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安宁》第2/102页


  不多久,苏姨娘走了出来,面色平静了不少,问门口守着的舒芸:“老爷在哪?”舒芸恭敬的回答:“老爷刚刚回来,现在在前院的书房呢。”苏姨娘抬头看了看沉沉暮色,吩咐道:“老爷定是还饿着肚子,端上我刚熬好的虫草乌鸡汤去给老爷送去吧。”


正文 第六章 沈言
  前院书房的灯还亮着,沈言坐在太师椅上,微蹙着眉头,面色微冷,桌上胡乱摊着他的探子从临淮郡寄来的情报,事情刚传出来时,他便觉得蹊跷,老师一向正直谨慎,不在意身外之物,怎会做出这种事情,可是探子送回的消息没有一个对为老师翻案有帮助的,他有些烦躁,刚才在酒桌上暗中试探了同僚们也没有收获,只知道老师这次事情确实很严重,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酒气有点上头,他烦躁地抬手捏了捏眉心,如今老师在狱中,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远嫁的叶宁吧,自己没法子救老师出来,还把老师的女儿送去庙里思过,沈言想着居然有些愧疚。
  自从十五岁那年初见十二岁的叶宁,自己就像有了个小尾巴。
  “阿言哥哥,这是我做的荷包,你收下好不好?”
  “阿言哥哥,这是青竹做的桂花糖蒸栗粉糕,你尝尝味道好不好?你若是喜欢我天天给你送来。”
  “阿言哥哥,这次会试你不必紧张,一定能高中会元!”
  “夫君,不要看书看这么晚,仔细伤眼睛。”
  ……
  沈言一闭上眼,脑海里都是叶宁的声音和笑靥,以及自己清冷的拒绝,叶宁总是失落一瞬,转眼又换了个借口贴上来。
  自己一向是对男女之情不怎么在意的,娶妻之事对他来说也算不上重要的事情,所以叶明华提出让他娶叶宁时,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愿,叶明华绝不会强求,可当时的自己竟也没有拒绝。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外面响起了苏姨娘柔婉的声音:“老爷,妾身给你熬了虫草乌鸡汤,夜深了,老爷定也乏了,喝点补汤早点歇息吧。”沈言淡淡应了声,苏姨娘迈着莲步走进来,从丫鬟手里接过汤盅。亲手盛了一碗恭敬递给沈言,沈言皱了皱眉,还是接过:“表姐不必如此,我纳你的缘由表姐心里也是清楚的,虽然表姐算计我在前,但我毕竟坏了表姐的清白,愿意对表姐负责,让你一生衣食无忧,姨丈家我也会照拂,你也不必以妾自居,这前院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日后你就在后院用心照料祖母就够了。”
  苏姨娘脸色发白,极力压抑住心里的屈辱,应了是,脚步虚浮的出了书房,孱弱的背影惹人怜爱,沈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却想到了叶宁送去清莲寺那天,他没去送他,站在楼上看她,那天她穿着一件天青色绢纱长裙,头上简单挽了髻只一支素色银簪固定着,一直低垂着头,难得的安静。平日里可没见过她如此素净的装扮,倒显得楚楚可怜。她长得明艳,素来喜欢打扮自己,还记得她大婚第二日,穿了件绯色绢丝金丝绣花长裙,软烟罗罩衣,梳了同心髻,青丝间插着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小巧的耳边点缀着一对红碧玺滴珠耳坠,沈言在她身后定定看着她,叶宁回头嫣然一笑:“阿言哥哥,我这样打扮可好看?”
  想着她的笑靥,沈言居然有一点舍不得送她走了,她哪里吃过那等苦头,可丫头性格确实要磨练磨练,以后可是要做一家主母的,怎能一直顽劣?便狠下心,掉过头不再看她。
  沈言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子夜了,不如明天就接她回来吧,不!从沈府到清莲寺也要不短路程,要不现在就去吧,想到这,他起身吩咐随从墨砚去准备马车。


