身体是半透明的,随时都要消散一般。就好像阳光下的雾气,脆弱轻薄,风一吹就会散去。
  巫嵘摇头驱散脑海中的想法。
  真要脆弱的话怎么可能一招碾杀三恶苗。
  “能听懂吗。”
  巫嵘试图和他交流:“血不能多喝,我会死。”
  大鬼没有丁点反应,冷漠极了。巫嵘尝试几次,最后放弃了沟通,认命被鬼压着舔血,同时不忘观察。大鬼外形糊成一团,满身伤痕也看不清楚。他的存在确实很微弱,若不是巫嵘跟他签订血契,也只能感到一团冷气。
  仔细看来,巫嵘拧眉。大鬼双眼紧闭,细细血线从眼角落下,淌过苍白脸颊。他唇形很好看,苍白漠然,却被金线缝了起来,被血浸透,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与此同时他的耳朵也被金针刺穿,死前定是五感缺失,饱经折磨,才会有如此大戾气怨气。
  它可能确实听不到自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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