正文 第七章 归尘
  叶宁坐在马车里,外面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心里一阵烦乱,手也不自觉的绞着衣角,父亲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言他会不会帮忙……秦桑看着她紧锁的眉头便握了握她的手:“小姐也不用太心急,老爷素日清廉,定有同僚愿为老爷奔走,姑爷近日也频繁的召门客和同僚入府商议事情,定是为了咱们老爷的事。”叶宁苦笑了一下,但愿吧,说不定是想着怎么撇清关系呢。
  雨还在下着,叶宁的心里愈发不安,对外面吩咐道:“再快点!”秦桑按住她的手:“小姐,这外面的山路泥泞的很,又下着雨,马滑倒了可不是小事……”话音未落,马突然嘶吼了一声,向前狂奔了起来,叶宁心想不好,挑开帘子想问问车夫怎么回事,结果一看,前面哪里还有什么车夫,只有受了惊的马拉着马车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狂奔,秦桑也愣住了:“张二呢,他可是和我一起来的,他可是翠茵安排好来接小姐的……”叶宁心里一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桑是被人算计了了,如今也只能靠自己了,她扯下衣带,一端在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短交到秦桑手里:“抓紧了!”叶宁探出马车,想去拉缰绳,颠簸中好几次差点摔下马车,一边是山石峭壁,一边是悬崖,跳车的话也是惊险万分,她好不容易爬出车厢,发现缰绳已经被人齐齐斩断了,叶宁急得汗都出来了,到底是谁这么急着弄死她?为今之计是怎么才能把马安抚下来,叶宁绞尽脑汁的想着。
  突然对面也来了一辆马车,叶宁的马急急躲闪,竟一跃出了悬崖,拉着马车也飞了出去,叶宁心一横,伸手把秦桑推了出去,自己随着马车落入深渊,耳边只有下坠时呼呼的风声好像还有青竹的惊呼,似乎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晚晚!”
  谁会叫她的乳名,是沈言吗?她来不及细想,粉身碎骨的痛意传来,叶宁失去了知觉……


正文 第八章 重生
  “嗯,好疼!”叶宁嘤咛了一声,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拆开重组了,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暗沉沉的楠木马车顶,车顶嵌着一颗夜明珠,幽幽地发着光,指尖触到的是绛绡的软榻,车内燃着银骨炭,暖烘烘的。
  “醒了?”突然听到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叶宁心里一惊,扭过头一看,杏眸瞪得更大了。身边的男人穿着一件冰蓝锦衣,上好绸缎上绣着雅致竹叶纹,面容已有少年的沉稳,一双凤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表哥!”叶宁忍不住惊呼。
  颜昱昀似乎对叶宁大惊小怪的样子很不满,皱了皱眉头:“叶宁,礼教嬷嬷教了你那么久怎么就是没有一点闺秀的样子呢,大呼小叫,你我天天见面,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叶宁记得这个表哥是十分不喜欢自己的,自己前世爱闯祸,调皮任性,都说半大的男孩狗都嫌,叶宁有过之而无不及。表哥性格沉稳,要求女子温婉宜人,可眼皮底下就有个天天和自己唱反调的刁蛮表妹,各种管教皆不得法,真是让颜昱昀头疼不已。为此,叶宁没少在背后叫他老夫子。
  再加上后来……被迫娶了江雁,应该就不止讨厌她,而是恨她了吧。
  叶宁赶紧坐端正,低头想拢一拢裙裾,仔细一看更是傻眼,穿在身上的这条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不是十二岁生日二舅母送的吗?掩在裙下的缠枝藤青绣鞋,分明是个女童的脚啊!再摸摸头发,已经从之前的妇人髻变成了垂髫双髻。
  叶宁只觉得头皮发麻,颤声问道:“表哥,今夕是何夕,我们这是在哪?”
  颜昱昀见她表情惊惶,不由得缓和了语气:“今日是贞庆二年,十月二十八,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但你金钗生辰已过,按那道士之言,业障已破,也该回叶家了,祖母也是舍不得你的,但叶家来人接你回去,想必姑妈也是想念你的,我们颜家没有强留你的道理。你哭晕在祖母面前,祖母也抹了不少泪,但还是执意要我把你送回去。你也莫要伤心,日后,你还是可以经常来金陵看望祖母的。”
  贞庆二年,金钗之年,莫非自己返老还童了?叶宁一时搞不清状况,只懵懵地点了头。
  颜昱昀看她还是一脸呆滞,唤来青竹和绿枝给她梳洗,然后低头和叶宁说:“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我们已经出了金陵,让车队休息一下,待会用点早膳吧。”说完转身出了马车。
  青竹和绿枝进来时,叶宁还没回神,当看到还梳着丫髻的青竹和绿枝时,她更是恍惚觉得不真切,前世一切仿佛黄粱一梦,或者现在才是梦中,若这是一场梦,愿自己能做久一点。
  叶宁挑开车帘,清晨初生的阳光正好透过树叶,洒在她吹弹可破的脸上,叶宁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祷告:观世音菩萨慈悲,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愿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正文 第九章 归途
  用完早膳后,叶宁一行人又上路了。
  颜昱昀继续看书处理铺子里事情,颜家是金陵数一数二的经商大户,颜昱昀作为颜家嫡长子,很小时候就学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如今已经接管了颜家不少生意。叶宁记得,这个表哥最后还是踏上科举之路的,而且仕途顺畅。
  而叶宁托着腮靠在另一边,捋着思路。如今的自己应该是重生了,虽然荒谬,但佛家不也有“舍此蕴已复趣他蕴”的说法吗?
  现在的自己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前世掉下山崖是已经十八了,嫁人之前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任性刁蛮,所以外祖母家的表亲都不太喜欢她,又碍于外祖母的面子待她客气,想到自己前世的性子,叶宁忍不住叹了口气,前世脾气太差了,堂兄弟表兄弟几乎得罪了个遍,所以前世自己被沈言送去寺里,父亲母亲那里沈言尚且还能瞒上一年,若是有个亲近的兄弟姐妹这么久见不到她,总会发现破绽的,叶宁忍不住又为前世的自己叹了口气。
  颜昱昀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她,叶宁被他警告的眼神看的心虚,谄媚地献上玫瑰酥酪:“表哥,走了这么久定是饿了吧,吃点点心吧。”颜昱昀更加怀疑:“就算你把我药倒了,也是要回叶家的!”叶宁心里哀嚎自己的信誉居然这么低,却也不想纠缠这个问题,继续套近乎:“表哥,你怎么不用你那支惯用的斑竹狼毫?”
  “你九岁那年拿去给府里的猫搔鼻子,那只猫被你惹火了,我的斑竹狼毫就被猫咬坏了。”
  “额……表哥,你的双鱼韵文玉佩呢,什么时候换的?”
  “你十岁那年拿去和茶馆说书先生换了一下午故事。”
  “抱歉啊……表哥,你的新砚台不错!”
  “还行,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被你和夏瑶表妹摔坏的竹纹歙州龙尾砚。”
  “……”
  颜昱昀看叶宁羞愧又羞窘的表情,不知觉弯了弯嘴角,这个小表妹还是挺可爱的。


正文 第十章 叶家
  叶府地处临淮郡,从祖上起便是书香门第,到叶宁的祖父叶怀璋官至吏部尚书,才真正让叶家成为显赫世家,如今,叶怀璋因年迈告老还乡,叶家在朝廷担任要职的一是叶怀璋的三弟叶怀璟,还有一个就是叶宁的父亲叶明华,如今是从三品的江淮盐运使。
  叶怀璋官场得意曾做过太子太傅,自家的儿子却疏于管教,嫡出的大儿子叶明弘被叶吴氏宠的无法无天,整日斗鸡走狗,叶怀璋压着他读书,他不爱读书人致仕的书籍,反倒爱靡靡之音,整日流连烟花之地,以与青楼女子吟诗作对为乐,叶怀璋几次想要棍棒教育都被叶吴氏的眼泪拦了下来,叶怀璋更加生气,若不是这个愚蠢的妇人一味宠溺,他叶怀璋的嫡长子怎能如此窝囊猥琐。
  另一个嫡出的三儿子爱好商贾之道,让叶怀璋头疼不已,叶家清贵世家怎能沾染这铜臭,多次争执后,三儿子叶明辉竟离家出走,另立门户,几年后生意倒也做的有声有色。
  叶怀璋欣慰的是还有一个儿子能继承他的事业,就是他的庶出二儿子叶明华,叶明华生母是个没落的书香门第的小姐,嫁给叶怀璋为妾,知书达理,深得叶怀璋喜欢,可惜生叶明华时难产去世,所以叶怀璋对叶明华格外怜惜些,从下就把他养在叶吴氏名下,记为嫡次子,叶吴氏虽不喜他,倒也不至于对他怎样,只管他有饭吃有衣穿,没想到这个一直不起眼的庶子,最后成了撑起叶家门楣的人。


正文 第十一章 宠爱
  叶府上下这时正为了三小姐回来而忙碌着。颜如澜站在韶韵阁内指使着丫鬟把东西搬进搬出。
  叶明华站在门口看着有些发笑,走过去揽过她的肩:“晚晚要回来可是把你高兴坏了,你看这韶韵阁被你装扮的太华丽了些,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太铺张了。”
  颜如澜有些羞赧,还是嗔怪道:“晚晚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七岁就被送走,我怎能不心疼,一年才能见上一次,如今她回来我自然是欢喜的。”
  叶明华笑笑,也就由着她了。
  他心里如何不心疼这个女儿,晚晚七岁时,母亲叶吴氏经常生病,请来长乐观的清尘道长来做法,说晚晚与叶吴氏相冲,要避到十二岁相见才能破障。叶明华自然是不愿的,提出整个二房迁出叶家,另择住处。经不住叶吴氏天天在安和堂哭闹他不孝,叶怀璋也时时“提醒”他不孝在政途上是多大的忌讳以及脱离祖家的舆论压力,他才不得已把他的晚晚送往金陵外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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